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四禪定天
接下來的幾天，只要一靜下來，鹿小雨的身上就會發熱，接着她小腹內就會出現一個紅色光團，宛如初升的太陽，冉冉上升，一直到眉心。在眉心停留一陣之後，光團會發出耀眼的光芒，鹿小雨的意識隨之消失，接着她就會看到那團白光和白光中赤裸着身子的少女……\r
每天十幾次，就連睡覺的時候都不例外。那種感覺非常奇妙，少女閉着眼睛，神態安詳，就像睡着了一樣。鹿小雨雖然消融了意識，但卻能清晰的感受到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柔和氣場。那是一種極其熟悉的感覺，每每彷彿喚醒了她的記憶，她宛如大夢初醒，欣喜異常，接着少女就與她合二爲一，她就回到了現實，而剛纔定中的記憶，卻又隨之消失了。\r
那感覺，就像春夢了無痕。\r
何巖告訴她，這種狀態叫四禪定天，那個赤身少女就是她的元神，等她有一天睜開眼睛了，她的元神就覺醒了。\r
“覺醒了會怎麼樣？”鹿小雨問。\r
“覺醒了，你元神內封印的記憶和力量，就釋放出來了”，何巖說。\r
鹿小雨有些茫然，“爲什麼會這樣？”\r
何巖略一沉思，明白了，“小柔的菩提靈力，觸動了你的元神中的某些記憶。你之前的某一世，應該是個有修爲的大成就者，元神中藏着修行的本能。被菩提靈力觸動之後，這部分本能釋放了出來，這是下意識的修煉，是好事，不用擔心。”\r
“你的意思是，小柔姐姐是幫我修煉？”\r
“不，小柔的本意是壓制你體內的詛咒之血”，何巖頓了頓，會心一笑，“她也沒想到，竟然會觸動你的元神——想來，這是天意吧……”\r
“天意……”鹿小雨喃喃自語，“我前世是個修行人……可是我這麼笨，怎麼可能？”\r
“你笨麼？”何巖笑了，“沒有天賦的人，畫不好畫，而有繪畫天賦的人，都是有靈性的人，你美術天賦極高，你的靈性遠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r
“是這樣麼？”鹿小雨茫然的看着他。\r
何巖拉住她的手，“火瞳純陽的命格極其罕見，百年難得一遇，世間衆生，能得特殊命格的人，往往都是有來歷的。一般女孩子做不了我女朋友，你都能和我在一起，你說，你是普通人麼？”\r
“可是我很笨……”鹿小雨臉一紅。\r
“你不是笨，你是純真”，何巖不笑了，認真的看着她，“丫頭，我早就說過，接受了畫靈趣÷閣，你就沒法再過普通人的生活了。眼下這種情況，是正常的，是好事。別多想了，順其自然。”\r
鹿小雨輕輕舒了口氣，點點頭，“嗯！”\r
何巖是她的主心骨，他說是好事，她就放心了。\r
其實何巖能感知到她的心思，她雖然有些迷茫，但是她已經喜歡上這種感覺了。何巖自己也是修煉過來的，他清楚那種微妙的喜悅感。當初在幽冥潭邊，他的修煉苦不堪言，但是當打下基礎，漸入佳境之後，那種痛並快樂着的感受也一樣讓他癡迷。離開幽冥潭出師後，他曾對自己說，以後再也不修煉陰山咒了，可是在人間行走了沒多久，他又開始懷念修煉的生活了。正是因爲如此，接下來七年，他衝過了一重重的關隘，直到陰山咒修煉大成。\r
但是，他也清楚鹿小雨這種現象背後的意義，只是他不能爲她說破而已。那一刻，他突然有點理解師父林襄了，覺得很多時候師父也許不是爲了故弄玄虛，而是因爲他懂得多，但時機還未到，僅此而已。\r
從那晚開始，他晚上不睡了，每晚爲鹿小雨護法，直到天亮。在四禪定天狀態下，時間是有落差的，開始的時候，鹿小雨進入四禪定天幾分鐘，現實中就是過了一兩分鐘。到了後來，這種落差越來越大，兩三天下來，她每次進入四禪天，感覺自己在其中經歷了十幾天甚至數月之久，出定之後，現實中的時間卻往往只過了幾十秒而已。\r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這句話鹿小雨算是體會到了。\r
