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俞莞之歸心(六)
盧安隧問她:“俞姐,你昨晚沒睡好,要不要補一覺?”
沒睡好?
爲什麼沒睡好?
俞莞之怪怪地看了他幾眼,爾後搖頭,“不用,現在精神比較亢奮,我們先去買份地圖,四處走一走。”
老實話,盧安也不困,於是同意了這想法。
買了一份地圖,兩人湊頭研究了會南嶽山的景點,隨後商議下午去一趟磨鏡臺,明天清晨趕早起來爬南嶽七十二峯中的最高峯——祝融峯。
來南嶽山,有兩個地方是必去不可的。
第一個是南嶽大廟,這是朝聖進香的地方,不論誰來了,先是去的這兒,等朝拜完了,纔想着去其它地方看看。
第二個務必要去的地方就是祝融峯。
來南嶽不去祝融峯,有點去了京城沒去爬長城一樣的意味,會有錯失感。
由於晚上還有時間爲爬祝融峯做準備,兩人把地圖一收,就馬不停蹄地趕往了磨鏡臺。
不同於進南嶽大廟,這次出行他帶了畫筆本子,準備把沿途的靈感記錄下來。
早在金陵時,他就想來一趟這兒,想延續前生的夢想,畫一畫南嶽山,他一直有種直覺,這趟南嶽他非來不可,隱隱有東西在等着他。
要不是去年10月份趕巧去了京城參加偉人一百週年紀念展,說不得那時候就來了這邊。
磨鏡臺位於衡山中線,從龍潭門買票進去後,這一帶有很多和佛教相關的遺蹟或寺廟。
傳說中,這裏是大禹治水時留下的遺蹟。
而到了唐代,南禪七祖懷讓曾跟北宗僧人道一在這裏鬥法,在此磨磚作鏡,最後降服道一,讓後者改歸南宗。
作爲重生者,曾數次來過南嶽的盧安顯示出了知識淵博的一面,一路上都在充當嚮導導遊,走走停停爲這姐兒指點迷津。
聽着他那風趣不重複的話語,俞莞之看他的眼神越來越亮,隱隱有光輝,她腦海中在迴響一個問題:小男人才20來歲,是如何做到這般知識豐富的?
超高的畫畫天賦已經很玄乎了,到現在都還是個迷,她和陳叔一直沒弄懂來自窮鄉僻壤的他爲何會如此的出色?
爲何會如此的出類拔萃?
幾年前,她暗暗派人調查過,盧安是否曾接觸過什麼高人?兩人也經常聚一起商討過無數次,可最後都是不了了之,只得把這一切歸功於天賦。
歸功於“生而知之”的超級天賦,老天爺追着餵飯喫的那種。
好不容易繪畫天賦已經被迫接受了,後來這小男人又作妖了,會唱歌還會創作,真是讓她猝不及防,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好吧,她非常喜歡聽他的歌,更喜歡他那有故事性的嗓音,爲了不讓他的喜好埋沒,爲了讓自己第一時間能聽到他的新歌,於是心血來潮地爲他弄了個音樂工作室。
結果還不算,旅個遊寫個生,連上古神話到民間傳說也是信手拈來,侃侃而談的模樣,專業程度堪比導遊,真是不得不感嘆和佩服。
俞莞之默默凝視着他的側影,心間忽地生出一個念頭:把這小男人切片研究一番。
有說有笑,緊趕慢趕,兩人終於到了磨鏡臺。
俞莞之發現,一到磨鏡臺,之前還絮絮叨叨像個大學究的盧安,瞬間閉嘴了,瞬間安靜下來了。
只見他站在高處,就那樣定定地望着前方,臉上神情嚴肅,不言不語,偶爾會蹙眉沉思小許。
俞莞之明白,這小男人應該是突然間撞到了靈感,似有所悟,於是沒敢驚擾他,悄無聲息退後幾步,儘量不讓自己的身影出現他的視線中。
見俞小姐如此謹慎小心,後面不遠處吊尾跟着的陸青她們更是有眼力見,三女面面相覷一陣後,各自分散開來,不讓其它遊客靠近。
此時正值下午時分,西面的陽光斜斜照在盧安那陶瓷般細膩的側臉上,好似生出了五彩斑斕的暈圈,結合他那與生俱來的藝術範,一時間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獨特氣質,看在俞莞之眼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
不得不說,這個小男人的皮相是真心不錯,難怪會那麼招女生喜歡,隨後她的思緒又飄到了過往幾次他匍匐在自己身上肆無忌憚索取的畫面,經驗豐富、手段老練,特別會調情。
她自認爲是一個比較淡然的人了,要不然快30歲了也沒想男人,可一碰到他,自己變了,變得自個兒都快不認識了。
在他的口舌下、在他的手掌下,自己的身子柔弱無骨,敏感無比,那種禁忌愉悅常常讓她感到難以啓齒,事後卻又無比懷念,又總是情不自禁想起,真真是自己的剋星。
見俞小姐目光柔和地、出神地注視着盧先生,三女同時心生感慨:真是一物降一物哎,俞小姐算是徹底載了。
要是擱幾年前,如果有人告訴他們,俞莞之會鍾情於一個小9歲的鄉下少年,三女打死也不會信。
但現在,她們不僅信了,就算將來俞小姐有更過分的舉動,也覺得不是不可能。
什麼是更過分的舉動?
