第553章 怕這怕那的
当初虽然将京中的事都托付给了萧何,但他還是留了人,只等京中若是发生什么大事,他也能第一時間知晓,驰援。
却不想,那日竟收到京中传来的密函。
密函上,只有短短的几個字:孟府被抄家。
照理,這密函写都写了,自然是越详细越好,可上头就這几個字,便证明写密函的人只知道這几個字。
孟府为何被抄家,便是一概不知了。
所以,楚知熠才会急着问。
皇上也知道楚知熠回来后定会问及此事,当下便是叹息了一声,抬手指了指萧何。
萧何会意,便看向楚知熠,道,“三個月前,皇后回孟家省亲,竟在孟尚书的书房内发现一间密室,密室裡存放着的,是一件龙袍。”
闻言,楚知熠眸色微沉。
原来,是龙袍。
意图谋反,当诛九族。
可皇后沒事,太子也沒事。
孟家也只是被抄家而已,孟家那上千的族人,恐怕也只有孟尚书這一支直系受了牵连。
为何?
自然是因为龙袍就是皇后发现的,皇后发现了,還检举了,岂不就证明皇后与谋逆之事无关?
非但无关,她還大义灭亲,实乃大功一件!
可……
怎么就這么巧呢?
皇后突然說要回家省亲,突然就发现了书房的密室?
孟尚书明知书房内有见不得人的东西,竟然還不派人好好看守着,就這么让皇后发现了?
皇上的视线,一直都落在楚知熠的脸上。
眼见着楚知熠的脸色這般深沉,他终于還是开了口,“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朕与皇后乃是少年夫妻,至今已有二十余载,孟家事发之后,太子自請废去封位,见自己软禁于太子府,至今已有三月未曾出门,更不曾与朝中任何人有過联系。朕觉得,這就够了。”
够了?
楚知熠沒忍住,低沉的声音在御书房裡荡漾开来,“皇兄乃任君,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太子与朝中人有沒有联系,需得细查,皇后是否包藏祸心,也要细查。”
此话一出,萧何的眸中便染上了几许忧色。
看向皇上。
就见皇上的脸色阴沉难看,不顾萧何在场,他质问,“细查?怎么查?是如同先皇当年查朕那般查嗎?”
当年,他還身为太子的时候,被诬陷谋逆。
先皇直接将母后赶出东宫,将他赶出了太子府,足足查了三個月。
這三個月裡,他身为太子,却无处可去,朝中大臣,手足兄弟,皆怕被牵连,莫說是给他一個容身之处,就连见都不肯见他一面。
最后,他拿着楚知熠派人送来的一百两,寻了间客栈,住了三個月。
那三個月,便是他出生至今,最耻辱的三個月。
他不愿自己的儿子,走自己的老路。
更不愿,当年的太子之争,后来的五王之乱,重现。
倘若,真查出来什么,废了太子之位,底下那群人,能有几個不动心呢?
這世上,如老十三這样,不求权利,不求荣华的人,有几個?
就算有。
若不是与老十三一起经历過生死,若不是曾经得過老十三的救助。
他這個帝王,该是多疑,如何能信?
只這一句反问,楚知熠便不再說话了。
他知道,多說无益,反倒坏了兄弟之间的和睦。
御书房内,好一阵沉默。
皇上不說话,楚知熠也不說话。
萧何就更不适合說话了。
良久,還是皇上率先开了口,“萧衡那边的情况如何?”
“不知。”楚知熠淡漠应着。
這本就是他的性格,但或许是因为方才那许久的沉默,使得他此刻只說這两個字,就好似是生了气似的。
别說是皇上,就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
于是,便又加了一句,“暂且還未联系上,但臣弟留了虎卫在棠国,若得消息,定会第一時間传入京。”
闻言,皇上有些诧异,“你将虎卫都留给他了?”
虎卫是楚知熠一手创立,对楚知熠而言,他们都是他的亲人。
皇上实在沒想到,楚知熠竟然能舍得将虎卫都留给了萧衡。
明明,照着乔念那边的关系,楚知熠跟萧衡,应该是情敌才对。
别說是皇上,就连萧何都颇为惊讶。
看向楚知熠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讶色。
楚知熠却极其平静,“他为国冒险,总不能叫他孤立无援。”
但這话說来,其实也是藏着私心的。
楚知熠并不知晓萧衡跟穆家人离开的真实目的,是为了靖国,還是为了乔念……
但,倘若萧衡是知道了穆家人想要拿乔念做钥匙,才跟着穆家人走的话,那他就更要保证萧衡的安全了。
毕竟,至少在保护乔念安危這一点上,他们目标一致。
皇上不知楚知熠的小心思,只以为楚知熠当真是一心为国,心中感动得无以复加。
只觉得自己這個十三弟還是如从前一样,做什么都是为了這個国家好。
对于自己方才一时气恼之下的语气也颇为懊悔。
想了想,皇上决定从别处弥补。
当下便是轻咳了一声,道,“此次,你与乔念都立了大功,可你什么都不要,乔念身为女子,又不好加官进爵,那不如,朕给你二人赐婚?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了心仪的女子,就该定下来了。虽說這乔念之前嫁過人……”
话說到這儿,皇上不自觉地看向了萧何。
真是巧啊,前夫就在這儿。
前夫看穿了皇上的心思,垂眸,不做声。
皇上這才又轻咳了一声,道,“不過朕赐婚,旁人不敢非议。”
皇上觉得,自己這份赏,定是赏到了楚知熠的心坎上。
却不想,楚知熠竟是拱手行礼,拒绝了,“皇上的好意,臣弟心领了。只是婚姻乃大事,臣弟還未问過念念的意思,贸然赐婚,怕是不妥。”
“……”皇上张了张嘴,“你怕她不高兴?”
“嗯。”楚知熠点头。
只让皇上又好气又好笑,“你說你堂堂一個王爷,常年领兵在外,生死都不怕,怎么到了她跟前,就怕這怕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