每次她出定的時候，何巖都在身邊守護着她，不知不覺的，鹿小雨靈眼睛越來越亮，靈性越來越強，身體也開始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她的臉越來越好看，胸越來越挺，就連個子，都不知不覺的增長了幾公分。\r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五天，第六天早上出定之後，鹿小雨身上的那團紅光終於穩定下來了。\r
“以後還會有這種感覺麼？”她問何巖。\r
“會的，但是不能強求”，何巖說，“修煉是個過程，急不得，還是那句話，順自其然！”\r
“嗯！”鹿小雨笑了，起身下牀，“我去給你做早餐！”\r
何巖拉住她，“不用，你剛出定，休息一會，咱們去外面喫吧。”\r
鹿小雨搖頭，“不，我要給你做，親手給你做！”\r
何巖笑了，“那好吧！”鹿小雨笑着點了點頭，轉身走了。\r
幾天的修煉下來，她明顯自信了很多，人也活潑開朗了。\r
何巖看着她的背影，心裏莫名的有些不忍，良久之後，他輕輕舒了口氣，站起來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外面的新鮮空氣涌了進來。他看着遠處的高架橋，深深地吸了口氣，“既然已經這樣了，順其自然吧……”\r
與此同時，幾十公里外的小湯山附近，馮家的別墅內氣氛卻異常緊張。客廳內煙霧繚繞，馮家的男人們正在召開一場決定馮氏家族生死存亡的祕密會議。會議的議題只有一個，要不要向潭門宣戰。\r
馮雲嘴裏叼着菸斗，神色凝重，雖然看上去非常鎮定，但他的手卻在微微顫抖。馮牧也是面若冰霜，眉頭緊鎖，他面前的菸灰缸裏已經塞滿了菸頭。\r
馮志龍沉默良久，看看馮雲，又看看馮牧，“爸爸，二叔，你們別不說話，這個事該怎麼辦，你們總得表個態吧？”\r
“老二，你怎麼說？”馮雲冷冷的問。\r
馮牧看了大哥一眼，端起茶，到了嘴邊，他略一沉思，啪的一聲把茶碗一放，厲聲道：“艹他媽的小日本！陰陽師有什麼了不起的，真以爲我們中國沒人嗎？打！他們敢來，我們就滅了他們！”\r
馮雲沒說話，使勁吸了口煙，煙霧中，他的眼神中露出了一陣濃濃的殺機。\r
“打？”馮志龍苦笑，“怎麼打？二叔，您說的輕鬆，您不怕死，我也不怕死，可是馮寧現在什麼情況您也清楚，陳詩文肚子裏的孩子說不好就是咱老馮家唯一的苗兒了！那個日本女人拿我孫子威脅我，我敢打麼？”\r
馮牧眼睛一瞪，“孫子怎麼了？哦，她說威脅就威脅？咱們沒人嗎？咱們請不來人嗎？”\r
“請誰？請何巖麼？”馮志龍無奈，“他現在在哪呢？只怕沒等您找到他，陳詩文的孩子就沒了！”\r
“你說對了，我就是要請何巖！”馮牧站起來，“我有個朋友叫夏遠征，他和何巖關係還可以，請他出面，何巖不會不管咱們！退一步說，就算他不管，我還有別的朋友。我就不信了，我豁出這張老臉，還保不住一個孩子！”\r
“二叔！”馮志龍一着急也站了起來，“那女人跟我明說了，如果您不合作，她們就對您……哎！”他嘆了口氣。\r
馮牧笑了，笑的很不屑，“對我怎麼着？想殺我是不是？哼！有本事讓他們來試試！”他拿起手機，“我這就給夏遠征打電話，看他們能拿我怎麼樣！”\r
“老二，先別打！”馮雲說話了。\r
“大哥，你說！”\r
馮雲想了想，“除了何巖，沒有別人可以找了麼？”\r
馮牧坐下，略一沉思，“我可以找三神教幫忙，他們勢力很大，江湖上沒人敢惹。前幾年，日本有一個什麼陰陽師組得罪了他們，三神教一夜之間就把他們給滅了。在日本那邊，三神教的面子還是好使的！”\r
