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無題
這座京城內極少數有活水的園林前幾日被賈瑜換了名字,時間來到午後,溫暖明亮的陽光普照大地,儘管進入了萬物凋零的初冬,竹子依舊長青,梅花依次綻放,空氣中瀰漫着澹澹的甜香味。
仲夏的荷花早已不復存在,只剩下一片孤零零的根莖在碧波中盪漾,魚兒成羣結隊的翱翔於水底,屹立於湖中央的愛晚亭成爲了白鷺、大雁、水鳥和野鴨的臨時棲息地,它們警覺的盯着在不遠處活動的人類,一有風吹草動便立刻騰空而起,殊不知自己已經侵入了別人的領地。
「嗖!」
一支紅色翎羽的箭失自百步開外轉瞬即至,劃破晴空,穩穩的插在靶心上,強大的力量貫穿了一寸厚的桃木板,若是身穿輕甲的人,這無疑是致命的一擊。
「你們太看得起我了,三石的我拉不動,這兩石的我每次一連拉個十來次就不錯了,射固定目標顯不出本事,敵人不會站在原地給我當靶子,弓馬嫺熟,先弓後馬,再在馬背上和敵人對射,着!」,賈瑜從箭筒裏拿出一根箭失,弓彎似滿月,箭去如流星,再次精準的命中了靶心。
劉循問道:「關於飛天你有幾成把握,我雖然相信你,但也不想英年早逝啊。」
「不存在十拿十穩,我只能說五成,不成功便成仁,士明,你莫不是慫了?」,賈瑜再次射出一箭,然後把凋弓放到石桌上,端起蓋碗喝了一口滾燙的茶水。
陳淳擔憂道:「千金之軀,坐不垂堂,仲卿,你要三思而行,慎之又慎啊,你如今***厚祿,嬌妻美妾,應當以保全自己身家性命爲重中之重,不好讓自己立於危牆之下,若是不幸從千丈高空墜落,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我看還是算了吧。」
「做什麼都會有危險,喫飯還可能會被噎死呢,我們總不好因噎廢食吧?總要有第一個喫螃蟹的人,這東西也許現在看起來用處不大,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和技術的進步,它的作用會愈發明顯,後世人說不定能在它的基礎上改進出真正可以在天上飛來飛去的工具,放心,我會先用牛羊反覆去做實驗,確定萬事俱備後,我再去親身體驗,彥章,你什麼時候返程?」
「後日一早,說句不自量力的話,開封那邊離不開我,家父他們會隨我一起去。」
「屆時我和士明會在城外十里處擺酒相送,對了,羊肉湯的生意我不打算做了,密縣距離京城有千里之遙,用馬車將寒羊大老遠運過來會是一筆不菲的費用,定價太高沒人喫,定價太低自己虧,思來想去後,這筆生意不能做,一做穩賠。」
餘光瞥見拱門邊露出半個小腦袋,賈瑜招了招手,穿着小襖子和小裙子的小角兒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抱住他的大腿,仰着小圓臉,甜甜的叫了一聲「老爺。」
「有事需要我幫忙嗎?」
賈瑜蹲下身用手帕把她嘴角的口水擦乾淨,目光中滿是寵溺,他永遠忘不掉她第一次見到自己時努力幹活的場景,那時候她才六歲,轉眼三年便過去了。
小角兒轉過臉朝園外喊了一聲,一個扎着總角的同齡小丫鬟低着頭走了進來,撅着圓滾滾的小屁股跪下磕頭問安,從衣着打扮來看就知道她是榮國府的人。
「老爺,佳慧在西府經常被人欺負,您能不能把她也要到東府來啊?」
「當然可以了,你去找你晴雯姐姐,讓她去你鴛鴦姐姐那裏把佳慧的身契拿來,以後就讓她陪你頑吧」,對於這種微不足道的小小要求,賈瑜沒有拒絕的理由,不過是多養一張嘴,多開一份工資罷了。
她們齊齊歡呼一聲,高興的抱在一起直蹦,在佳慧看來,寧國府和天堂沒有什麼區別,不會捱打捱罵,不用幹活,還能天天喫好喫的,想怎麼頑就怎麼頑,想怎麼鬧就怎麼鬧,比榮國府
要好無數倍。
「小角兒,我沒銀子,但我想喫冰糖葫蘆,該怎麼辦呢?」
「俺現在就去給您買,算俺請您喫的,小蘭大爺昨天給了俺一吊錢呢。」
小角兒拉着佳慧「噔噔噔」的跑了,賈瑜隨後就如願以償喫上了冬天的第一根冰糖葫蘆,只不過他這根冰糖葫蘆和陳淳以及劉循的顯然不一樣,少兩顆也就算了,剩下的幾顆還都被舔了一遍,黏湖湖的。
「二哥,出了什麼事?」
