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任俠不可任意

作者:葦原
茶肆中,老頭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欲將孫女拉走的二人,“大人,我兒已爲仙家身死礦洞中,只餘下這個小孫女養老,還望大人仁慈,放過小人孫女吧。”

  “你這老頭好不曉事,仙家能看上你家孫女,這是天大的福份。去了以後,喫香的,喝辣的,運氣好些的還能修行,那可是真正脫了苦海,何須如當下拋頭露面,當壚賣茶。”麻子臉一把甩開老頭的手,呵斥道。

  臉長痦子之人有些不耐煩,乾脆就要拖着女孩離開。

  唉,怎麼在一處小茶肆也能遇到這種事情,吳亙捂着臉,着實有些無語。

  這兩人平日裏不聽話本嗎,這種做法多是要被咔嚓的,死了也不留名那種。按着正常來說,吳亙此時應是拔刀而起,將這兩個當街強搶民女的惡人斬殺於當場,方顯江湖兒女豪氣。

  可話本畢竟是話本,放到現世恰恰是害了老頭一家。你倒是直抒胸臆、暢快淋漓來着,可這一家人怎麼辦,畢竟還要在此地生存。等你拍拍屁股走人,這家人恐怕只能遭到更殘酷的報復。

  摸了摸身上,取出最後一塊碎靈玉,吳亙走到二人身前,“兩位,些許鄉野粗鄙女子,怎能入仙家法眼,這裏有些靈玉,還望二位笑納,就放過這小女子吧。”說着將靈玉遞了過去。

  二人眼睛一亮,麻子臉一把奪了過去,驚疑的打量吳亙,“你是何人?”

  “不過是喝茶的路人,兩位可是允了?”吳亙不自然的諂笑,讓他做這種求人的事情,打心眼裏有些彆扭。

  “路人,竟然還有靈玉,哪裏來的,到此幹什麼?”麻子臉連珠炮般問道。

  吳亙一臉無奈,“就是走路路過的人,兩位難不成還要問家裏幾頭牛,幾口人嗎?”

  麻子臉與同伴對視一眼,陰惻惻道:“小子,別不識擡舉,此處是我梅花門的地盤,任何人到此都要盤查的,過來了也不拜拜碼頭。來,讓我二人搜一搜。”

  吳亙啞然,對方這是見財起意,想要劫了自己啊。這還能忍,欺負到強盜祖宗頭上來了,原本息事寧人的念頭頓時飛到九霄雲外。

  正欲發作,看到身旁可憐兮兮的老頭,念頭又重重砸回地上。

  嗐,忍了吧。

  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取出初霽的貴人玉碟,“兩位,還請通融一下。”

  那兩人一看,唬的魂飛魄散,雙腿一軟倒頭下跪,“小的有眼不識貴人,還請大人恕罪。”磕了幾個頭,還是麻子臉眼尖些,“不對啊,這不是我硃卷國的玉碟。”

  起身奪過一看,“原來是趙國那幫不會修行的廢物貴人啊,嗤,嚇死我了,還以爲今天小命不保呢。還你,你走吧,倒是早些亮出來啊。”

  雖然是他國貴人,也不是他所能欺負的,鬧的大了,真以爲硃卷國不會收拾你。

  貴人不可辱,此乃天下公理,放之四海而皆準。

  二人出了一口氣,轉身又去拉扯老頭的孫女,雖然不敢覬覦貴人,但今天碰到的這隻小羊羔還是要帶回去的。

  呃,吳亙臉上面皮直跳,今天耐着性子,又送禮又示好的,甚至把初霽都擡出來了,對方竟然不給面子。不由得心中無名火起,真拿豆包不當乾糧哪,小爺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嗆啷一聲,斷刀閃過一道寒光,那臉上長着痦子之人哼都沒哼,就身首異處。

  麻子臉怔了一怔,怪叫一聲,掉頭就逃。

  這個少年出手狠辣,一聲不吭就要人命,況且對方還有貴人,自己出手還是不出手,不出手會死,出手傷了貴人自己還是要死。無奈之下,只得先逃命要緊,等回了門中,再讓門主定奪吧。

  眼見對方要逃,吳亙心中惡念驟起,提刀就追。一個在前頭吱呀亂叫,一個在後頭悶聲追趕。老頭一臉呆滯的看着眼前一切,這可是死了仙家的人,自己與孫女以後還能活嗎。

  終是麻子臉體弱了些,被吳亙一刀砍在背後,倒在地上。看到吳亙追來,趕緊作揖,“大人,小的知罪,還請饒了我這條狗命。”

  吳亙提刀站在其身旁,“方纔死的那人.......”

  “不知被何人殺的,小的斷不會供出大人。”麻子臉趕緊答道,眼底卻是閃過一絲狠戾之色。

  “好,暫且饒了你。”吳亙說着,手中刀卻冷不丁插入對方胸口,一臉寒意看着對方,“饒了你回去報信嗎。”自己與初霽還在逃命中,這二人已看到玉碟,雖然已經離開了趙國,還是小心些爲妥。

  “你......”麻子臉手指吳亙,一臉不可思議,頭一歪倒地死去。這一死可真是憋屈,懾於對方貴人身份,連一點手段都未使出,生生被取了性命。

  吳亙把刀在對方身上蹭了蹭,找了個溝渠把兩具屍首拋了。回到茶肆中,對仍跪在地上發呆的老頭道:“老丈,這二人業已被我殺了,不知你往後有什麼打算。”

  老頭此時終於反應過來,一把抱住吳亙的腿,“大人啊,您殺了這兩位仙家,小的命也沒了,如何是好啊,還請大人慈悲,帶我二人走吧,小人願做牛做馬服侍於您。”

