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作者:白末莉
他光想象賀夢情穿上女裝的樣子,就覺得色授魂與。那樣白的皮膚,正適合裝飾各種珠寶,再配上一條紅羅裙。

  姬豔卉打趣道:有什麼可惜的,回到房關上門,讓他穿上羅裙,右護法想看多久都行。

  柳飛絮看了賀夢情一眼,笑意盈盈。

  賀夢情想翻一個白眼,努力剋制住了自己。

  這時,易恨水來了。他一身煞氣,顯得與宴會格格不入。

  他看到了賀夢情,因爲賀夢情低着頭,他只能看到這個人小巧潔白的下巴。他們距離不遠,但他卻覺得他們之間好似隔着千山萬重。

  柳飛絮看着易恨水說:左護法來了,真是稀客。

  易恨水冷冷地說:右護法相請,怎敢不來。

  說完,他找了張桌子坐下。

  來人,還不快好好伺候左護法。柳飛絮揚聲道。

  有人端上了酒菜,放在了易恨水的面前。又有一名婀娜女子,向着易恨水款款走來。然而還未等她走到易恨水身邊,易恨水就解下斷水刀,拍在了桌子上,然後看了她一眼。

  女子止住腳步,不敢近身。

  左護法真是不懂憐香惜玉。柳飛絮輕嘖一聲,既然人已到齊,就請諸位觀賞歌舞吧。

  說完之後,他輕輕拍掌。

  數名身着舞衣的女子魚貫而入,跳起舞來。又有幾名女子奏起絲竹,曼聲歌唱。

  衆人一邊飲酒,一邊觀舞。唯獨易恨水既沒有碰桌上的任何東西,也沒有看舞,只低垂着眼眸。

  易恨水在摩羅教是一個異類,因爲他不好美酒,不好美食,不好美色,也不好錢財,不好權力。他似乎無慾無求,一心爲教主辦事。這樣的人,太可怕了。

  柳飛絮問:左護法可是不滿意?

  左護法以前是崑崙弟子,見過無數美貌仙子,想來這等庸脂俗粉,是不入左護法眼中的。連宵雨笑着說,不知道賀公子可會跳舞,若是賀公子一舞,估計連左護法也要動心。

  賀夢情冷聲道:我不會。

  連宵雨臉色一僵,隨即又恢復了笑容,我觀賀公子形貌,似乎是用劍之人,不如以劍作舞如何?

  柳飛絮心中也想看賀夢情跳舞,但沒有強迫。他對賀夢情說:你覺得如何呢?

  賀夢情沉默了一會,說:好。

  舞女們下去了,讓開地方。

  賀夢情輕輕一躍,就跳到了中央。他化出紅淚劍,挽了個劍花。

  姬豔卉擊掌道:好!

  賀夢情這幾下子說不上高明,但身姿真是優美至極。

  易恨水終於擡眸,定定地看着賀夢情。

  賀夢情一手拿着紅淚劍,一手做劍指,運起了跗萼劍法。紅衣翻飛,猶如紅蓮亂旋。

  在場衆人都不是庸手,看出這劍法十分高明。可惜賀夢情在劍法上有悟性,資質卻不高,否則假以時日,摩羅教又要多了一員大敵。

  賀夢情手中的劍越來越快,幾乎化作一道虛影。

  突然,他一劍向趙銳思刺去。

  趙銳思雖然躲過了這一劍,但面頰還是被賀夢情所傷,留下了一道血痕。他怒極,就要給賀夢情一點顏色看看。

  趙銳思。柳飛絮聲音平淡,聽在趙銳思耳中,卻如驚雷一般。

  右護法大人,此人意圖刺殺於我,分明是正道的奸細。他今日能殺我,明日說不定就要殺害右護法大人您啊!趙銳思激動地說。

  柳飛絮笑了,你說他要殺我?

  趙銳思一副赤膽忠心的樣子,是,右護法大人不得不防啊!

  柳飛絮問:你覺得他可以殺得了我嗎?

  趙銳思語塞,賀夢情當然殺不了柳飛絮,柳飛絮是何等修爲?別說一個賀夢情,就是百個千個賀夢情,也未必能傷到柳飛絮分毫。

  然而世上殺人,不一定要用刀劍。用刀劍殺人,是最末等的辦法。

  柳飛絮見趙銳思臉上表情,大笑,你能被他傷到,已經很丟臉了,還好意思向我開口。趙銳思啊趙銳思,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趙銳思臉上又青又白,屬下不勝酒力,請右護法大人容許屬下告退。

  走吧。柳飛絮揮手道。

  經過這一遭,衆人也沒了飲酒的心情,紛紛告退,只有易恨水沒走。

  柳飛絮看向易恨水,你不走嗎?