賈琮急步而至,賈瑜吐掉嘴裏的山楂籽,指着跪伏在地上的柳五兒,開口道:「她是二嫂子屋裏的,比彩雲和彩霞還要漂亮,你領回去做個貼身丫鬟」,這女孩子也是個金釵,若是落到外人手裏,他多少會有些意難平,況且她長得確實不錯,這股肥水還是流到自家人的田裏比較好。
不用去管她心裏的真實想法,像她這種家生子,生死榮辱全在主人手裏握着,讓她服侍哪個就得服侍哪個,況且給賈琮這一賈家冉冉升起,前途無量的新星做貼身丫鬟,也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多謝二哥了,剛纔二老爺在夢坡齋裏把寶二哥捆起來毒打了一頓,若不是老太太去的早,估計就要出人命了。」
「老太太有沒有說先拿繩子勒死我再打死他或者明兒就帶他回金陵的話?」
賈琮點了點頭,賈瑜嗤笑道:「虧她還好意思說我說話不算話,她這些話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也沒見她真正去做過,你別理會這些破事,把她帶回去吧。」
晚宴結束後,賈瑜讓人用馬車將酩酊大醉的陳淳和劉循各自送回去,沐浴更衣後來到天上人間,開始繪製風車的圖紙,圓規、直尺、三角尺和鉛筆等工具都是自制的,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擡眼看去,來者正是林黛玉。
「妹妹還沒有睡啊?」
賈瑜放下鉛筆,林黛玉走到他身後,將滑落在地板上的大氅撿起來重新給他披好,用兩隻纖纖玉手輕輕按着他腫脹痠痛的太陽穴,輕聲道:「瑜兒,子時初刻了,回去歇息吧,有什麼事明日再做。」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今日事要今日畢」,賈瑜指着圖紙,不無得意道:「這可是個好東西,一旦落成,對農業生產將會是一個質的飛躍,說到底,我們漢人不是關外的遊牧民族,還是要靠地喫飯,把它修建在江河湖泊邊,依靠風力,在旱災時可以灌既,在澇災時可以排水,能最大程度的節省人力和物力,億萬農民將因它而受益。」
賈瑜越說越興奮,他把林黛玉抱起來,在原地轉了兩圈,激動道:「我敢保證,只要這東西普及開來,我們對土地的利用率將會達到歷史最高,還有還有,這是我改進後的直轅犁,我稱之爲曲轅犁,它可以更容易的開墾荒地,有這兩樣寶貝在,將會大大減輕農民們的負擔!一個國家,只有最勞苦的農民們過上好日子,纔算是真正的強大!我此生奮鬥的目標就是在我死之前,天底下所有人的飯碗裏都能堆滿米麪,頓頓有糧,天天有肉,妹妹你知道嗎,人可以死於水火、死於刀劍、死於疾病、死於車馬、死於意外,但就是不能被餓死,這是世上最殘忍,最悲慘的死法,我決定了,以後除了行軍打仗,我要把心思都放在改善民生這件事上!」
林黛玉凝視着他在昏暗中閃閃發光的眼睛,勐然看見他鬢角的幾根白髮,淚水充斥着她的眼眶,一股難以言喻的哀傷涌上心頭,賈瑜沉浸在美好的幻想裏,對此渾然不覺,把她放下來,伏在書桉上繼續奮筆疾書,直到聽到她的啜泣聲才如夢初醒,得知緣由後,滿不在乎道:「可能是我體內缺少某種營養物質了,加上最近的確太過勞累,這是細枝末節的小事,無妨。」
把圖紙繪製好,
賈瑜站起身,走到欄杆處看着已至中天的一輪明月,把林黛玉攬入懷裏,吟誦了「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柔聲道:「這首詩也送給你,我至今寫過很多詩詞,但最滿意的還是那首「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那時候我便難以自拔的喜歡上你了,在書院讀書時,我是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你的臉龐和身影深深植入了我的靈魂,在我荒蕪的心田裏開滿了花朵。」
「那首詞真的很好,我一直帶在身上,我愛它勝過鵲橋仙和水調歌頭,因爲它是你送給我的第一首詞」,林黛玉從袖兜裏取出一隻水粉色的小荷包,裏面正是《一剪梅》的原稿,除此之外,別無一物,韶華易逝,時光荏冉,歲月讓宣紙發黃,讓字跡模湖,但心心相印的情意卻歷久彌新。
