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白石的病
這通雀真是坑人，強行塞給自己一個妹子也就算了，這妹子還是有病的……
雖然檀宇心中非常鬱悶，但是他腳上的功夫可不敢怠慢。
就在檀宇玩命地抱妹狂奔之時，懷裏的白石身體突然微微一抽，她費力地睜開眼，有些迷糊地看了看正抱着自己的檀宇。
“檀……宇？”白石如同夢囈般小聲嘀咕着。
檀宇聽到白石的話後微微一怔，隨即也淡淡地笑了笑，“白石，你醒了，醒了就好。還難受嗎？挺住啊，我現在就送你去通姐那裏。”
“……”
白石聽後沒說話，她只是用那稍顯懶散的目光呆呆地看着檀宇。她有些迷茫地在檀宇的懷裏縮了縮，又傻乎乎地盯着檀宇，突然間她用那白皙的小手輕輕地拍了拍檀宇的臉。
白石的動作把檀宇給弄愣了，艾瑪？這是什麼意思？
“檀宇……放我下來吧，我沒什麼事啦~~”白石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臉色看起來也紅潤了許多。
“……真的沒事兒了嗎？”自然是發現了白石狀態好轉的檀宇，也放慢了腳步問道。
“嗯……基本是沒問題啦~~”白石的聲音也一如往常般懶懶散散。
聽到白石的話，檀宇也稍稍放下心來。他將白石放了下來，扭着眉毛不解地打量了白石几眼，“白石，你身體有什麼病症嗎？爲什麼突然間就好了啊？”
雙腳落地的白石拍拍自己寬鬆的褲子，一臉傻傻的笑。她沒有回答檀宇的問題，她先是後退了幾步，蹙了蹙眉，又走向檀宇，走到她那無比豐滿的胸部快要貼到檀宇的身上時才停下，她伸手握住了檀宇的手，臉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那個……妹子你在幹嘛……”檀宇滿頭黑線地問道。
“唔？”白石眨了眨眼睛，更加用力地握着檀宇的手，若不是檀宇現在身體強度已經大幅上升，恐怕他的手骨早就要被白石的恐怖力量捏碎了。雖然他的骨頭現在是沒什麼事兒，但白石力道之大還是讓檀宇疼得呲牙咧嘴，“哦啊呀呀，疼疼疼疼！白石你幹啥啊！！！”
而白石則像是完全沒聽到檀宇的哀號一樣，她樂滋滋地看着檀宇，水藍色的眼睛眯縫起來，她有些驚訝但口音依舊懶散地開口：“好神奇啊，只要靠近你我就不會做噩夢，也不會胡思亂想啦~~”
“做噩夢？什麼噩夢？”檀宇微微一愣，“別告訴我你剛纔只是在做夢！”
“是啊……”白石的神情倏然黯淡了些，“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都被殺了……一遍又一遍……不斷地在我的眼前被殺了。”
被……被殺了？
檀宇再次一怔，接着他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打量着白石。
“……白石，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檀宇的聲音輕柔了不少，他試探性地問道。
正如之前克洛迪雅所說的。
檀宇對死人的事情很上心，尤其是對於同樣沒有父母的人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算不上是同情，但他的感情不自覺地就溫和了許多。
“……”白石攥緊了檀宇的手，似乎是害怕着什麼一樣，她躲進了檀宇的懷裏，身體開始顫抖。
“不想說的話，不說也可以的。”看到白石這副反應，檀宇也淡笑着摸了摸她的頭。
“……”白石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猶豫。
她往檀宇的懷裏鑽了鑽，緩緩開口：“三年前，一個人類，操縱着火焰人偶的一個人偶師誤闖進妖界。當時他無依無靠，沒有落腳的地方，是我的爸爸把他收留了下來。爸爸對那個人類很好，還說會幫助他返回人間界。”
“但是那個人偶師對待我們的態度並不好，似乎非常討厭妖怪。有一天，在我們家出去打獵的時候，他就把留在家裏的我的弟弟和妹妹殺掉了。當我們回來的時候，那個人類滿手滿嘴都是血，並且正在咬着我弟弟的肝臟。”
“爸爸大喊了一聲‘你這混蛋居然是狴’，就揮起斧頭朝那個人砍了過去，而那個人卻輕而易舉地就將爸爸的腦袋扇下。”
“媽媽嚇呆了，想用法術將我和哥哥姐姐保護起來。只是媽媽剛剛構築完我的法術後就被那個人殺掉了，哥哥姐姐也一樣。”
“那個人似乎是對我沒興趣，在我面前將所有人啃食殆盡後，就從家裏離開了。”
“從那以後，我就經常做噩夢。”
“夢見大家被殺掉。”
“被喫掉。”
“連骨頭都不剩，滿地都是鮮血。”
“從那以後，我就經常胡思亂想。”
“我害怕那個人會回來找我。”
