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審問
威爾人開始對羅陽腦部的電信號進行竊取並且整理，這個過程非常繁瑣，因爲它不同於記憶的提取，而是想要直接讀取活體生物的腦部信息，這其中存在有很多的不穩定因素，因爲實驗體很可能會臆想出一些與真實不相符合的事情，這需要審問者對其信息進行分辨鑑定。
而另一個問題在於。
它們的審問的對象是羅陽。
如果說一個普通人的大腦內容是一片平靜的湖面的話，那麼羅陽就是一條嚴重受污染的臭水溝。
他的所有記憶都是殘缺而且混亂的。
並且由於本身就是一個風格分裂患者，他的記憶內容是分爲兩個體系的，並且還是相互交叉的，甚至於，對於同一件事情的記憶，會存在有兩種完全不同的主觀認知。
而且由於他的腦部信息受損程度很高，所以威爾人想要完整順暢的對他的記憶進行審查，難度非常……不，超級大。
再加上羅陽本身還具有很強悍的抵抗性。
……
…
“他的大腦自我修復速度太快了，我們無法一直維持在穩定的信號讀取狀態。”
“那就換一種方式……”
……
威爾部隊當中的技術人員從未見過如此難以搞定的活體實驗。但畢竟它們是比人類要高級很多的外宇宙文明，在這種精深的科研技術上，自然又會有很多的經驗，對於研究人員來說，它們並不是沒有對付過腦部受損並且還患有人格分裂症狀的實驗體，這種對象並不是無法處理，只是操作起來相對較爲繁瑣罷了。
……
而此時，在羅陽的大腦深處。
……
實際上他的大腦裏面，由於不同功能區的間接工作，以及很多潛意識的控制，羅、陽的兩個人格依舊是存在的。
只不過復生之後的羅陽，他的大片記憶都欠缺了，所以當兩個人格記憶都所剩無幾的時候，現在操控身體的人格，就相當於糅雜了前面兩者的一部分，從而形成的羅陽。
也就是目前這個連自己到底是羅還是陽都不清楚的羅陽。
……
當威爾人的腦部審問開始之後。
在他潛意識內。
所有的記憶又被再度激活了起來，只是還處於混亂的狀態。
所以，就出現了……
……
“現在算是什麼情況？座談會？你們知道嗎我一直都挺期待這種畫面的，如果說我們能分裂出四個人格，那麼就可以打一盤麻將，如果有十個，就可以開黑lol，那如果能有二十來個，乾脆就可以拉開來踢一場足球什麼的了。”
這是陽的聲音。
是的沒錯，就是那個陽，兩年前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掌控了主動權，犯下的罪行羅列起來足夠他被執行十幾次死刑的傢伙。
“不知道。”此時另一個傢伙回答了問題。
相比於上面那一大串沒有什麼意義的話，這個回答非常簡潔明瞭，而且語氣之中就透露了一種性冷淡一般的冰涼。
這個就是羅了。
已經沉寂了很久很久的一個人格。
那個自閉少年，能動手絕不說話，能說話也絕不說話的那個。
這個傢伙是從九歲開始到十六歲的期間一直都在掌握着大部分時間的主導權，而另一個人格——陽則是偶爾能夠出來透透氣。
自從哈維和克勞斯對羅執行了腦部編碼手術之後，他基本上就已經失去了主導權。
陽藉着那個契機，奪取了控制權，一直到第一戰的死亡。
在這長達將近一年的時間裏，羅出現的次數寥寥無幾。
首先是在四年後，陽在威爾人的能源艦內瀕死之際，羅的意識出現並且警告陽要拋下邦尼纔有可能活着離開，那一次他並沒有佔據主導權，只是以倒影的方式出現在陽的面前，當然，陽也不確定那個羅是不是真的就是羅，還是隻是他瀕死之際大腦的混亂所臆想出來的一種心理鬥爭，畢竟那個時候的確只要丟下邦尼他就可以更快的離開分解場的控制範圍。不過這件事情已經無從考證了。
另外的一次，是陽在亞洲遭遇圍剿的那一次。
也就是5號被燒焦了的那一次。
5號控制了陽的主導意識，讓自己和陽一同被封鎖在腦海深處的某一個記憶片段當中，他以爲這樣就可以控制住陽。
