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看到了死神
他的眼前頓時出現了一層難以言喻的灰氣，它們像是秋天枯萎的葉子，在空中緩緩飄舞，的確是厄運沒錯。但其中也夾雜着幾絲他無法理解的色彩，彷彿是夢境與現實交錯處未曾揭露的神祕面紗，他也看不透那是什麼。
張強熱情招待道：“陸大師，請裏面坐！咱就不喝茶了，先喫飯吧。”
“都可以。”陸明遠禮貌點頭。
飯桌上，陸明遠終於見到了張強提及過多次、眉宇間總掛着愁容的妻子。她穿着簡單的家居服，看起來溫柔而有些消瘦。
“陸大師，聽老公說您能幫我們解決問題，真是太感謝了。”張強的妻子微笑着說道。
“哪裏哪裏，我也只是盡力而爲。”陸明遠回以禮貌微笑。
飯局間談話不斷。
“其實我們兩個是臨過年的時候結婚的。”張強邊剝蝦邊說，“那時候啊，什麼怪事都沒有。可就在最近兩個月……”
“哎……”張強重重一嘆，心疼的看了眼自己的老婆：“開始只是小事情頻發，後來越來越離譜。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陸明遠靜靜聽着，時不時插話問出一些問題。兩人閒聊之際，倒是沒有再涉及更多關於怪異事件的具體內容。
飯局結束後，並沒有如張強所期望那樣立刻得到解決方案。反而陸明遠選擇在客廳內坐下，緩緩道：“你們先去休息吧，我想先看看那些哭聲是什麼東西。”
抓鬼雖然不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但他的確好奇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那玩意兒。
……
客廳內部的裝潢豪華卻不失溫馨，很快就到了深夜。
一開始並沒有異常，等到凌晨兩點左右，在陸明遠的特殊視角下，整個客廳逐漸帶上了一絲陰森的氣息。
“這灰氣……”陸明遠眯起眼睛，心中暗暗想到：難不成真鬧鬼？
這樣想着，突然間客廳內部的光線似乎變得更加幽暗了幾分，這份變化雖微不足道但卻沒逃過陸明遠的敏銳感知。
“來了……”陸明遠打起精神，警覺起來。
深夜的客廳，灰氣如同一層薄霧繚繞在空間之中，它們比之前更加濃郁了。
忽然間，一聲似有若無的哭泣聲在空曠的房間內迴盪起來。陸明遠緊張地打量四周，但除了那愈發濃郁的灰氣外，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身影。
不過爲了保險起見，陸明遠還是爲自己施加了一層幸運。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流逝，在等待中顯得格外漫長。直到凌晨四點左右，客廳內部終於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陸明遠眼前一花，只見從地面上緩緩升起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
隨着灰氣的翻滾，那人影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一個穿着老式衣裙、面容模糊不清的女子站在了客廳當中。
她似乎也沒想到客廳還能有人一樣，在看到陸明遠後一人一鬼同時愣住了。
陸明遠直勾勾的目光，讓女人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用充滿驚訝和不確定的語調問道：“你……你能看到我？”
陸明遠小心翼翼地回答：“對……”
實則心頭狂跳，媽的，居然真有鬼！
但他還是努力保持鎮定，並試圖用平和友善的態度去安撫對方，“請問……你是誰？”
女子沉默片刻後纔開口：“我……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那你爲什麼要來這裏？張強一家遇到的倒黴事兒是你乾的嗎？”陸明遠斟酌着問道。
沒想到，這個問題一出口，女人的表情立刻變得猙獰憤怒起來，她的身影在灰氣中更加扭曲不清。
“這裏是我的家！”她幾乎是吼出這句話，“是他們無理佔據了我的地方！”
陸明遠感覺到空氣開始變得粘稠，彷彿有無數怨氣滋生，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別生氣，我只是例行詢問一下……可據我所知，這棟房子是張強自己購買的婚房。能不能告訴我，你爲什麼說這裏是你的家？”
女人呼吸沉重，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我……我從小生活在這裏。死後我找了很長時間才找回來，但當我回到這裏時，發現我的家已經變成了陌生人的地盤。”
陸明遠心中瞭然，“所以你以爲是張強霸佔了你的房子？所以試圖通過引發些小災小難來驅趕他們？”
“對……”女子聲音低沉，“但他們就是不走。”
兩人之間陷入短暫而尷尬的沉默。
“請問……你怎麼死的？”陸明遠試圖打破僵局。
女子神情一怔，表情開始變得痛苦，“我、我記不清了……”
“我只記得我和朋友去神農架旅遊，可是、可是……”女子的眼神迷離起來，似乎在極力回憶什麼。
她開始痛苦地抱着腦袋，嘴裏一直重複着“可是”二字。客廳中的灰氣開始劇烈翻滾，如同一場無聲的風暴，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
突然間，陣陣恐怖而絕望的哭聲從女人的嘴裏傳來。
陸明遠嚇了一跳，他沒想到自己一個簡單的問題會引起這麼大的反應。他本能地後退了幾步，心中升起一股難以名狀的不安感。
就在這時，女人身上發生了異變：原本扭曲模糊、由灰氣構成的身體上竟然長出了白色羽毛，那些羽毛上帶着火葬場熔爐中的那種詭異油污、卻又呈現着純潔的白色。
在羽毛長出來的剎那間，女人臉上所有痛苦和扭曲都消失不見了。
她猛地擡起頭，眼神空洞的看向陸明遠，呢喃着說道：“我想起來了……我看到了死神。”
她的聲音裏帶着一種超脫和平靜，彷彿已經接受並理解了自己的命運。
“死神？”
陸明遠眉頭皺起，正當他還想問些什麼時，空氣中突然響起縹緲而遙遠的歌聲。
那歌聲美妙而又詭異，並沒有具體的旋律或者語言表達，更像是直接作用於心靈深處所產生出來的那種對未知領域混合好奇與畏懼的感覺。
緊接着，在虛空中緩緩流淌出一條虛幻河流——如果那可以稱之爲“河流”的話。
因爲它完全由光影和霧氣組成，並沒有實質性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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