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作者:三無是萌點
“那裏是我以前上理論課的教室。”

  “再往前面走,是我們專業公用的畫室。”

  “你看看左邊,我的寢室在那棟宿舍樓裏。”

  寒霜霽邊往山上爬,邊聽藺淵解說。

  從他的話語中,漸漸拼湊出年輕幾歲的藺淵,曾經渡過的校園時光。

  “你讀大學的時候,竟然住宿舍。”寒霜霽頗爲意外。

  就憑藺淵獨來獨往的寡王性格,怎麼可能適應集體生活?

  “嗯。”藺淵告訴他,“其實,住宿生活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可怕。我跟其他室友互不干涉,彼此之間很少交流。”

  寒霜霽誠心請教,“那,他們之間有交流嗎?”

  藺淵點點頭,“有。”

  “親愛的。”寒霜霽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你沒有意識到,你被排擠了嗎?”

  “有嗎?”藺淵確實沒有意識到。

  寒霜霽:[欲言又止

  他原本以爲,藺淵的人生順風順水,沒有經歷任何坎坷。

  現如今,總算明白了。

  他並非沒有經歷坎坷。

  他純屬神經粗,注意不到人生的坎坷。

  要是換成幼年寒霜霽,發現自己被舍友孤立、排擠,早就偷偷哭了八百次。

  “我確實沒有意識到。”藺淵慢吞吞說,“他們排擠我,等於我不需要浪費時間,維持無用的社交關係。可以把時間可精力,全部投入我喜歡的事情,這樣很好。”

  “倒也是。”寒霜霽不禁有些佩服男朋友。

  假如自己有藺淵一半豁達,也不至於鬱鬱寡歡,害自己變成敏感脆弱玻璃心。

  “走吧。”藺淵拉起他的手,“前面是我們專業的學生作品展窗,由我的導師負責打理,應該會有我的畫。”

  “你確定嗎?”寒霜霽嘟嘟囔囔抱怨,“我們遇到的每一個展窗,你都說可能有自己的畫。”

  藺淵不確定,所以沒有把話說太滿,“應該,可能,也許?”

  “算了,你別說話。”寒霜霽懶得再聽他畫餅,快幾步走到展窗跟前。

  展窗規模較小,隔着上了鎖的玻璃窗,只能看見裏面五幅風景畫。

  寒霜霽從左上角看過去,底下署名都不是藺淵。

  他失望之餘,目光落在正中間那副日落照。

  遠山林間,揉碎的霞光爲全世界鍍了層光邊。回巢的倦鳥獨立枝頭,暮色由淺入深,將天與地全部拉入混沌。

  明明是一張靜態的風景畫,寒霜霽卻看見日月更替,明暗交錯,萬物生生不息。

  對於畫作,他錄製《華夏千年紀》畫主題時,曾經拜訪過藝術大家,算是略懂皮毛。

  以寒霜霽的眼光來看,這副學生作品無論技巧、構圖、意境,皆爲上乘,能看出繪畫者的天賦與勤奮。

  “好看。”寒霜霽輕聲呢喃。

  “有了。”藺淵來到他身後,鬆了一口氣,“找到我的畫了。”

  總算沒有讓男朋友白跑一趟。

  “在哪?”寒霜霽再次檢查畫作署名,確實沒有找到藺淵兩個字。

  “你沒看到嗎?”藺淵指指日落圖右下角,“在這裏。”

  寒霜霽眯起眼睛,仔仔細細觀察,總算看見深色樹幹的裂紋裏,用近乎同顏色的油墨,寫下三個難以分辨的篆體字:

  藺羨君

  藏得這麼嚴實,而且只提了字,難怪寒霜霽第一眼沒認出來。

  寒霜霽好奇地問,“你爲什麼不簽名字?”

  “大概,受了我姥爺的影響吧。”

  藺淵的姥爺出身書香門第,擅長筆墨字畫。他每次創作的左右,只有滿意纔會寫下名和字,還要蓋上印章。

  至於練筆之作,只肯提字,從不署名。

  藺淵學習畫畫到現在,自認爲沒有能拿出手的作品。所以他筆下所有的畫,全部沒有自己名字。

  後來出道成爲明星,藺淵沒有對外公佈自己的字。以免有人因爲藺淵的明星光環,高價收購藺羨君的拙作。

  “你對自己要求真高。”寒霜霽認認真真審視藺淵的畫,給予高度評價,“我覺得很好看。”

  “論技巧方面,或許它過關了。”藺淵隔着玻璃窗,撫摸自己的畫,“但是,我筆下所有的畫,都缺少重要的東西。”

  “什麼?”

  “故事。”藺淵說,“我初學畫畫時,姥爺說過:如果畫家只是把眼前看到的事物,挪到畫紙上,那爲什麼不用照相機呢?”

  “畫家要把故事留下,再講給看畫的人,讓他們感受到畫面背後的喜怒哀樂。”藺淵說話時,語氣格外平靜,“我做不到,我沒有故事可以分享。”

  他每次畫畫時,完全不帶任何情緒,又如何把喜怒哀樂分享給看畫的人?

  “寶貝,你太死板了。”寒霜霽用力捏了下他手心,“你認爲的畫中故事是什麼?”