然而實際上則是在陽被遏制住的時候，羅代替他掌控了身體，並且在短時間內虐殺了5號的隊友們……
……
這就是幾百章以來羅陽兩次主要登場……
……
當然，這一次並不是僅僅只有他們兩個人格在進行潛意識的對話。
“你們不覺得這件事情很詭異嗎？”
另一個跟他們具有相同聲道嗓音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個，是羅陽。
……
是不是有點混亂。
來，我給你再捋一捋。
這場“座談會”裏頭，一共三個“人”。
陽、羅、以及羅陽。
這第三個羅陽，就是復活之後，記憶殘缺，但同時又具有羅和陽兩個人格身上不同的特徵的傢伙。
……
“詭異？這事我還想要問你呢，他媽的你又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新分裂出來的？”陽有點不太待見羅陽。
而羅則是一言不發。
從人格的各自角度來分析的話，兩年之後復活的羅陽，由於腦部記憶的殘缺，他屬於一個拼湊性的人格，大腦很多部分都是空白的，簡單的說就是，復活之後，羅以及陽兩個人格都暫時性的陷入到沉睡狀態了，而主導身體的人，是一個暫時性的臨時工。
但此時由於威爾人腦部審問的執行，讓所有的記憶一瞬間又貫通了起來。
所以羅、陽，再度共享了記憶，包括兩年後的這些。
“我可以從科學的角度給你分析一下爲什麼我會存在，但我擔心以你的知識儲備水平無法理解我的解釋，所以你乾脆就直接理解爲我就是新分裂的人格吧。”羅陽絲毫沒有被陽這個咄咄逼人的超級罪犯唬住。
“呵呵。”羅聽完之後什麼也沒有表示，就只是冰冷的笑了笑。
注意，羅是不會笑的，所以他只是張嘴發出了呵呵這個聲音，臉上並沒有任何和“笑”這個字有關的表情。
“所以你是新來的咯？”陽將信將疑。
“有趣了，三個人，那麼剛好就可以鬥地主了……”
羅：“……”
羅陽：“……”
……
“爲什麼我們會出現在這裏？”羅很罕見地說出了超過十個字的話。
估計他也是受不了陽在旁邊巴拉巴拉說一堆沒有任何營養的廢話吧。
而他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另外兩人才意識到他們現在的所處環境。
這裏除了自己和另外另個人格之外，周圍全都是一片空白。
什麼都看不到，甚至感覺不到空氣的存在。
……
“是潛意識的一種具象化表現形式吧？”羅陽嘀咕了一聲。
“在你提出這個問題之前，我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哪，而實際上是你問出來我們纔開始將注意力放到周圍環境上，但是因爲我們不知道自己在哪，所以看到的纔會是一片空白。”
羅陽的分析可以說相當準確。
“所以如果說……誒等等，爲什麼我會是一個小孩？”
不過他說着說着，就發現跟自己面前的兩個人相比，他居然只是一個孩子的形象！
“臥槽你不說我都沒有注意到，居然是我九歲那時候的模樣！哈哈哈，真尼瑪搞笑了。”陽哈哈大笑了起來。
當三人把各自的注意力從環境轉移到彼此的本體的時候，才察覺到羅陽這個“新人格”的具象化形象居然是九年前那個在自家院子裏挖土的髒兮兮兒童形象。
陽笑彎了腰。
“神了神了神了，分裂出來一個熊孩子哈哈哈……”
然而另一個人格，羅則是沒有任何笑容。
這是正常，畢竟自閉少年不應該擁有笑容。
他只是很簡單的擡手戳了戳陽的肩膀，冷冷的提醒道：“你沒有頭。”
“嗯？”
陽忽然停下了大笑。
……
現場的氛圍忽然變得詭異了起來。
大概持續了好幾秒的安靜之後，陽的聲音再度響起：
“臥槽老子的頭呢！”
……
幾秒鐘之前他還在嘲諷羅陽在潛意識的具象化，但現在等衆人把注意力放到陽身上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傢伙在潛意識裏的形象，儼然就是兩年前第一戰的時候他最終死亡的樣子。
