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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目蒼涼。
特寫鏡頭在他身上停了兩秒，又緩緩滑過趴在他身上，只露出半張臉，昏闕過去的楚晏西。
硝煙瀰漫開來，鏡頭開始擡高，拍整個高處的全景。
而飄遠的鏡頭之下，看似脆弱唯美的顧維舟睫毛微動，感受着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緩緩睜開眼。只是這時候眸中哪還有剛剛鏡頭下的無助與痛楚。
他眸光微往下，近距離觀察着眼前閉着眼睛仿若沉沉睡去的少年侍衛。
光滑飽滿的額頭下，五官柔順舒服，睫毛濃密卷長，眼角微勾，脣形好看，也不知是不是染了“血”的緣故，脣色豔而不俗，襯着瓷白的膚色，平添了幾分純中帶欲。
顧維舟不自覺地滾動了下喉結，眸色微深，目光掃過少年鎖骨處時一怔，看到他精緻的鎖骨上，點了一顆淡紅的硃砂痣。
他喉頭一梗，匆忙別過目光。
楚晏西也並非真的昏厥了。
他只不過是閉着眼，將自己調整成昏迷的狀態。可他這麼壓在顧維舟身上久了，感受到他胸前緊實的肌肉，還是有些無法控制住的緊張和僵硬。
尤其是，他總能感受到什麼目光在自己臉上掃過。
這種對視線的敏銳感讓閉着眼睛完全看不到還不能動的他感到煎熬無比。
楚晏西在心裏默唸着秒數，好巧不巧，爆破戲炸開的粉塵墜在他的鼻尖處，原本敏銳的觸感在此刻被放大了好幾倍。
他實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偷偷動了下鼻頭，試圖緩解一下這種癢癢感。
顧維舟將他面上細微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嘴角微勾，低磁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有煙擋着，看不到的。”
被當場抓包的楚晏西：“！”
他假意聽不懂似的，緩緩睜開眼。
一眼就撞上顧維舟調侃的目光，強裝鎮定。他的姿勢是趴在顧維舟身上的，視線有限，睜開眼，只能看到顧維舟下側方仰視的側臉。
以楚晏西的視角，視線恰恰巧巧瞥到了顧維舟鎖骨窩處的兩顆小痣。
他看到這兩顆小痣，心思一下就飄遠了。
記得原書中記載，萬人迷顧維舟曾經被某個求而不得的渣宰下了藥，難以忍耐，情動之時，微仰着頭，眼圈泛紅，鎖骨處的兩顆小痣上氤氳着水汽，微喘的聲音低啞好聽……
這種平時攻氣十足，又薄情高傲，完全認不清自己定位的萬人迷，等真的露出脆弱唯美一面的時候，真的很有凌虐美啊！
顧維舟察覺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哪怕剋制，也能看得出其中的興奮，漆黑漂亮的眸子亮閃閃的。
探眉眼一挑，正要說什麼。
“卡——！”徐導的聲音突然打斷他，楚晏西意識到自己剛剛在想什麼，臉上一紅，連忙從他身上跳起來。
“……拉我一把。”話臨到嘴邊轉了個彎，顧維舟伸手。
楚晏西剛剛纔對着他的臉亂想了一番，沒好意思拒絕，立即伸手握住他的手，正要用力，哪知道對方的力道更大！
他踉踉蹌蹌地又跌在他身上！
顧維舟得逞似地壞笑：“你告訴我，你剛剛在我身上想得什麼，嗯？”尾音低磁性感。
他這尾音讓跌在他身上的楚晏西身子發顫。
