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古代(6)
段瑾本來想替哥哥感謝他借傘的,但又覺得以林鐘的性格,不去找他說話吵他才更好吧。於是也靜靜坐着觀賞雨景。
春雨細細,亭內石板上不知不覺凝了一層水汽。
段瑾睫羽微垂。
他的眼睛是標準的桃花眼,清澈有神,眼尾微翹,眼角帶着桃花瓣似的粉。此時睫毛根部也沾上水汽,又黑又密,隨着段瑾眨眼而微微顫動,就彷彿拿小刷子在人心尖上輕輕刷了一下。
林鐘看着那烏黑睫羽顫了顫,突然把身上斗篷解下,說道:“聽聞你身體不好,易染風寒,穿上吧。”
段瑾轉頭看向林鐘,桃花眼黑白分明,好像含着水霧。專注地看一個人的時候,顯得含情脈脈,讓人迷醉。
林鐘晃了一下神,然後移開視線,把斗篷放在石桌上,不再看段瑾。
段瑾見狀眨了眨眼,這是怕他冷嗎?但林鐘此時只穿了件薄薄春衫,不抗風也不保暖,段瑾於情於理都不能穿上這件斗篷。
“謝謝林講師,但是我不冷,倒是你穿的太單薄了,快穿上吧。”
林鐘面色沉鬱,話中帶着自己也沒發現的酸:“若是讓你受涼感冒了,我無法與令兄交代。”
爲什麼能乖巧地坐在他哥哥懷裏取暖,卻連他的衣服都不願意披上?
段瑾又勸了幾句,林鐘面色更沉,乾脆轉過身,看向亭外,擺明了不合作。
段瑾抿了抿脣,小時候的林鐘哪有這麼倔過,從來都是他隨便哄一鬨就什麼都答應他的,哪會像現在這樣,話都不願意多說。
不過林鐘到底是爲他好,段瑾看見林鐘嘴脣冷得發白,無奈嘆了口氣,起身拿起斗篷,走到林鐘身後,輕輕幫他披上。
哎,小時候都是別人照顧他,沒想到也有他照顧別人的時候。
可不知怎的,段瑾走到林鐘身後時,林鐘整個人都僵直着,直愣愣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斗篷差點滑了下去。
段瑾只好又繞到他胸前,幫他系衣帶。
林鐘像突然回過神一樣,猛然抓住段瑾的手,又想摸到燙手山芋一樣把他手甩開,站起身往後退了一步,質問道:“你做什麼?”
段瑾見他這樣,只覺得林鐘脾氣也太莫名其妙了。他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同樣冷眼看了林鐘一眼,坐回石椅上,偏頭望向亭外,不再看林鐘一眼。
林鐘怔了怔,也坐回石椅上。
他剛剛不知道怎麼回事,聞到段瑾身上淡淡藥香時心就跳得厲害,血液奔涌,四肢麻得厲害,耳根燙的都沒感覺了。
然後段瑾又、又把手放在他胸前,還一臉專注地看着他,一向冷靜自持的他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得如果不讓段瑾離遠點,他就會剋制不住自己做出越軌的事。
具體是什麼事他沒想明白,但衝動之下就吼了段瑾。
林鐘不喜歡失控的感覺,此時段瑾被他兇的不再來和他說話,他本該高興清淨下來的,可是……
林鐘垂下眼,神色糾結片刻,終於想到了一個話題:“近日上課可都聽懂了?”
段瑾本不想理他,但介於對方是自己老師,無視的話於禮不合,微微頷首,冷漠道:“是的。”
林鐘又猶豫了一會,繼續說道:“若有不懂之處,儘可來問我。”見段瑾依舊神色淡淡,全然不復以往熱絡,怔了一瞬,低聲說,“你的問題都一針見血,於我……也很有啓發。”然後小心翼翼觀察段瑾的神色,見他雖然沒理自己,但也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繼續低聲說道:“方纔抱歉,當時晃了下神,不是有意斥責你。”
垂於桌下的手指微微蜷縮,他應該再說些什麼的,可是一時之間,竟一句討人開心的話都想不到。
林鐘垂下眼睫,第一次後悔自己以前過於冷傲,不喜說話,不然也不至於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段瑾微微一愣,林鐘性格冷傲,居然能及時道歉,果然世界之子就算性格難以接觸,但品性不會壞。
於是說道:“不怪講師,是我自作主張了,您別介意。”
恭敬又客氣,只是學生對老師的態度,挑不出錯,可連朋友也算不上。
林鐘皺起長眉,心裏莫名有些焦躁。
他不想段瑾這樣對他。
他想的是,哪怕嬌縱一點也沒關係,任性一些也沒關係,但能和他熟絡一些,而不是現在這樣客氣疏離。
可是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讓段瑾像對他哥哥那樣對他。
兩人之間又沉默起來。
段瑾已經習慣了林鐘能少說一句話就少說一句話的高冷性格,所以也不介意林鐘不回他的話。
梧桐樹上嫩嫩枝芽被雨水沖刷地更加翠綠。
“林鐘!你在亭子裏嗎?”一道青年男子的聲音響起。
林鐘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看了段瑾很久,微斂起眉,站起身朝雨中二人說道:“在。”
“可算找到你了,怎麼跑這兒來了,你不是向來只在前院找人嗎?”趙俊恆把傘靠在亭子的石柱上,看見段瑾的臉時微晃了下神,問道:“這位小公子是?”
“我的一個學生,碰巧遇上,一起在此處躲雨。”
段瑾上前一步,朝他們拱手:“學生段瑾。”
趙俊恆笑道:“我是趙俊恆,這位是李摯,我比你虛長几歲,不嫌棄的話叫我趙哥哥吧。”哪有一見面就讓人喊哥哥的?