“好！”馮雲點點頭，“就這麼辦吧！”\r
“嗯！”馮牧拿起手機，“我有個盟兄弟，他認識三神教一位姓趙的堂主，我請他做箇中間人。”\r
“爸爸！”馮志龍急了，“您別衝動，那丫頭肚子裏的，可是您的重孫子呀！您……”\r
“你給我住口！”馮雲眼睛一瞪，“虧你也是個爺們兒！一個日本丫頭兩句話就把你嚇成這樣！我告訴你，你太爺爺是被日本鬼子殺的，你爺爺當初爲了打日本，身上留下了二十多處傷。志龍你給我記住，別人我不管，馮家的人誰敢向日本鬼子低頭，老子打斷他的腿！”\r
“爸爸！”馮志龍跪下了，“那可是您的重孫子！重孫子呀！您真要拿孩子冒險嗎？”\r
“你給我站起來！”馮雲怒吼，“我馮家就是斷子絕孫，也決不讓小日本子威脅！”\r
馮志龍愣住了，他苦澀的一笑，“爸爸……您……”\r
“老二，打電話！”馮雲怒道。\r
馮牧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喂，三哥，我是馮牧，有個事……”\r
他身子突然一顫，眼睛瞪圓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七竅流血，氣絕身亡。\r
“喂……老八，怎麼了？你說話呀！……”手機裏傳來了一個老人的聲音。\r
“老二！”馮雲身子一顫，趕緊走到他身邊，“你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r
“二叔！”馮志龍瘋了一樣爬到馮牧身邊，“二叔！二叔！……”\r
馮雲老淚縱橫，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恨的咬牙切齒，“小日本子！老子跟你們沒完！……”\r
這時，馮志龍的手機響了，他回過神來，抹抹眼淚，雙手顫抖着拿出手機，“喂？”\r
“馮先生，現在，你可以做馮家的主了吧？”伊勢谷純子平靜的一笑，“如果你還下不了決心，下一個，是你的父親，接着，就是你的兒孫……你，想好了麼？”\r
馮志龍痛苦的閉上眼睛，扶着桌子站起來，“我跟你們合作！”\r
說完，他把手機狠狠的摔倒地上，摔了個粉碎，“我艹你八輩祖宗！”\r
“志龍！”馮雲氣的直哆嗦，“你剛纔說的什麼？跟他們合作？”他一指馮牧的屍體，“你看看你二叔！你看看他！你二叔死不瞑目啊！”\r
馮志龍噗通一聲給馮牧跪下，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二叔，侄子對不起您了！”\r
他站起來，轉身向外走。\r
“馮志龍！你要反嗎？”馮雲怒吼。\r
馮志龍停下腳步，冷冷一笑，“爸，您老了，外面的事，就別操心了！”\r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r
馮雲木然的看着兒子遠去，冷冷一笑，掰開馮牧的手，拿過他的手機，把電話回撥了過去。\r
“喂，老八，怎麼回事？”那頭的人着急的問。\r
“兄弟，我是馮牧的大哥馮雲”，馮雲強忍着巨大的悲痛，“我弟弟死了，我要給他報仇……”\r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馮大哥，我懂了，您放心，我馬上過去！”\r
馮雲掛了電話，抱住弟弟的屍體，“老二，你放心，大哥活的夠本了，這個仇，大哥一定給你報！”\r
他用顫抖的手，合上了馮牧的雙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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