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時間循环
天地幽蓝,星疏云散。
夜挽澜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因为被一個外来的灵魂占据了!
耳边是无数嘈杂的声音,她被扭断了右手指骨扔进了湖裡,再醒来是半小时后。
“夜小姐,您醒了。”站在床头的是周贺尘的秘书,他公式化地笑,“您的手折了,但先生不允许您在认错前进行治疗,您需要明白他的苦心。”
夜挽澜神情漠然,她缓缓地握了下左手。
這么久了,外来的灵魂终于离开了,她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您的表情又错了,請您时刻记着嘴角两边发力,露出微笑。”秘书又說,“您笑起来的时候会更像韵忆小姐,也能更得先生的欢心。”
“還有一件事情,您需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先生不喜歡死缠烂打、厚颜无耻的人,您——”
“咔!”
夜挽澜接好了自己的手指骨。
秘书的话戛然而止。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女孩,只见她抓起一件外套披在肩上,起身下楼。
愣了有一秒,秘书很快跟上,他叹息一声:“夜小姐,您虽然像韵忆小姐,但始终不是她,在先生這裡沒有特权,再闹下去這对您沒有好处,您吃得苦還不够嗎?”
周贺尘可以为了给盛韵忆過生日从北半球跑到南半球,放弃商谈会议,但夜挽澜沒這個资格。
今天的夜挽澜有些反常,但秘书并未多想,他朝着别墅门口走进来的人恭恭敬敬地问好:“秦先生,您来了。”
秦先是周贺尘的发小。
他抬了抬下巴:“她是怎么回事?”
秘书目光怜悯:“夜小姐正闹脾气离家出走呢。”
這种手段他已经司空见惯了。
两年前,夜挽澜跟在周贺尘身边后,一直忍伏低做小,偶尔自尊心上来了主动离开,可只要周贺尘一句话,她還是会心甘情愿地回来,毫无尊严。
秦先咬着烟,漫不经心地笑:“闹脾气?”
整個江城都知道夜挽澜只是盛韵忆的替身。
原本她還能以一個替代品的身份继续陪在周贺尘身边,可一個月前,正主盛韵忆从国外学成归来,夜挽澜這個替身立刻失去了价值,只是她并不死心,依然纠缠不休。
但夜挽澜千不该万不该对盛韵忆动手,害她右手差点骨折。
盛韵忆是他们這個圈子的学霸兼画家,男男女女都以她为榜样,是所有人的白月光。
秦先也不例外,自然不可能放過夜挽澜這個罪魁祸首。
今天零点,他们几個兄弟姐妹以周贺尘的名义将夜挽澜约出来,断了她的手指,把她推下水,替盛韵忆报仇。
水珠還顺着女孩的发梢往下滴,晚风忽来,吹乱发丝,朦胧的水雾散开后是绝丽的眉眼,瑰姿艳逸。
漂亮的眉梢眼底却透着几分冰凉的凛冽,像是寒风中摇曳的荆棘玫瑰,冷香混合着杀伐血气,让人心尖一颤。
她目光淡扫,仿佛尘封已久的美就此苏醒,撼动凡世。
叶落无声,片刻寂静。
秦先一顿,一时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這么一张脸。
他怎么会认为一個替身比正主還美?
荒唐。
秦先心头烦躁,见到女孩停下脚步,转身向他走来。
他挑了下眉,笑意不明:“怎么,想通了来道歉,我可不会——”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十分清晰。
夜挽澜口吻平淡:“怎么断了?”