  “像劇本那樣。”

  “錯了。劇本有起承轉合,畫只有一個片段。世界上不是每幅畫,都是清明上河圖。”寒霜霽有理有據給他分析,“我學編劇,老師告訴我們,並非只有轟轟烈烈纔算故事。生活中的茶米油鹽,嬉笑怒罵皆成文章。只要能讓大家看進去,就是好故事。”

  藺淵認真傾聽他的話,若有所思。

  “不是每個故事都跌宕起伏,你也沒必要逼自己大喜大悲,用筆講好自己就夠了。”寒霜霽仰起臉,一字一句說,“你畫的很好看,不要放棄。”

  藺淵垂眸,跟他對視片刻,才說,“嗯,不會放棄的。”

  他以前創作時,常常覺得迷惘。

  雖然喜歡畫畫,卻不知道自己應該畫什麼,只好把眼前看到的東西記錄下來。

  可現在,藺淵突然就明白了。

  “你說要給我當模特,還算數嗎?”

  “算數呀”寒霜霽躍躍欲試,“脫衣服嗎?”

  “……你不要期待奇怪的事情。”

  “嘁。”寒霜霽撇撇嘴,“你懂什麼?不穿衣服的話,更容易千古流傳。”

  藺淵揉了揉眉心,挫敗地說,“那是因爲,你只看到了沒穿衣服。其實它們之所以千古流傳,由於當時的歷史環境、文化、信仰等各種因素。”

  “聽起來好複雜,算了。”寒霜霽撇撇嘴,“我勉爲其難穿條褲子。”

  “衣服也要穿!”

  “好啦好啦。”寒霜霽敷衍着同意,拿出手機,變換角度把藺淵那張畫拍下來。

  拍完照片,他收起手機,又多看兩眼畫,“還有嗎?”

  “應該還有。”藺淵不太確定,想了想,說,“我問問導師吧。”

  藺淵的導師,非常具有街頭藝術家氣息,眼眶烏青鬍子拉碴,頹廢且喪。

  整個人癱在畫室的軟座椅上,就差把‘擺爛’兩個字貼滿全身。

  “你來啦,找畫啊。”導師擺擺手,“隨便找吧。”

  藺淵見他這副鬼樣子,心下了然,試探着詢問,“瓶頸期?”

  “呵,我哪有瓶頸期?人家的瓶頸期突破後,前方是廣闊的天地。我呢?就是一根吸管,藝術之路永遠那麼窄。”

  寒霜霽聽到他的比喻,淡淡說,“吸管是開放性結構。你吹口氣,全世界都屬於你。”

  “有道理。”導師掙扎着翻了個身,崩潰地捂住臉,“我連吸管都不是,我是個沒有才華的廢物!”

  “想開點。”寒霜霽走過去,拍拍導師的肩膀,“至少你有明確的自我認知。既然沒有才華,就選擇沒有才華的生活方式吧,比如放棄美術。”

  “不行!”導師立刻搖頭,“畫畫就是我的生命,一旦停下筆,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呵。”寒霜霽露出看垃圾一樣的眼神,“你已經停下畫筆了,難道你死了嗎?還不快點畫!”

  “我錯了!”導師彷彿被打通任督二脈,整個人豁然開朗,重新拿起畫筆準備創作。

  專心致志畫了兩筆,他才反應過來,錯愕地看向寒霜霽,“等等,你誰?”

  “老師,你好。”寒霜霽一改剛纔的恐怖模樣,笑容甜美乖巧,“我是藺淵的男朋友。”

  “哈?”導師看向藺淵,震驚的眼神彷彿說: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

  藺淵假裝沒讀懂他的眼神,直接說明來意,“導師你好,我想找以前留在學校的畫。”

  “哦哦,我幫你找……”導師正準備從位置上起身,目光落到只畫了兩筆的畫板,動作突然遲疑。

  他瓶頸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打起重新畫畫的精神。

  藺淵看出他的心思,便說,“你繼續畫,我自己找就行。”

  “好好好。”導師一屁股坐回去,拿起筆,頭也不擡的說,“你們的作品,都收在櫃子和箱子裏,慢慢找吧。”

  藺淵迴應,“好。”

  寒霜霽緩緩轉過腦袋,看向畫室牆邊整整六個四開門儲物櫃,還有儲物櫃上方几十個大箱子,打出幾個問號。

  保守估計,這裏至少有幾萬張畫,要找到什麼時候?

  幸好,那位導師看起來不修邊幅,對待學生作品卻格外細緻。每個收藏作品的櫥櫃,都標註清楚是哪一屆學生。

  裏面的畫作按提交時間排列好,仔仔細細做了防氧化和防蛀處理,看起來應該能保存很久。

  藺淵找到自己那一屆的櫥櫃,先從剛入學的作業開始翻。

  大一新生階段,剛開始畫畫的同學們,交出的作品尚且稚嫩。即使外行人,也能看出瑕疵。

  寒霜霽找到藺淵的第一次作業,畫窗外風景。色彩運用比同期學生高明,足以看出藺淵過人的技巧。

  只是,他畫中的窗和風景普普通通。

  寒霜霽看來看去,不明白他想表達什麼。

  “藺羨君同學,能說說你的創作理念嗎?”

  藺淵麻木的回答,“因爲老師要求交作業,不交扣平時表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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