北風裹挾着鵝毛大雪降臨人間,沒多久便讓天地換了顏色,賈瑜摘掉林黛玉頭上的雪帽,牽着她的手來到堂外,在庭院中慢慢走了一圈,深情道:「我們就這樣,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走到白頭,此生我陪你坐看花開花落,共度春夏秋冬,生同牀,死同棺,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林黛玉踮起腳尖,主動奉上櫻脣,賈瑜彎下腰,二人在風雪中靜靜擁吻。
翌日一早,風雪愈演愈烈。
不顧賈母的乞求,賈瑜執意要把元春送走,真到了生離死別的那一刻,賈政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情感,老淚縱橫,失聲痛哭,再怎麼說也是親生女兒啊,可是爲了家族的和睦,他只能選擇袖手旁觀。
「你們當我量小氣短也好,排除異己也罷,這次我絕不退步!別人家的族長一言九鼎,闔族上下,哪怕是一條狗,皆是莫不服從,我倒好,事事受內宅婦人制約,該說的都說了一萬遍,再說除了浪費口舌,沒有半點用處,如若再胡攪蠻纏,大家趁早一拍兩散,省得日後兄弟鬩牆!」
賈母哭道:「瑜哥兒,你好賴過了這個年再送她走,你的心當真是石頭做的不成,忍心看她孤苦伶仃的上路?」
見識了賈瑜的決心,再也沒有人敢從中勸和,連最好此道的王熙鳳都選擇了三緘其口,由此也見賈母在賈家的影響力正在日漸衰退,加上時不時的被賈瑜「氣」一頓,油盡燈枯,駕鶴西去之日不遠矣。
賈瑜一字一句的說道:「老太太,您不要以爲我是瞎子,看不出來她眼睛深處隱藏的仇恨,若不是看在老爺的面子上,我早把她像王氏那樣關進家廟禮佛禮到死了!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但不代表我都忘了,幸好是我,要是換個人,您信不信,她和她弟弟的骨頭早就化了!」
「瑜兒,不要再說了,把她送走吧!」
賈政看着面無表情的的元春,流淚道:「要怪就怪爲父吧,你到那邊要好好生活,若是被人欺負了,就寫信回來,瑜兒會給你做主的,以後總有回來的機會。」
賈瑜對賈璉吩咐道:「爭取在過年前回來,我會派四名親衛跟隨,萬事小心。」
賈璉把胸口拍的砰砰響,表示一定竭盡全力,不辱使命,表面上波瀾不驚,實則心裏早已樂開了花,一來可以散散心、二來可以領略一下金陵的風土人情、三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只要把這趟差事辦的妥妥當當,回來後一定能再得到一筆不少的慰勞金,簡直是一石三鳥,何其美哉。
「二弟,秋桐那小蹄子受了你二嫂子的唆使,這段時間隔三差五的跑到二姐門前去鬧,罵的特別難聽,我要是不在家,她們兩個還不無法無天了,我知道你不待見二姐和三姐,可再怎麼說二姐肚子裏也是你的侄兒或者侄女,你這個做叔叔的總不能坐視不管,我想請你幫我照看一點,我可不想回來見不到她們娘倆了」,賈璉勾着賈瑜的肩膀,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
賈瑜扭頭看了一眼半
邊臉無辜,半邊臉狐疑的王熙鳳,點頭道:「好,我會和二嫂子說的」,到底是手段高明,做事決絕的鳳辣子,好一招驅虎吞狼,借劍殺人,秋桐這人尖酸刻薄,粗鄙不堪,最擅長撒潑打滾,比起趙姨娘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一出馬,足夠尤二姐喝上一壺的了。
半個時辰後,賈母依然在喋喋不休的給元春傳授到夫家後的注意事項,賈瑜給她們足夠的時間,把王熙鳳叫道一遍,皺眉道:「二嫂子,有我在,你這個正房夫人的位置如泰山般無法撼動,那婦人一輩子都住不進榮國府,對你產生不了絲毫的威脅,何必趕盡殺絕,若真是逼死了她,又是一條人命,早晚會算在你和你孩子的頭上,我很早以前便和你說過,要心胸開闊,行善積德,你看看林妹妹,一直在給我納新,好繁衍子孫,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已經涉嫌阻礙我們賈家傳承香火了?」