不等秦先反应,他的右手也被扣住,又是一声裂响。
“這只也断了。”
十指连心的疼痛让秦先腿一软,他跪在地上,身子不断地发抖,竟是疼得连惨叫都无法发出。
他脸色煞白,不敢置信。
夜挽澜又踩在他的脚踝处,两声脆响后,她微笑:“怎么都断了。”
更加剧烈的疼痛如浪潮般汹涌澎湃而来,秦先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女孩大步离开,背影如刀。
秘书也惊呆了,好半晌,他才手指颤抖地联系周贺尘:“先生,出事了……”
别墅外,夜挽澜唇边的笑敛去。
她有一個秘密,她的身体在她十四岁那年被穿了。
這四年,夜挽澜看着穿越女将她平静的生活变得乌烟瘴气。
穿越女想当模特,于是放弃学业进圈走秀。
穿越女喜歡周贺尘,签下替身协议。
穿越女瞧不起她叔叔一家,让她众叛亲离,无法归家。
最后,穿越女不想玩了轻飘飘地离开去找新的生活,她才终于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可未等她收拾残局,她又被時間困在了同一天,无限次轮回。
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无法来到第二天。
她做事不用考虑任何后果,但同样也无法和其他人建立联系。
因为等到了零点之后,除了她的记忆外,一切都会重置,她会重新回到5月18日的零点,重复一模一样的开端。
她已经重复這一天整整九百九十九年了。
从最初的暴躁到平静再到漠然,夜挽澜终于习惯,开始利用她的无限次重生充实自身。
她走遍了江城以及周边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记得每一個時間点发生的大小事情,更精通无数技能,百种语言。
九十年前她开始学习文物修复和昆曲陶冶情操,以此压制杀性,只是生活依然乏味,沒有尽头。
夜挽澜将头盔戴好,骑上摩托绝尘而去,执行一天的计划。
练字、习武、画画、唱戏……
最后一曲结束,天已暗沉。
“轰隆隆——”
乌云汇集,雷鸣声仿佛要劈开天幕,闪电与霓虹灯的光交织成海,雨雾吞噬夜色。
有点冷。
夜挽澜拢了拢外衣,订了家酒店過夜。
刷卡开门后,她脚步一顿。
窗户大开,狂风涌进,房间裡已有一個不速之客。
那是一個男人。
他靠在床上,侧对着她,身形完美,线條精韧流畅,只是背影就彰显着力与美感。
几缕鬓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两侧,修长有力的小臂上青筋显露,显然在忍受着极大的折磨。
夜挽澜退出去又看了看门牌号:“這好像是我的房间。”
男人唇紧抿,声音沙哑地吐字:“出、去!”
夜挽澜走进来,关上门。
一個迷路的陌生人对她枯燥的人生来說十分有趣,她很珍惜這样的时光。
毕竟她已经废了秦先三十多万次,他的每一根骨头都被她碎過,已经沒有任何新鲜感了。
夜挽澜不紧不慢地上前,弯身捏住男人的下巴,抬起他的头。
是一张让人惊艳的脸,堪称颠倒众生也不为過。
月光将他的眉眼染成银白色,他紧蹙着眉,眼神迷离,带着某种破碎感和危险美。
夜挽澜眉梢微抬。
江城的很多人她都见過,可她从来沒见過這個男人。
“嘭!”
男人忽然动了。
他的眼神仍然不清明,但攻击迅猛,招招毙命。
夜挽澜眉目不动,也在同一時間做出了反击,游刃有余地接下每一招。
“砰!”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夜挽澜空出一只手按下接听键。
通话开启,周贺尘冷冽的声音传来:“夜挽澜,欲擒故纵对我来說沒有用,十分钟后滚到医院来。”
夜挽澜沒应,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误闯她房间的男人身上。
他像是耗尽了力气,停了下来,用湿漉漉的眼眸看着她。
男人的瞳孔涣散,神智不清。
夜挽澜的手已经扣住了他的咽喉,将他禁锢在床上,动弹不得。
男人眼睫微动,容色苍白,犹如冷瓷,他忽然找到了一個她完全沒有预料到的攻击角度。
他微仰起头,吻上了她的唇。
准确地說是咬。
双唇冰冷,触碰的瞬间却似有野火燎原而起,错落的呼吸滚烫。
夜挽澜的下唇被他咬出了血。
這血似乎让他安静了下来,他喘息了一声,闭上眼靠在墙上。
良夜很静,男人破碎的呼吸声十分清晰,像是羽毛钻进心底来回跳跃。
手机那头静默片刻。
三秒后,周贺尘冷冷地问:“夜挽澜,你在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