“好奇怪啊，明明早上大家還一起喫早飯，爲什麼僅僅一個上午的時間，所有人都死了？”
“我不想相信。”
“我不想去相信。”
“跟我一起度過了幾十年的家人，卻連幾分鐘都撐不住。”
“幾十年卻比不上幾分鐘嗎？”
“這不可能。”
“他們應該還活在某處。”
“我這樣想着，開始到處尋找他們，一邊擔心那個人偶師會不會找到自己殺掉自己，一邊去找我的家人。”
“但是所有人都說我的家人不可能還活着。”
“但我還是想去找……妖界找不到，我就來到了人間界。人間界的驅魔師感受到了我的靈力，就前來殲滅我。就在我快要死掉的時候，我被通小姐救下了。”
白石的聲音很平淡，雖然話音裏無時無刻都有些慵懶，但是卻讓人無法從她的話語中詗察出她的情感。
檀宇聽後半天沒吱聲。
他突然伸出手來，環住了白石的腰，輕輕地抱住了她。
“唔？”
白石被檀宇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身體一顫，不知所措地仰頭看了看檀宇那張平凡無奇的臉。
而檀宇的臉上非常平靜，掛着清清淡淡的笑容，拍了拍白石的背。
“白石，我也相信你的家人應該活在某處……”檀宇的目光十分自然，又十分堅定。
白石有些喫驚地張大了嘴巴，眉宇間有些不解，“可是，不管是妖界其他的族人，還是通小姐，所有人都告訴我說我的父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已經死掉了啊……”
“那是他們的說法。”檀宇淡然一笑，“我們只要堅信我們自己的觀點就可以了。”
說到這裏，檀宇的目光也深邃了些。
“我啊……在五歲，有一天我正在滿心歡喜地等着媽媽下飛機後的電話時，就有人告訴我說，我的媽媽已經死了。”說着，檀宇眼皮下搭，神情低沉，“我當時沒反應過來，因爲我前一秒還認爲媽媽會給我打電話報平安，後一秒卻被告知她已經死了。這種巨大的反差讓我無法相信媽媽死掉了……這也太奇怪了吧，一個人的一生會做出無數的事情，給無數人帶來無數的影響。但是這能夠影響無數人的人，卻在眨眼間死去。性命什麼的，未免太脆弱了吧。”
“檀宇……”白石不禁輕呼出檀宇的名字，檀宇跟她有着絕對相同的感受。
“人命如此的脆弱，連一瞬間都撐不過去……”檀宇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讓人無法揣摩出意味的笑容，“但是啊，我不想這麼去想，我不想去相信人的性命是脆弱的。人應該是很頑強的纔對，意志應該是很頑強的纔對。人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死掉，他人口中已經死掉的人，也應該在某處存活。”
說着，檀宇再次拍了拍白石的後背，“白石，你想啊，我們現在正在思考，在隨心所欲地思考，隨心所欲的行動。而人們卻說，人死後大腦就會停止運作。這也就代表我們一旦死了，我們‘存在’的本身也就會消失。這種事情我纔不想去相信，因爲我現在‘存在’於此，在這裏抱着你，我怎麼可能會消失？說什麼物質是本源的，意識是派生的，物質決定意識。聽慣了的唯物論，雖然能讓人正視故人已逝的事實，卻又彰顯了現實的殘酷。當我從香薇姐姐那裏知道了這個世界是有‘靈’存在的之後，我就相信，我想的事情沒有錯，人的意志，人的靈魂，沒有那麼容易被湮滅。我還是有可能找到我的媽媽的。白石，意志和靈魂沒那麼容易被湮滅，即便是被狴吞噬也是一樣，我想，不管是什麼樣的怪物都無法消滅意志，消滅‘存在’過的生靈。他們也應該存活在某個地方，只不過我們現在還沒有找到這個地方而已。”
“……”白石沒有說話，只是擡起手臂，抱緊了檀宇。
“不要質疑你的猜想，就算是別人都不相信也沒關係。至少我會跟你站在一起，我會支持你。”檀宇的話語沒有半點做作，他閉上眼睛，緩緩說着：“不要擔心那個人偶師會找到你，你只需要耐心地去尋找你的家人就可以。就算那個人偶師想要殺你，我也會保護你的。我會保護你，而我會活下去，在我跨入聖人的門檻後，我就下定決心，不管出了什麼事情，我都會活下去，然後找到我的媽媽。所以，我相信我會保護好你，因爲我不相信我以後會死掉，就算死掉我也不相信我會消失。所以我相信，就算是我面對你口中的那個人偶師，我也不會敗退。”
白石趴在檀宇的胸前，靜靜地聽着他的心跳。
撲通……撲通……
很平穩的心跳聲。
“嗯……”她輕輕地應了一聲。
檀宇也咧嘴笑了笑，鬆開了白石。神情也豁然開朗起來。
“好了，精神起來了嗎？”
“當然啦~~”白石臉上掛着懶洋洋的笑容說道。
“那麼，就去喫飯吧！我快餓死了。”檀宇捂了捂肚子，一臉苦笑。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