在她們看來就是搶人了,下場爭奪盧先生,下場掃清障礙,譬如黃婷、孟清水和葉潤等女生。
接着陸青想到了孟清池,視線不由在盧安和俞莞之身上徘徊幾趟,她不自覺地揉了揉太陽穴,俞小姐想清場其她女生或許有把握,可要清掉孟清池,估計有難度。
這難度還不是一般小。
她經常跟在盧安身邊,從他的言行舉止和行事軌跡中就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盧先生對待孟清池同其她女生是不一樣的。
至於具體不一樣在哪,陸青這個情感小白一時說不清道不明,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就是不一樣兒。
明鏡臺是一處梯形圓環,這設計有點像古羅馬鬥獸場,視線正前方是一簇突出的青松翠柏,此時恰巧有一羣飛鳥掠過斜陽,那凌亂卻又井然有序的騰空畫面,在盧安眼裏是那般生動唯美。
目光跟着飛鳥圍繞青松翠柏繞三匝,盧安福至心靈地掏出事先準備好的速畫筆和本子,顧不得地上的殘雪和枯枝敗葉,就那樣盤坐着畫起了素描。
盧安平日裏喜歡遊戲人生,很多事情不會太較真,可一旦做起事兒來,那比所有人都專注,比所有人都投入。他沒有像一般畫家那樣擡頭低頭取景寫生,而是一直低着頭速畫。
因爲到了他這個水平,繪畫已經不是臨摹逼真,更在意的是那份一閃而過的傳神、自然圓融和意境,已然做到了眼裏無畫、畫在心中最高境界。
後面陸陸續續又來了一些遊客,他們十分好奇那個年輕人在畫什麼?很想湊過來觀摩一番,可是都被陸青等人給禮貌阻止了,這就讓大夥兒更好奇了,頻頻側目的同時,還有好些人把這一幕給用相機記錄了下來。
當然了,好些個年輕男人一開始對盧安很感冒,可正面見到了俞莞之的真容後,頓時驚爲天人,在驚豔中,他們很快忘記了盧安,忘記了磨鏡臺,腦子裏滿是這張傾國傾城的臉。
這一坐,盧安呆了半個小時有多,一口氣畫了3張,呈現不同角度的3張速寫畫,讓後頭的靜靜觀看的俞莞之頗有感觸。
兩人是一起來的,幾乎處在同一個方位,可小男人卻能在平凡中察覺到不平凡,這份敏銳讓她自愧不如。
她很喜歡光影裏的那羣飛鳥,每隻鳥的形態和展翅都不一樣,彷彿它們是穿越時空而來,特別期待用油畫呈現出的效果。
等到他畫完最後一筆,俞莞之纔敢出聲打擾,柔聲說:“地上冷,先起來。”
不提還好,一提感覺屁股下面溼漉漉的,坐了半個小時把雪都給坐化了,能不溼麼?
盧安拍拍屁股,站起來咧嘴笑:“畫得怎麼樣?”
俞莞之說:“還是你一如既往的風格,把時間和空間結合在一起,非常玄妙。”
盯着素描,她又補充一句:“我很喜歡光影交錯裏的飛鳥,非常具有想象力。”
“俞姐眼光真毒辣。”
說實話,剛看到那一幕時,他十分震撼,青松翠柏直立在斜陽光暈裏,那種錯位、那種虛無縹緲的畫面像極了科幻電影中的某些鏡頭,瞬間充實了他的心靈。
俞莞之再次觀賞了半會,隨後當寶貝一樣把三張速寫畫收入包裏,問:“太陽快落山了,我們是繼續逛會,還是往回走?”
“不逛了,今天已經有了收穫,我不能太貪。”盧安果斷見好就收。
之所以做出這種決定,是因爲今天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靈感,此行不虛,他怕在這地兒再待下去,看久了,會慢慢沒了那種新鮮感,導致後面油畫效果缺乏想象力而大打折扣,那樣會得不償失。
“好。”俞莞之本身的繪畫功夫就不俗,現在又幾乎把所有的心思放到了他身上,差不多猜到了他的想法,當即轉頭原路返還。
來時盧安妙趣橫生,淵博的知識讓俞莞之異彩連連,回去他基本保持沉默,心頭滿是剛纔的畫面,彷彿變了個人似的。
可這樣的小男人,俞莞之不但不愛,反而更加欣賞,她喜歡他的專注魅力。
回到南嶽古鎮,盧安就一頭鑽進了旅舍房間,對周邊的人、對外邊的事不管不顧,搭好畫架,布好畫布,就開始調顏料繪畫。
好在俞莞之不忘初心,還記得此行的目的,來之前就把這些東西給準備好了,盧安根本不用去另外找,拿起就用。
在邊上看他把顏料調好,俞莞之擡頭瞅了會,隨即拉開房間中央的屏風,囑咐唐希買兩個亮一點的燈泡過來。
她沒管旅舍老闆願不願意,這些瑣事唐希自會搞定。
這個晚上,盧安一直在作畫,俞莞之靜靜地陪伴在旁邊,直到次日小晌午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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