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血祭
漢庭這個人他見過幾次，一個圓滑世故的人，在各方大人物面前溫順得像一條哈巴狗。這種心機深沉的人，莫凡怎麼也不相信會輕易將這些祕辛告訴別人。
雍路並沒有回答，反而將目光投向會場中央。
在那裏，漢庭帶領數千禁軍，呈防禦姿態列陣。士兵一身黑色戎裝，手持兩米長戟，看上去威風凜凜、煞氣十足。剛一進場，便將會場數十萬觀衆震住，吵鬧聲漸漸平息了下去。
“國主入場！！”
漢庭仰天高呼，喊聲如雷。
配合着禁軍整齊劃一的踏步聲，身着金色龍袍的國主從天而降，好似一尊神佛。
“呵……真威風！”莫凡在心裏默默感嘆道，不過他的心裏多少有些不安，因爲雍路的反應不太尋常，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神國的子民們，今日祭天儀式，歡迎大家與吾共享天賜神威，盡情享受大自然的美妙吧！”
國主激情慷慨，臉色紅潤，可見其內心此刻有多興奮。
“禁軍！起陣！”
“是！”
國主一聲令下，數千禁軍同時將長戟高高立起，然後筆直地插進胸口。
數千士兵動作整齊地自刎，鮮血染紅了整個會場中央，放眼望去，像是一朵綻放在紅色海洋裏的黑玫瑰。
“啊……啊……啊！”
這宛如人間煉獄一般的恐怖場景，把看臺上數十萬百姓嚇得尖叫連連。一時間哀嚎聲遍野，不少心理素質差的人當場嚇暈過去。
莫凡看到這樣的場景，也是瞳孔劇烈震動，臉色煞白。雙手用力地握在扶手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瘋了嗎？！”
莫凡的怒吼，並沒有引來雍路的反應，他只是雙目無神地望着下面，好像已經預想到了這一切。
“大家別緊張！”
國主站在中央，縱使鮮血遍佈，身上龍袍卻不沾半點污穢。他竟面帶微笑，大聲地對驚恐萬分的百姓們說道。
但是看臺上的人們依舊驚魂未定，並沒有因爲國主說話就停下喊叫。
“安靜！”
漢庭震怒，一跺腳，霎那間風雲變色，整個看臺好似地動山搖。瞬間將所有人震住，大家瞪大雙眼，驚懼地看着前方。
國主滿意地點點頭，依舊面帶微笑：“大家不必驚慌，這些都是皇室叛徒，他們獻出自己的生命，是爲了保障大家的安全。”
“漢庭，起陣！”
“是！”
漢庭一改往日卑躬屈膝的模樣，面色鐵青，不怒自威之意並不弱於身邊的國主。
他應聲飛起，雙手快速結印，在他的眉心處飛出數十顆晶瑩剔透的珠子。
珠子在看臺上空盤旋，如游龍吸水一般，將地面上的血液盡數吸起。
不一會，地面上的血池被吸收得一乾二淨，珠子也從透明轉變成了猩紅色。
“一……二……八十一……”
莫凡細細數着天上珠子的數量，恰好爲八十一顆。九爲數之最，而八十一則是九之倍數，這道陣法竟然如此龐大繁雜。
噗……噗……噗……
八十一顆珠子在空中炸響，好似朵朵煙花，散成的紅色條紋將整個看臺籠罩，慢慢匯聚成一個透明無物的能量罩。
做完這一切的漢庭面色蒼白了不少，他落回地面，吐出一口濁氣，恭恭敬敬地守在國主身後。
“神國的子民們，這是上古時代流傳下來的血祭法陣，威勢顯赫，妖魔不侵。”
“今日祭天儀式，天威降臨，若是不做好萬全的準備，恐會波及你們。吾之用心良苦，各位可懂？！”
國主的話讓看臺上數十萬百姓面面相覷，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地面上的血液已經被清理乾淨，屍體也在第一時間被另外一批禁軍收走，除了頭頂上的紅色結界，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
這種不現實的虛幻感，讓他們的恐懼消弭得很快。
“神國萬歲，國主萬歲！”
有人在看臺上帶頭吶喊，緊接着有更多的人加入其中。最後演變成數十萬人齊聲高呼，大家梗着脖子，面色潮紅，狀若瘋魔。
“國主，國主，國主！”
“萬歲，萬歲，萬歲！”
國主的威勢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峯，喊叫聲衝破天際，驚天動地。
莫凡握住欄杆的手稍稍放鬆了一些，但是他的臉色依舊十分難看。他轉頭看着雍路，沉聲問：“雍路，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場景嗎？爲了這一星半點的信仰，不惜葬送數千士兵的性命？”
因爲靈魂強度渾厚，莫凡能夠看見剛纔瞬間，有數十萬光點從看臺上出現，最後一齊涌入國主的體內。
在得到這些信仰之後，國主的修爲獲得了很大的提升。
雍路身體無力地晃了晃，然後像是自嘲一般：“你還是太年輕了，莫凡……國主的氣運已達巔峯，他將無人可擋。”
“你……”
莫凡咬着牙，他萬沒有想到一向瀟灑自如的雍路，會在最後時刻變得如此懦弱。
“這什麼狗屁血祭法陣，分明就是想讓這數十萬人陪葬，皇室好狠的心啊！”
雍路眼神黯淡，根本無法反駁他的話。
血祭法陣確實如國主所言，具有阻擋妖魔入侵，抵禦外患的超強防禦能力。
但是其更重要的功能卻在於“祭”，當陣法內發生的流血事件越多，陣法越強，陣法受益者也會隨之不斷變強。
而這陣法的受益者，顯而易見，正是廣場上意氣風發的國主。
“哎……莫凡，冷靜一些。”
不知道什麼時候，牛頂天已經站在莫凡身後，他將手掌放在莫凡肩上。寬厚的掌心好似有一股暖流，慢慢匯進他的身體。
莫凡雖然心智成熟，但也不過是一個沒有見過戰爭的孩子罷了。突然有數千人同時死在自己面前，讓他一時半會接受不了。
與看臺上瘋狂的羣衆不同，他並沒有受到陣法的影響而被洗腦，越是冷靜，便越不心安。
“牛大哥……我……”
“放心吧，一切虛妄，都不過是黎明到來之前的黑暗。相信我們，也相信胖爺，光明終究會照耀下來的。”
牛頂天的話像是在輕聲吟唱，好似有一頭溫順可愛的小牛，在莫凡緊張的神經上安撫，讓他的心安穩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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