段瑾微微冷起臉,並不答話。
林鐘面色冷峻,說道:“段瑾是我學生,你我同輩,他喊你哥哥於禮不合,你二人還未入仕,喊舉人即可。”
說罷,也沒打算真讓段瑾叫人,冷淡說道:“我觀天色,這雨下到晚上也未必會停。此處溼冷,回廟裏吧。”
趙俊恆和李摯只帶了兩把傘,林鐘拿起一把,自覺撐在段瑾身邊。
春雨細如絲,趙俊恆和李摯的傘很寬大,兩個人打一把綽綽有餘。
林鐘離段瑾很遠,兩人之間幾乎空出了一個人的位置,段瑾一滴雨都沒沾上,林鐘卻溼了半邊身子,身上半邊斗篷淅淅瀝瀝淌下水來。
段瑾擡頭看了一眼林鐘,清俊的眉眼平靜無波,好像沒發現自己半邊身子在雨裏一樣。
似是感受到了段瑾的視線,問道:“怎麼?”聲音低低,難得不帶冷意,甚至有些受寵若驚。卻未曾低頭看段瑾,只直視遠處宏偉寺廟被雨沖刷得晶亮的屋檐。
“你淋雨了,我覺得我們可以靠近一點。”段瑾往林鐘那邊走了一步,然後握住林鐘的手,把傘擺正於二人之間。
卻沒想到林鐘手突然抖了一下,手臂僵硬,直直看着被段瑾握住的手。
段瑾以爲林鐘不喜歡和他人接觸,把傘擺正,確保兩個人都不會淋到雨後就鬆開了手。
林鐘看了段瑾放下去的手一眼,抿了抿脣。
屋檐聚下的水滴落在石
階上,發出叮咚之音。
萬佛寺在騰山山腳,雖說是山腳,但也要上一段山纔行。雨天路滑,加上已臨近中午,前來萬佛寺求籤拜佛的人少了許多。
趙俊恆和李摯去茅房小解,段瑾和林鐘站在一間殿門口等他們。
一個慈眉善目的矮胖僧人從殿內走出來,朝他們說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可要進來避一避風?”
段瑾並不信佛,覺得如果進殿裏,拜也不好不拜也不好,就想拒絕這位僧人,卻聽見身旁林鐘淡淡道:“多謝大師。”只好跟在後面一起進了殿裏。
還好僧人帶他們直接進了內殿,並沒有讓他們禮佛。
室內並未升起暖爐,雖比外面好點,但段瑾還是覺得有些冷。他坐在軟墊上,把凍得有些發涼的指尖藏在袖裏。
林鐘起身出去了一會,回來後手裏拿着三杯熱茶,塞了一杯在段瑾手裏。
段瑾雙手捧着熱茶,感激道:“多謝林講師。”
林鐘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脣動了動,還是沒說出口,只斂起眉,坐在段瑾旁邊。
僧人看着他倆互動,樂呵呵開口道:“貧僧招待不周,還望見諒。我觀你二人面相頗爲奇特,閒來也是無事,我爲你們算一卦可好?”
手裏還拿着廟裏的茶,段瑾自然不好意思拒絕,禮貌笑了笑,說道:“那勞煩大師了。”
心裏趕忙敲了敲5654:【他不會看出來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
5654有些無奈,如果他有實體了,一定要掐一把這個小笨蛋的臉:【一直都開着防護系統。】
段瑾放下心,伸出右手。
僧人拿過段瑾和林鐘的手,仔細看着掌中紋路,面色卻越來越驚疑,鎖起眉頭,口中喃喃着,“不對啊”,“這怎麼可能呢”之類的話。
段瑾好奇問道:“大師,我們手相可有不對?”
僧人點點頭,語氣甚是不解:“你們都爲男子,日後卻有段姻緣。不過貧僧我這麼多年看過的姻緣數不勝數,男子與男子,女子與女子之間雖少,卻並非沒有。”
“只是看起來明明是你強求這位公子,而且還沒強求成功。但你卻姻緣美滿,而這位公子卻一生求而不得。嘖嘖,真是奇也怪也。”
段瑾微蹙起眉,他那部分算的很準,就是他的任務劇情,可見這位僧人確實佛緣深厚。
可林鐘怎麼會是求而不得呢?
世界資料上顯示他和白藏雖歷經磨難,但最終圓滿在一起了呀。
段瑾突然想起來,白藏並不像世界資料裏那樣被林鐘救下,而是一直在他府中!
主角攻受怕是到現在都沒見過一面,難怪會說林鐘求而不得。
看來要找個機會把白藏轉交給林鐘了。
聽見他和段瑾有段姻緣時,林鐘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但轉瞬聽見段瑾和他並未結成姻緣,心又沉寂下去,那種不知緣由的焦躁感又佔滿心房。
他剋制住自己不再想段瑾的事,轉而問起另一件他一直心心念唸的事。
林鐘微蹙起眉,淡聲問道:“我該如何才能求而所得?”
僧人看了他一眼,面上閃過了悟。
僧人搖了搖頭,似在惋惜,“天機不可泄露,過去的事不應繼續深究,倒是未來的事或有轉機。你把這籤掛去屋外姻緣樹的樹枝上,你的姻緣或許能夠結成。”
聽到天機不可泄露,林鐘神色動了動。
屋外春雷滾滾,姻緣樹高大,最矮的樹枝也遠高過人頭。
段瑾不禁說道:“別吧,這個天爬樹會被雷劈的。”
作者有話要說:麼麼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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