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一起死
吳亙轉頭一看，楊正身邊站着兩人，一人是乙三，正是當初給自已磨刀石那位。
還有一人正是林若實的師父，正上下打量着對面的季鈞麟。
乙三走了過來，看着一臉殺氣的吳亙，笑眯眯道：“小子，又見面了，不錯不錯，修爲倒是漲了不少。”
“老頭，過來可是幫我殺人。”吳亙一臉寒霜，指了指面前的季鈞麟。
乙三眼睛一眯，疑惑的看了一眼吳亙，“小子，這是被人奪舍了，怎麼給人陰沉沉的感覺。這神教的小子，可不好殺啊，人家可是有後臺的。這兩天你老哥我可是沒少打架，骨頭都酸了。”
吳亙此時才發現，乙三身上破破爛爛，一些地方明顯有傷，連左手手臂都纏着白布。
楊正走到吳亙身旁低聲道：“正靈盟已經全盤倒向神教，神教中有一名長老與門中前輩已糾纏數日。”
似乎是在印證楊正的話，遠處的空中隱有風雷之聲，似是有人在對戰廝殺。
吳亙擡頭看了看遠處，活動了一下筋骨，“管他什麼長老，先把面前這個人幹了再說，到時我們再合力做了什麼勞什子長老就是。”
季鈞麟冷笑一聲，“吳亙，你有外物相助，難不成我沒有嗎，真以爲人多就可以大放厥詞。”說着從懷中取出一個黃色面具，輕輕覆於臉上。
隨着其人動作，忽然有風自平地起，初始輕微，漸至合在一起。風越來越大，季鈞麟的身邊如立了一堵風牆，整個人氣勢陡變，如一頭兇獸初醒，不懷好意的掃視着面前幾人。
其人身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老者法相。生的鷹嘴鷂目，雙目金黃，睥睨衆人如視蟻蟲。
法相一出，風勢驟止，四周鴉雀無聲，一股強大的氣勢撲面而來，一時之間在場的人氣血都有些凝滯。每個人都是面色陡變，感覺到莫大的威脅，彷彿下一刻，法相就會使出雷霆一擊。
吳亙等人不自覺靠近了一些，面對此等威勢，在場諸位都不敢擅言能接下。
“真以爲我神教會不吸取以往的教訓，此次除了一名長老暗中隨行，還有一名大長老法相護持。”季鈞麟臉色狂狷，傲然掃視在場諸人。
吳亙晃了晃手中的尾骨，冷然道：“季鈞麟，勿以大話壓人。區區一法相，你能使用多少次，頂多保你危險時不失而已。
方纔你也看着了，我也有手段在身，大不了抵消你的法相就是。等其法力耗光，你還有多少實力，不過是被我們任意屠宰的豬狗而已。”
季鈞麟臉色一怔，吳亙此言卻是切中自已要害。這法相確實不能多次使出，頂多用出三次而已。反觀剛纔吳亙的手段，應是與自已相似，都是藉助了外力。若是二者對衝，到時候那對面幾人蜂擁而上，自已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正在此時，林若實的師父走到了季鈞麟的身邊，“季使，我乃正靈盟中人，想必那趙陵也與你說過一二。只要神教肯真心接納我正靈盟，我願助你離開此地。”
“冷支，你竟然投靠神教，就不怕乙一到時尋你。”乙三臉色陰沉，原本有些佝僂的身子漸漸挺直。
林若實的師父，也就是冷支，聞聽此言不禁大笑，“他入磨刀門，我自然要入神教，我們師兄弟各侍一主，倒要看看最後誰強誰弱。他尋我又如何，難不成我還怕他。”
吳亙一怔，這冷支的師兄竟然也是磨刀門中人。想當初這乙三與趙真相識，難不成趙真......
一時間，吳亙有些摸不着頭腦。
“我要吳亙。”季鈞麟忽然開口。
轉頭看了一眼吳亙，冷支略有些爲難，“季使，這吳亙身上不知藏了什麼詭異手段，還有磨刀門相助，貴教長老正與我那便宜師兄爭鬥，恐怕也騰不出手來。除非你我冒着留下一人的低價，方有可能拿下此人。”
“不妨試一試，都是藉助外力，我就不信他的手段亦是用之不竭。”季鈞麟猶有不甘。
吳亙晃晃悠悠向前走了幾步，歪着頭看着季鈞麟，“試試就試試，季鈞麟，只希望你身體堅韌些，能在對戰中活了下來。”
說着吳亙身上黑氣大作，死氣猶如火焰般從身體裏涌了出來，臉上黑線密佈，整個人恍若邪魔。
身體周邊發出噼啪的響聲，連身體也變得影影綽綽，身後出現了一團模糊的黑影。透過黑影，舉目只有無盡的死寂，看一眼彷彿心神都會被扯入其中不得脫。
一枝蒿草晃晃悠悠飛過，如游魚般滑過吳亙身邊，可剛到近前就斷爲幾截，被一股無名的力量所斬斷。
這是吳亙第一次沒有壓制死氣，任由其肆意奔涌出身體。吳亙死死咬着牙齒，死氣不斷衝擊着自已的神魂，似乎隨時要接管自已的意識。
原本盤踞於神魂中的黑暗力量，亦是恐懼於這股可怕的力量，不知悄悄躲到了何處。
或許是由於境界的提升，吳亙此次並沒有當場昏死過去。視線已是有些模糊，吳亙知道，再拖下去，等更多的死氣涌出，自已遲早會失去神智，淪爲自已也不知道是什麼的存在。