  易恨水看了看柳飛絮,又看了看賀夢情。他沉聲道:我要你放他走。

  柳飛絮又笑了,笑聲從低到高,最後笑到拍桌。好半天,他才止住笑,對賀夢情說:你要走嗎?

  賀夢情答:我不走。

  他既沒有拿到恩光神土,也沒有殺了李銳思,當然不會走。

  柳飛絮又看向易恨水,你看,是他不願意走,不是我逼他留下。

  易恨水沉默片刻,說:那我要同你比試,若你輸了,他就是我的。

  我爲什麼要同你比?哪怕我不同你比,他也是我的。柳飛絮似笑非笑道。

  我的賭注就是這本《七曇心經》,若是我輸了,這本《七曇心經》歸你;若是你輸了,他歸我。易恨水從懷裏拿出《七曇心經》,放在了桌子上。

  這本《七曇心經》,便是引得崑崙派滿門被滅,後來被易恨水獻給摩羅教教主的《七曇心經》。這本《七曇心經》本在百里虛的手上,不過易恨水使了些手段,將這本《七曇心經》偷了出來。

  柳飛絮臉色變了,他沉吟片刻,說:好。

  若易恨水拿出的是其他東西,他必不會答應,可易恨水拿出的是《七曇心經》,沒有人會不想得到《七曇心經》。而且以他的修爲,未必就會輸給易恨水。

  柳飛絮和易恨水都走到了中央,相對而立。一人持劍,一人拿鞭,均是黑衣。不過相同的黑色穿在兩人身上,卻是不同的氣質,柳飛絮硬生生將黑衣穿出了風流蘊藉的味道,易恨水卻是猶如死神臨世。

  賀夢情看着兩人,若有所思。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兩人動了。兩人的身影快到無法用肉眼看清,只能聽到連續不斷的兵刃相擊之聲。

  過了數百招之後,兩人身影分開。

  兩人心中俱是驚訝,柳飛絮沒想到易恨水修煉《七曇心經》的時間不長,修爲就已如此之高;易恨水沒想到柳飛絮的實力,比他幾次見到柳飛絮出手還要高。

  兩人都在打量對方,彷彿重新認識了對方。過了一會,易恨水對着柳飛絮揮出了一刀,柳飛絮對着易恨水揮出了一鞭。

  易恨水的刀氣化爲黑龍,柳飛絮的則是化爲黑虎,黑龍與黑虎相撞,引得四周大震。

  兩人都往後退了數步,均感喉頭腥甜。

  賀夢情險些站立不穩,連忙扶住桌子。

  良久,柳飛絮纔開口道:你與我不相上下,若想分出勝負,恐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易恨水估摸自己與柳飛絮拼生死,勝負在五五之數,一時沉默。摩羅教右護法,果然不可小覷。

  《七曇心經》在你手上,若是被教主知道了,你性命不保。柳飛絮笑得很假。

  不用你說。說完,易恨水走了。

  易恨水走後,柳飛絮捂着胸口說:我受傷了,要情情親親才能好。

  賀夢情白了柳飛絮一眼,也走了。

  第45章

  接下來的幾天,賀夢情都沒有見到柳飛絮。他不禁有些奇怪,因爲以柳飛絮的性格,要是隻孔雀,估計恨不得天天在他面前開屏。

  今天摩羅教弟子給他送飯的時候,他問:你們右護法最近在做什麼?

  摩羅教弟子答:右護法最近在準備天魔祭,因爲右護法是這一屆天魔祭的主祭,所以他最近要做的事情很多。

  賀夢情又問:天魔祭是什麼?

  摩羅教弟子說:天魔祭是祭祀魔羅的祭典,摩羅教以魔羅爲信仰,每隔百年就要舉行一次天魔祭,祈求魔羅的庇佑。

  賀夢情繼續問道:既然是如此重要的祭典,爲何不由教主親自主持,而是由右護法主持呢?

  摩羅教弟子猶豫了一下,說:教主自從繼承教主之位後,從不在人前露面,以前的歷任教主也是如此。

  爲什麼?賀夢情疑惑地問。

  據說這是一種苦行,通過苦行,就能得到魔羅的祝福。摩羅教弟子說。

  真是一位奇怪的神祇。賀夢情若有所思道。

  摩羅教弟子肅容道:不可對魔羅不敬!

  賀夢情微微一笑,是我失言了。

  摩羅教弟子看着賀夢情的笑容,什麼責備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等賀夢情喫完飯,收拾好之後,就走了。

  摩羅教弟子走後,賀夢情一直在想天魔祭的事,他覺得天魔祭很有可能是個機會,他可不想在摩羅教中待到天荒地老。

  到了晚上,賀夢情洗漱一番,上牀睡覺。

  半夢半醒間,他聽到了腳步聲。他睜開眼一看,正是柳飛絮。

  柳飛絮掀開牀簾,笑意盈盈地看着賀夢情。

  賀夢情警惕地看着柳飛絮,這麼晚,你來做什麼?