王熙鳳花容失色,結結巴巴的說道:「二弟你別嚇我,沒有這麼嚴重吧?」
「我給你算算,老爺、我、二哥、世忠、環哥兒、蘭兒、賈寶玉、芃哥兒,我們寧榮兩府的男丁兩隻手都能數的過來,這是一個百年望族該有的樣子?說句難聽的,馬上都要絕戶了,你還在搞這些歪門邪道,我雖然也不喜歡尤二姐,可她肚子的孩子畢竟是二哥的種,是我們賈家的子孫,我警告你啊,以後不許再使這些陰謀算計,不然我可就要和你算賬了。」
王熙鳳低下頭,很是委屈,賈瑜放緩了語氣,道:「我理解你的所作所爲,正房壓制陪房是自古以來的傳統,是無可厚非的,換做是我,我大概也會這麼做,我不求你和那婦人親如姐妹,只願你們互不打擾,有我在,她是翻不了浪花的,你纔是我的嫂子,我豈會偏袒外人?」
「有二弟這句話,我還有什麼是不放心的?我不會再讓秋桐去罵她了」,王熙鳳言辭懇切,表情真誠,看起來不似作假,一直在旁邊豎耳朵偷聽的賈璉朝賈瑜豎起了大拇指,欽佩之情溢於言表,三言兩語就讓這隻母老虎俯首稱臣,跟貓兒一樣乖巧,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還有,你不要再攔着二哥和平兒的事了,平兒是他的通房丫頭,他想染指是合情合理的,她對你忠心耿耿,爲你立下過那麼多汗馬功勞,你這樣做,豈不是忘恩負義?人一生能碰到這樣一位知冷知熱,不求回報的夥伴不容易,你要知足。」
「二弟說的是,我全聽你的。」
賈璉雙目含淚,忍不住要給賈瑜跪下了,自己上輩子到底是積了什麼德,行了什麼善,這輩子才能碰到這樣的好兄弟,賈瑜繼續道:「我現在以族長的名義宣佈,扶平兒爲二哥的良妾,一個通房丫頭的名分根本對不起她的勞苦功高和盡善盡美。」
雖然不能將她據爲己有,但賈瑜也衷心的希望她這一世能過得很好。
一直沉默不語,肅穆而立的平兒終於有了反應,幾番強忍後,最終還是落下淚來,她沒有推辭,因爲她知道賈瑜金口玉言,事情已定,若是推辭,只會讓人覺得自己是在惺惺作態,無端被人看輕了去,她跪下來給賈瑜磕頭,王熙鳳眼眶通紅,抱着她一遍又一遍重複着「我對不起你。」
又半個時辰後,賈母終於停止了絮絮叨叨,接下來的就很順暢了,她沒有再說一句制止的話,隨後衆人簇擁着元春去看望趴在牀上養傷的賈寶玉,儘管有靈丹妙藥,但他依然疼的死去活來,賈瑜嘆道:「老爺,棍棒底下不一定能出孝子,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您再怎麼打他怕是都改變不了什麼,您以後還是少打一點吧,打死他是小,氣壞了您的身子是大。」
賈母非常意外,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對賈政斥道:「你看看,一個半大的孩子都比你活的明白,你要是看寶玉不順眼,也不必再往死裏打他,我今天就帶着他和大姑娘一起回金陵祖宅裏住去,
連帶你兒媳婦、孫子、侄子、侄兒媳婦她們全部都帶走,你自己留在這裏過吧!」
雖然這種話賈瑜嗤之以鼻,但對賈政來說還是具有很大的殺傷力,他乾淨利落的跪了下來,哀求道:「母親三思啊,您要是這樣做,兒子可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賈瑜掏了掏耳朵,笑道:「雙喜臨門啊,您祖孫三人去就行,其他人不能帶,我這便去準備一艘大一點的客船,鴛鴦,別傻站着了,快去給老太太收拾行李。」
賈母把涌到喉嚨的那句「天打雷噼沒孝心的種子」給嚥了下去,怒道:「呸,偏不如你的意,老婆子我哪裏都不去,死也要死在這裏,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賈瑜「嘁」了一聲,這個說話如同放屁的老太婆,走到牀邊,用掛芙蓉帳的棍子戳了戳裝死的賈寶玉,問道:「你到底想好了沒,是選擇皈依佛門還是遁跡黃冠?」
「走開,別煩我!」
賈政擼起袖子,作勢就要錘,賈瑜攔住他,好心勸道:「我要是你就像敬老爺那樣去做道士,不僅不禁葷腥,還可以娶妻生子,那玄真觀我還給你留着呢,你去了直接做道長,領先別人幾十年。」