渾身浴血，泥沙和烈火澆灌過的痕跡，胸口上依舊還釘着那把叫做“黑魔”的斷刃，除此之外，最明顯的一個特徵就是他脖子上那道平整光滑的切口。
是的，他沒有頭……
因爲第一戰陽保留意識的最後一刻，是他被獨眼威爾人斬掉頭顱的瞬間。
整個人，甚至還在散發着一種炙熱恐怖的能量波動。
……
“這也太他媽尷尬了，沒有頭啊……”陽嘀咕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方，確定只能夠摸到空氣……
而他們看向羅的時候，卻發現這個傢伙看起來在正常不過了。
羅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僅僅是臉龐看起來比較青澀一些，畢竟如果要確認時間的話，他的形象應該就是三年前還在克勞斯的基地當中的時候。
……
“看樣子我們的形象就是潛意識內部所有人達成共識的認知，而我的話，你們可能潛意識認爲我就是你們分裂前的那個孩子，所以我纔會是這個樣子的形象……”羅陽搖了搖頭。
他現在是在仰望着自己面前的這兩個“自己”，儘管其中一個是沒有腦袋的，但畢竟自己是九歲孩子的身高，怎麼都趕不上他們的。
“共識？我可沒有同意我不長腦袋這件事情。”
陽搖了搖頭，哦不，他沒有頭。
“但事實就是這樣，我們只不過是身處在潛意識狀態當中，就像剛纔，如果羅不提起我們周圍的環境的話，那麼我們就不會察覺到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片空白的，如果我沒有察覺到我自己的形象是個孩子的話，在這之前我們互相併沒有認爲彼此的樣子有什麼不妥，對吧？”羅陽想了想分析道。
“潛意識之中我們彼此之間依舊是互相獨立的，或者換句話說，我們各個人格的希望被獨立出來的，所以纔會出現這種具象化形象的差異性，而所有的共同記憶當中，每個人都會參照主觀和另外兩人的客觀態度，出現相對應的形象，你們直觀地否認新人格的出現，所以我被直接代入到了一個比你們倆更早存在的本體形象當中，也就是這個倒黴孩子。”
“你確實是個倒黴孩子。”陽拍了拍羅陽的肩膀嘿嘿一笑。
他是故意調侃的，但調侃的對象卻是羅。
畢竟相對來說，孩子在遭遇到童年的那一次陰影之後就消失不見了，而一直都在躲避那次陰影事件的人是羅。
“呵……”
羅又一次面無表情的發出了這個聲音。
也許是因爲羅的迴應非常冷漠，所以陽也懶得繼續糾纏這個話題，轉而說道：“話說回來我腦殼都沒了爲什麼還可以看到你倆，而且還他媽能說話。”
“那是因爲……”一旁的九歲羅陽張開口想要說話。
然而卻被陽一口打斷。
“那是因爲我們雖然分開爲獨立個體，但實際上大腦的功能區都是共享的，說白了你們的眼睛所看到的就是我所看到的，這是潛意識的領域，不能按照正常的物理環境的常識進行討論。”陽翻了個白眼，哦不對他沒有頭，所以翻不了白眼，繼續說道：“你這個傢伙怎麼回事，是不是偷偷補習了，還是說這段日子跟那些科學家混久了染上了什麼壞毛病，動不動就開始科普解釋。”
“呃，可能是吧。”羅陽尷尬地撓了撓頭。
“所以，我們在意識領域是可以按照主觀意願進行改變環境的……吧。”羅又一次驚爲天人的說出了很長的一句話。
“是這個道理！”羅陽重重地點了點頭。
“什麼意思？是說，只要我們願意，是可以改變周圍環境的？”陽嘀咕了一聲。
……
…
幾秒鐘之後，他們三人周圍的一片空白環境，瞬間就切換成了一個超級熱鬧的夜店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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