  那名女孩也是哭哭啼啼,跪在吳亙身前死活不起來。

  吳亙素來喫軟不喫硬,面對如此場景,倒是有些慌了手腳,“老丈,我也是逃命的,不如給你些銀子,去他處覓活吧。”

  老頭擡起臉,一臉悲慼,“大人,小老兒能逃到哪裏去呢,我二人名籍均在此地,逃到他處也要被押遣回來。倘若給哪個仙家爲奴也行,但這梅花門勢力頗大,與周遭的仙傢俱是相熟,有誰會爲了兩個賤民而得罪梅花門呢。如此一來,我祖孫倆只能是死路一條啊。”說着掩袖大哭。

  吳亙一聽着實有些撓頭,這可如何是好,沒想到這硃卷國馭民如此嚴厲。自己走了倒是輕鬆,可正如這老者所說,他二人的性命真的可就難保。

  初霽面露不忍,過來扯了扯吳亙的衣袖。

  “嗐。”吳亙長嘆一聲,“算了,你二人跟着我走吧,說不得到了貴人那裏,就不用東躲西藏了。”水從月也是修行世家,保下這兩人還不是舉手之勞。

  老頭聞言大喜,趕緊招呼女孩,“快些回家收拾一下行李。”

  吳亙有些無語,“老丈,逃命要緊,還是快些走吧,那些家當丟了就是。”

  “小老兒還有一頭驢......”

  最後,還是在吳亙的催促下,四人匆匆上路。只是在四人走後,溝渠中的麻子臉身上有東西一陣攢動,一隻紙鶴鑽了出來,頭轉了一下,騰空而起向着某處飛去。

  吳亙四人匆匆行走於路上,趕了一輛馬車,車中坐着老頭孫女和初霽。吳亙騎馬在側,老頭則是坐在車轅上趕着馬車。一路攀談,才知老頭姓徐,平日裏鄉人都稱其徐翁。至於其孫女,則名叫徐囝。

  這馬車和馬都是吳亙在路上所購,畢竟有兩個女孩,還不會騎馬,這麼一來,速度倒是慢了不少,而且只能找有路的地方前行。

  初霽倒是與徐囝很快混的相熟,二人此時在車中,正在挨個試吳亙買來的胭脂。小傢伙離開星落原已久,見過了繁華景象,倒是起了愛美之心,經常把自己臉上塗的如同猴屁股一般,讓人目不忍睹。

  徐囝雖然平日裏家中並沒有多少胭脂首飾,但畢竟是見的多些,兩人聚在一起,如何打扮倒是成了最熱衷的話題。

  行了三日,徐翁指着前方一處河流道:“大人,過了此河,就離了丹水縣治,到了容城。”

  吳亙擡手打量了一下,有些發愁,“這也沒看到船啊,如何渡河。”

  “大人,此處並無渡口,仙家不讓設。沿河再走五里,倒是有一座橋可以通過。”徐翁雖然沒有出過遠門,對本縣還是熟悉的,畢竟茶肆中多南來北往之人。

  又走了半天,終於尋到了徐翁口中的橋,橋前面堵了一堆人,原來有兩個人在橋上收過橋費。看着長長的人流,吳亙心中焦灼,在付了三倍的過橋費後,纔在衆人憤憤的目光中提前過了橋。

  纔行不到五里,只聽身後喧譁四起,有幾人正縱馬追來。吳亙心頭一緊,看了看馬車,伸手握住了斷刀刀柄。

  “前面的人站住。”一人在馬上大聲呼喝。眨眼間,有三匹馬圍攏了過來,將吳亙一行團團圍住。

  領頭的是名中年人,面色陰沉,長劍指向吳亙,“你等何人,下馬。”

  吳亙微微拱手,“諸位,提劍縱馬而來,可是有事。”

  那人冷笑一聲,“梅花門辦事,勸你還是老實些。我家門人被人劫殺了,還需查驗一下你等身份。”

  吳亙雙手一攤,“這位朋友,你看我們老的老,小的小,連只雞都殺不了,哪裏還能殺人。”

  另一個年輕人有些不耐煩,“快些滾下來,再囉嗦把你抓回去剝皮。”轉頭對另一人道:“這紙鶴傳信就是不爽利,只帶了一縷殘魂回來。模模糊糊的說什麼是個少年和女童所殺,也不知什麼長相,害的兄弟們四下奔波,撒大網逮人。”

  “是啊,那能有什麼法子。”那人敷衍道,眼睛卻是直直盯住了坐在車轅上的徐翁,“你這人我好生面熟,莫不是在路口賣茶的那個徐什麼。”

  嗯,中年人不由回頭,那二人的屍首就在茶棚附近發現。難不成……

  剛轉過頭,只見兩個黑乎乎的東西迎面飛來。不好,暗驚之下,趕緊低頭,兩支長箭尖嘯着飛過,將那個年輕人當場穿了個窟窿。

  另一人眼見不對,趕緊用手中劍格擋。可此箭力道着實是大,長劍被撞的飛了出去,勁勢不減,將此人一條胳膊射落,直奔遠處而去。

  中年人大駭,轉眼間,自家兩個門人已是一死一傷。身前已經出現了對方的身影,來不及阻擋,只得暗自運氣,身上忽然泛起白光,如甲冑一般護住了周身。

  他身上這件衣服可是門主所賜,危急時自會護住自身,等閒修行人的法器都無法攻破。可對方斷刀忽然冒出紅光,生生割破了護體光暈,切了進來。

  畢竟被擋了一擋,中年人的法衣出現一道裂口,本人則遠遠落在地上,並無大的傷害。

  中年人正要上前,身後傳來一聲暴喝,“吳亙,原來你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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