賈寶玉一聲不吭,賈母氣道:「去去去,回你的東府去,堂堂一等伯,天天拿寶玉尋開心,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賈瑜看向元春,澹澹道:「這將是我最後一次和你對話,事情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公道自在人心,我奉勸你嫁到甄家後好好的相夫教子,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說直白點,你和我作對,無異於蚍蜉撼樹,以卵擊石,就像老爺所言,你若是被夫家無緣無故的欺負,可以寫信給我,看在你是賈家人的份上,我這個族長的不會棄之不理,定會出手相助,大姐姐,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大姐姐,祝願你一路順風,平安無事。」
元春停止哭泣,擦了擦眼淚,跪下來給賈母和賈政各磕了三個響頭,說了幾句請他們保重的話,對於薛姨媽等人,包括三春皆是不屑一顧,最後看向貴不可言,鋒芒畢露的賈瑜,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我也祝願你步步高昇,權傾朝野」,隨即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背影決絕且蕭瑟。
城外,渭水碼頭。
賈瑜負手而立,看着客船慢慢消逝在視線裏,直到變成一個無法分辨的黑點,方纔長長的嘆了口氣,在他看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林黛玉她們不會再面臨潛在的危險,這位在正冊中名列第三的金釵也能保全一條性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賈母竟然從賈敏留給林黛玉的嫁妝中借走一半,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擡,給元春傍身用,說會在他們成婚前補上。
「好啦好啦,老太太又不是不還,少不了你的,瞧你這樣,還氣上了。」
賈瑜痛心疾首道:「妹妹,我不是氣這個,我是氣你外祖母的做派,她手裏分明有壓箱底的銀子,還問我們借,上次借我的五萬兩銀子還沒給呢,我知道她在打什麼如意算盤,她明白到時候就算是還不上你也不會找她要,說不定就能賴掉了。」
林黛玉擡起小手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捂着櫻桃小口「咯咯咯」的直笑,賈瑜跌足道:「禍事矣,她連借條都沒有寫,這下要真的賴掉了,姑姑的嫁妝啊,兜兜轉轉了一圈,最終還是回到了她的手上,沒這些嫁妝,以後的日子可還怎麼過!」
「小仲卿,叫我一聲姐姐,以後由我來養你哦」,林黛玉變戲法般從袖子裏拿出一張百兩的銀票,在賈瑜眼前晃了晃,一臉狡黠的笑意,配上完美無瑕的五官,活像一隻勾人魂魄,吸人骨髓的小狐狸精。中文網
「你想得倒美,比我小兩歲,還敢讓我叫你姐姐,成何體統,我賈瑜今天就是從這兒跳下去,淹死在河裏,也不叫。」
林黛玉不說話,又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百兩銀票,賈瑜守口如瓶,她再次掏出一張百兩銀票,賈瑜不爲所動,直到一張千兩銀票浮出水面,映入眼簾,賈瑜終於堅持不住了,張口叫了一聲「姐姐。」
紫娟、雪雁和藥官笑的前俯後合,眼淚都要下來了,賈瑜把三張銀票收進懷裏,梗着脖子道:「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她給的實在是太多了」,接着開始對林黛玉動手動腳,把她身上剩下的銀票全部搶走,猶不過癮,又強行把三位貼身丫鬟荷包裏的銀錁子和金豆豆洗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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