  柳飛絮笑意更深,說:夜黑風高,當然是來偷香竊玉的。

  說完,他就要撲到賀夢情身上。

  賀夢情的紅淚劍剛好就在他手邊,他拿起紅淚劍,抵在了柳飛絮的胸膛上。

  柳飛絮抓住了紅淚劍,笑道:美人爲何抱劍眠?

  正是爲了防你這種人。賀夢情冷冷地說。

  柳飛絮鬆開紅淚劍,在牀邊坐下,幾天沒見你,有些想你,所以來看看你。

  人已經看到了,你可以走了。賀夢情收起紅淚劍。

  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柳飛絮低聲道。

  賀夢情挑了下眉,說:你若光明正大來,我自然掃榻相待;你偷偷摸摸來,我只能以劍相對了。

  柳飛絮聽了,低笑一聲,你還是這般有趣。

  便是這樣的賀夢情,才值得他的青眼。

  我聽人說,你最近在準備天魔祭?賀夢情眼珠一轉。

  你聽誰說的?柳飛絮問。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賀夢情纔不會被柳飛絮轉移話題。

  柳飛絮點頭道:是,這一屆的天魔祭確實由我主持。

  賀夢情問:這一屆天魔祭,與以往相比有什麼不同嗎?

  柳飛絮想了想,說:要說不同,那就是教主會把六本《七曇心經》交給我,供奉給魔羅。

  賀夢情沉默了一會,問:你就沒想過將《七曇心經》據爲己有?

  雖然室內只有他們二人,可這一句話聽起來還是動魄驚心。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的眼眸都十分深沉。

  要說沒想過,那一定是騙你的。柳飛絮頓了頓,但我在摩羅教已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何等權柄風光。我爲什麼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將《七曇心經》偷走?若是被教主知道了,哪怕我死罪可免,也活罪難逃。

  賀夢情盯着柳飛絮說:一人之下,終究是一人之下。

  自古爲什麼要那麼多臣子造反,便是因爲縱使做權臣,還是不如做皇帝。人們要的不是一人之下,而是稱孤道寡,舉世無雙。

  沒想到這摩羅教中,最懂我的人居然是你。柳飛絮大笑。

  賀夢情慫恿道:只要將《七曇心經》偷走,再修煉其中功法,百里虛又何足爲懼?

  柳飛絮凝視賀夢情一會,問:你爲什麼這麼希望我偷走《七曇心經》?這件事於你並無好處。

  賀夢情心念電轉,說:誰說於我並無好處,若是你練成六本《七曇心經》,打敗百里虛,就能從百里虛手中拿到我想要的恩光神土了。

  柳飛絮對於賀夢情的話將信將疑,你不會一邊慫恿我,一邊把我賣了吧?

  怎麼會呢,如今在摩羅教中,是你庇護我,若你有難,我就要被其他人扒皮拆骨了。賀夢情確實有自己的打算,不過並沒有想過將柳飛絮出賣給百里虛。

  說得也是。柳飛絮聽了這話,心中信了八成,天魔祭在衆目睽睽之下舉行,要如何將《七曇心經》偷走,還需好好籌謀一番。

  我已有了計策。賀夢情附在柳飛絮耳邊,低語了一番。

  柳飛絮聽完之後,點了下頭,你這計策可行,不過有的地方還需要改動。

  兩人商議之後,柳飛絮才離開。

  第二天,賀夢情趁柳飛絮不在,去找易恨水。

  他先問了一名摩羅教弟子易恨水在哪,然後走了過去。

  他走到門前,被一名摩羅教弟子攔住了。

  閒人止步。

  賀夢情說:我想見易恨水。

  摩羅教弟子說:左護法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讓他進來吧。門內傳出易恨水的聲音。

  摩羅教弟子臉色一僵,打開了門。

  賀夢情走了進去,門在他身後合上。

  這裏大概是易恨水辦公的地方,除了桌椅之外,還有許多書架,上面放着許多書籍,不過這裏與文人雅士的書房不同,事物顏色沉暗,連那張書桌都是用石頭做的。

  易恨水坐在石桌之後,眼神淡淡,你找我,有什麼事?

  賀夢情環顧四周,說:此處說話,除了你我二人之外,無人能聽見吧?

  易恨水低聲道:此處有我設下的陣法,在這裏說話,無人能聽見。

  好,那我就直說了。賀夢情頓了頓,我知道你一日未曾忘記崑崙之仇,投身魔教,其實是爲了向魔教復仇。

  易恨水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說:我或許並不是你想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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