必須要儘快發動了，吳亙取出了尾骨，看着季鈞麟身後巨大的法相，心中發狠，即使尾骨解決不了對方，那就一起墮入死亡的黑暗吧。
死氣一出，在場所有的人皆是心頭大震。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已經超出了幾人的認知。特別是乙三和冷支，他們修爲更高，更能體會到這種力量的恐怖。
冥冥間有種預感，如果放任這種力量完全呈現於世間，恐怕不僅是在場的人都會死，就是人族也會歷經一場浩劫。恍惚間，乙三似乎看到有萬千人在地獄的烈火中呼號，所謂鬼器天愁不過於此。
乙三和冷支對視一眼，卻已是明白彼此心意，必要時，拋開立場，也要聯手將吳亙當場擊殺於此，絕不能讓人間慘劇出現。否則，什麼權勢、立場、恩怨皆是一場虛妄。
這是什麼，看着不斷奔涌的死氣，季鈞麟面色蒼白，不由自主後退了幾步。身後的法相竟然模糊起來，轉瞬卻又重新明亮，金黃的鷂目死死盯着吳亙，不經季鈞麟催動就自我發動，準備將全部的力量蓄爲一擊，摧毀眼前這個巨大的威脅。
感受到身旁的殺意，吳亙緩緩擡起頭來，嘴角上揚，雙臂伸開，身體緩緩旋轉，狂狷的掃視衆人，“來吧，一起死吧，讓我們同入地獄，永世沉淪吧。”
身體一挺，仰頭望天，渾身上下死氣滾滾涌出，連口鼻中也是黑煙滾滾。天空中忽然風起雲涌，烏雲翻滾，無數條閃電如驚蛇般在雲中竄騰，最後匯聚於吳亙的頭頂，形成了一個不斷爆發出強光的光球。
毀滅的氣息籠罩於四周，似要將此間一切滌盪一空。看着空中恐怖的情景，季鈞麟的臉色終於驚慌起來，不顧一切向着遠處逃去，冷支亦是掉頭跟上。
笑話，如此天威，豈是凡人所能相抗，不逃作甚。
正在此時，從遠處飛奔來一人，來人正是木濟。只見其不顧一切來到吳亙身前，斷喝一聲，“鎮。”一朵蓮花從其中手中飛出。一離開手，蓮花就驟然漲大，向着吳亙籠去。
蓮花碰到死氣，便迅速變黑，花瓣紛紛掉落。木濟雙手伸出，拼力維持蓮花形態，消融着源源不斷涌出的黑氣。
“吳亙，鎮住心魔，戍徒還需你來相助，還有初霽，你得平安將其撫養長大。”木濟咬着牙，聲音幾乎是吼着發出。面對死氣，就連他根本無法抗衡，只是希望能延緩一二，讓吳亙清醒過來。
吳亙轉頭看了一眼，冰冷的眼神全然不似人類。看着木濟喫力的模樣，過了良久，嘴脣無聲翕動。黑色的眼眸輕輕跳動了一下，終於變的活泛起來。雙臂喫力的收於胸前，無盡的死氣紛紛向着體內收回，臉上的黑線也慢慢褪去。
隨着死氣消失，天空中的雷電亦是失去了目標，聲音漸弱，最後隱於天穹之中。烏雲慢慢散去，一束陽光射了下來。
木濟長出了一口氣，躍到已經昏迷過去的吳亙身邊。剛要靠近，卻又退了幾步。在吳亙身下，出現了一層黑色的土，應是方纔被死氣所染而致。
站在黑土之外，木濟小心將吳亙拖出，探了探其鼻息，終是放下心來。吳亙雖然昏死過去，但性命卻是無虞。
乙三走了過來，衝着木濟施了一禮，“幸虧大師到此，否則今天的場面就全然無法收拾了。若是這古怪的死氣全部被放出，人間亦是一場浩劫。”
木濟臉色有些疲憊，顯然一路急行，再加上方纔施法，已是耗費了其不少的精力。“施主不必如此，其實方纔並沒有多大危險，吳亙沒有全然失了理智，猶有自制之力。只不過是施主離的遠了些，沒有注意到罷了。”
乙三微微搖頭，“縱然如此，還是有些後怕，一旦失控，我只能斷然出手了。”想到此處，乙三神情微動，“大師當如此處置吳亙，是拘還是度化。”
“不拘不管不問。”木濟給了個怪異的答案，“他自有自已的路，又豈是我等所能決定。即使強行拘押，恐怕將來也會招致更大的反噬，倒不如讓他自已尋一條道路出來。”
起身走到阿多的身體前，看着其暗灰的身子，木濟臉色黯然。忽然起身奔到吳亙原先躺的地方，脫下衣服鋪在地上，用斷刀挖了起來。
已經逃出一段距離的楊正，此時也偷偷返了回來，看到木濟動作，神神微訝，卻也幫着挖起黑土。
“此土死意甚重，大師此舉可是爲何。”乙三驚詫問道。
“正如施主所說，此土若是留在此地，難免會生邪魅，倒不如移回荒陵，以其中英雄氣一點點消磨，若是功成反而可反哺於荒陵。”木濟簡單解釋了一下，其實他是想用黑土埋葬阿多。但此舉也頗有風險，說不得會養出一個兇屍出來，所以並不想讓乙三曉得。
楊正有些怪異的看了一眼木濟，卻是一聲不吭，勤勤懇懇幫着挖了起來，最後用幾層衣服纔將這些土包裹妥當。
“走吧。”木濟讓楊正揹着吳亙，自已則是負上阿多，又拎起了那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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