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誰允許你坐了
他拉開椅子正準備坐下,忽然感覺拉不動,低頭看去,才發現姜如月用腳勾出椅子。
“誰允許你坐了。”姜如月冷冷道。
顧嘉許驟然擡眸望去,就對上姜如月那雙深邃冰冷的眼眸,透着徹骨的寒意。
他脣瓣動了下,嘶啞着聲音問。
“那我該去哪?”
當初結婚時說的冠冕堂皇,這是他們的家。
可現在連坐下來喫飯都不被允許。
顧嘉許想笑,可怎麼都笑不出來,最後化作苦澀全部嚥下去。
賀清辭在一側添油加醋。
“好了,如月,嘉許也不容易,就讓他去……”
聽到這裏時,顧嘉許還感到奇怪,賀清辭怎麼替自己說話。
結果說到後面是——“去廚房喫。”
賀清辭笑意盈盈看向顧嘉許,“既然如月不讓,那你就去廚房喫,快夾點菜吧。”
他隨意一揮手,那姿態就像是在打發乞丐一樣。
那一刻,顧嘉許的心就像被錘子重重砸過一般。
原來自己在姜如月他們眼中,只是乞丐一樣的存在。
顧嘉許苦澀一笑,端着空碗筷就回了廚房。
他結實有力的手臂撐住洗手池的檯面,微微垂下頭,髮絲在橘黃燈光下輕輕晃動。
一時間,顧嘉許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難過的,可又在最後化作一股潮溼的冷意遍佈全身。
這都是當初自己選的,又有什麼好難過呢。
顧嘉許將空碗筷放進水池中,就這樣沿着櫥櫃蹲下來,企圖找尋一個漆黑角落將自己掩埋。
他將頭埋進膝蓋裏,耳邊是姜如月與賀清辭談笑風生的聲音。
姜如月似乎在教育東東喫飯的注意事項,溫柔如春風一般,如同媽媽一樣。
而賀清辭在一側溫潤笑着勸東東聽話。
“東東,你要聽漂亮阿姨的話噢,就像老師說得,要聽媽媽的話。”
東東歡呼的聲音響起。
“好耶,那是不是意味着漂亮阿姨就是我媽媽啊?”
姜如月沒有說話,只有發出歡快的笑聲。
顧嘉許埋頭苦澀一笑,他們纔是一家人,有爸爸和媽媽,唯獨沒有自己。
自己已經沒有家了。
夜色寂寥,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嘉許聽見外面動靜小了,應該是去休息了。
他這才起身走到外面去。
餐桌上面是喫完沒有收的碗筷,地面是東東散落一地的玩具,以及零食袋子。
原本整齊乾淨的客廳變得亂糟糟的,一看就讓人頭疼不已。
浴室方向傳來姜如月給東東洗澡的笑聲。
“你看,小鴨子游啊遊……”
賀清辭也在一旁跟着唱。
“我們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他們的歌聲歡快又輕鬆溫馨,微微大開的浴室門透出橘黃燈光。
顧嘉許就這樣站在昏暗的餐廳裏,整個人隱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他冷冷一笑,認命般將東西收拾好,最後又怒氣衝衝開始拖地洗碗。
顧嘉許正用力拖着地,似乎這樣才能發泄自己的怒火。
這時候,姜如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顧嘉許身後。
“地板沒得罪你。”
聞言,顧嘉許動作一頓,隨即繼續開始拖地,壓根不管姜如月剛纔說的話。
他們纔是一家人,自己又算什麼。
他整個人都快泡到酸水裏面去了。
見顧嘉許這般模樣,姜如月面色一沉,直接上前扯住他胳膊。
“我在跟你說話,顧嘉許!”
等看清楚顧嘉許臉上表情時,姜如月頓了下,眸光微微閃爍。
“你——”
顧嘉許正紅着眼眶,連帶着鼻頭也紅紅的,整個人顯得分外無辜。
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分外明亮。
那一瞬間,姜如月也有些不忍心說顧嘉許了。
而顧嘉許直直逼近,說出來的話透着冰冷。
“你想說什麼?讓我一定要事事迴應,就像當初一樣當個乖巧聽話的提線木偶,是嗎?”
“就算你把賀清辭他們帶回家,當着我的面親熱,我也要笑着給你們讓出位置。”
“你要的,是不是就是這樣的。”
姜如月紅脣動了下,一把抓住顧嘉許結實有力的手臂。
“你明明知道,我……”
她話還沒有說出來,賀清辭的聲音忽然響起。
“如月,你不是去給東東拿衣服嗎?”
顧嘉許掙脫姜如月的手後退,這纔看見賀清辭抱着用浴巾包裹住的東東,正站在房間門口。
橘黃燈光在他周身籠罩上一層清淺溫和的光芒。
他看起來的確符合一個白月光的形象,難怪姜如月那麼多年一直念念不忘。
“姜如月,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顧嘉許丟下一句話就拿起外套回了房間,拖把直接滑落在地,砸在地上發出動靜。
他將門反鎖,隔絕掉姜如月的視線。
姜如月眸光沉下去,最後走過去扶起拖把,將顧嘉許沒有拖乾淨的地方打掃乾淨。
叮咚一聲,門鈴聲響起,姜如月打開門便看見助理安妮。
“麻煩你跑一趟了,明天可以晚一點去。”
安妮立馬將手中牛皮紙袋遞給姜如月,“姜總,東西都已經消毒乾淨,您儘管直接用。”
姜如月微微一笑,轉身拿着牛皮紙袋關門,將東西遞給賀清辭。
“給東東穿上,別感冒了,弄髒的衣服丟進洗衣機吧。”
她轉身回了房間,衝進浴室就開始洗澡。
水流嘩啦啦落在姜如月全身,她閉上眼睛,腦海便全部都是顧嘉許剛纔的模樣。
而這邊,顧嘉許同樣如此。
顧嘉許任由冷水打在身上,渾身顫慄也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剛纔還是太沖動了。
按照姜如月喜歡賀清辭的程度,要不是顧及東東在場,恐怕都對自己動手了。
顧嘉許深呼吸一口氣,關掉水便穿上睡衣出去。
他躺在牀上,似乎還能聽見外面看動畫片的動靜,隱約有東東呼喚姜如月的動靜。
“漂亮阿姨,你快來跟我玩啊。”
聽着孩童稚嫩的呼喚聲,顧嘉許只覺得心痛如麻,他甚至都不敢動打開門出去多看一眼。
萬一看見那溫馨一幕,自己又該難受了。
他直接用被子矇住頭,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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