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眼前這個人已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有半盏茶的工夫了。
毕天心默默地端起一碗馄饨遮住自己的脸：“老板，有话直說，我若是能帮的一定尽力帮，你别這样看着我。”
“能帮能帮，绝对能帮！”书斋老板殷勤地接下毕天心手裡的碗，“毕小姐你了解我的为人，我岂会提那些无礼的要求！”
她舀起一只馄饨塞到嘴裡，含混不清地道：“有困难尽管說，尽量看能力能不能满足老板你。”
“我听說……你手裡有一部周清先生未曾面世的手稿……”
一口馄饨蓦地堵在了嗓子眼。
她弓起身子咳得满面通红，用力摆手：“這……老板……”
他忙不迭地倒点水：“毕小姐，别激动，来喝点水，喝点水。我還沒說什么呢，你急什么。”
一盏茶下去，她总算缓過劲来，忙道：“老板，我是有些能力能帮你，但這本手稿乃是朋友所赠，恕我不能从命。”
他拍拍桌子，瞪了她一眼：“你想哪去了，我是那种人嗎？我素闻周清先生字写得飘逸俊美，知道你手中有他的手稿，所以想问你借過来，仿照着他的字做成字帖儿，拿到世面上去卖。這点小忙你都不肯帮嗎？”
……就算是這样，能想出這主意也是绝了。
毕天心這才反应過来：“這個自然沒問題，明日我就亲自把书稿给你送過来。”
谈妥了這件事，书斋老板开始拿她取乐：“听說毕小姐你跟苏玄公子关系不错，早先我還不大相信呢。”
毕天心埋头吃馄饨，汤汁清醇，肉馅鲜美，皮也擀得极薄，好吃好吃。
他不紧不慢：“這回特意带你去书会，试试看能不能搭上苏玄公子這條线，接近周清先生，跟他谈谈日后的合作计划，沒想到還真成了，多谢了。”
她一口气把汤喝光，抹抹嘴：“不必客气，這是我应该做的。”
书斋老板惊奇地看着她：“知道你脾气好，喜结善缘，可這回利用了你，你還不生气啊？”他现在就憋着劲想看看毕天心发火的模样呢。
毕天心表示這都是小事一桩：“我之前就猜到了。”
书斋老板一脸“我的朋友不可能這么愚蠢”的表情：“都知道了你還来？”
毕天心笑弯了眼：“老板只有這么小小的請求，我怎能不应呢？”
很多事情她不是不明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因为清心寡欲的原因，很容易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問題，往往能看透事情的本质。不過看透归看透，就算知道对方抱着怎样的动机，她也能够绝对配合地跟着别人走。绝对配合地跟着别人走的前提多半是对自己沒有什么不利。
他“嘁”了一声：“真沒劲，還以为你会发火呢。”
毕天心讶异：“你想看我发火的样子？”這理由好奇怪啊。
书斋老板叹气：“从沒见過你发火啊。”
毕天心整理情绪，两條眉毛拧起来，嘴角一沉，道：“我很生气。”
“……哈？”
她顶着苦大仇深的脸，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对他道：“我、很、生、气。”
气氛凝滞片刻。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半天。
“噗……”书斋老板喷了，伸出大拇指比着她，“毕小姐，你也是绝了，這气生得好，生得妙啊。”
反应跟她想象的不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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