他哪敢說自己在想他被那啥了，最後只能蚊子似的嗡聲說着彩虹屁：“在想顧老師您……身材真好。”
顧維舟聞言低笑一聲，鬆手將人放了。
楚晏西一跐溜爬起來站着，也不敢拉人了。
顧維舟自己直起身來，將大長腿曲起來，雙手搭在膝蓋，看向眼前慫得跟罰站似的楚晏西，目光掃到他膝蓋上。
顧維舟問：“還疼嗎？那裏。”
慢半拍的楚晏西反應過來，搖搖頭：“皮外傷，不怎麼疼了。”
顧維舟放下心：“行，那等會兒回酒店好好休息。別到處亂跑。”說這話時，還故意瞥了眼遠處一直靜靜站在戲棚外看着他們的楚雁行。
楚晏西聞言，一愣，顧維舟這是……在關心他？
是不是……他在顧維舟這裏的形象稍稍好了那麼一點？
楚晏西是想好好演戲的，顧維舟身爲書中的萬人迷，有主角光環，他自然是希望兩人打好關係，而不是再次走上被大佬們毀滅的結局。
想到自己邁開了成功的一小步，他沾沾自喜，嘴角愉快地微彎。
而站在不遠處一直看着他們的楚雁行面上溫柔爾雅，眼底卻流過一絲陰冷。
小方見終於結束了，着急忙慌地跑上前來扶着楚晏西下去。
楚晏西到了休息室裏正卸妝時，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忘了什麼，突然驚得站起來，轉頭問小方：“楚雁行呢！”
小方乍一聽到他直呼雁行娛樂的老總，連忙上前拉住他：“楚哥，楚總他應該是去找顧影帝了。”
楚晏西聞言，坐回座位上，喃喃：“這樣啊。”
他費力地想了一會兒，纔想起來，此時在原書的開端階段，楚雁行出場的重要戲份。
《亂臣》播出後反響熱烈，楚雁行作爲投資人前來劇組探班，正好看到了顧維舟今天演的“臨淵城斷傲骨”的一幕。正是劇中，少年裴沉母亡，父棄，到異國當質子的途中遭遇戰亂，面對整個城的百姓生死無望，千里迢迢找到自己的追影倒在自己面前的絕望之下，被徹底擊垮了內心，打斷了傲骨，脆弱而麻木。
這一幕，在電視上播放時，配着特效和音樂，虐得觀衆淚流滿面，真真是讓人對裴沉這個人物又憐又疼。
恨不得給編劇寄刀片。
楚晏西一回目時，看到網上那麼多人罵編劇，心驚肉跳的，生怕自己的真實住址暴露了，被私生飯盯上。
不過話說回來，他記得此時原書中，楚雁行就是看到這場戲，被戰損妝下，萬人迷的盛世美顏和演技所折服，愛上了他脆弱憐愛的一面，引起了這個醫者紳士的僞善之心。
想要親自治癒他。
楚晏西想到這兒，又聯想到楚雁行一回目將自己麻醉放到手術檯上的畫面，嚇得一哆嗦，化妝臺上的工具都被他碰掉了。
他想了想……
這書中的三個大佬追求者，看似一個個都是完美無缺。
實則內裏都是變/態。
楚晏西經歷過三個馬甲受後，深切地體會到了原書作者的黑暗扭曲。
在本書中的攻有多喪心病狂，受就有多慘絕人寰！
顧維舟，作爲主角受……要承受三倍多痛苦。
他早就看出三人的不真心，在與三人間曖昧流連，戲耍一番後，三人惱怒，紛紛撕去僞裝的面具，動用自己的手段，打斷了一直以來都是天之驕子的傲骨，毀掉了他如日中天的事業，還強制性虐身，妄圖控制他的精神，然而卻依舊進不了他的內心。
雖然原書一直在連載，楚晏西的三個馬甲都因爲過早下線而不知道顧維舟最後的結局。
但他此時猜想，腦中代入了下顧維舟在書中中後期的堅韌和絕望，身側的手就忍不住捏緊。
不行！
既然他已經可以自由崩壞人設，這是一個屬於獎勵他的世界，那麼他就不該這樣眼睜睜看着顧維舟落到這個結局。
他要阻止這個悲劇！
他轉身就往外跑，等跑到顧維舟休息室門口時，他雙手按在膝蓋上輕喘着氣，之前受傷的膝蓋微微發疼。
他的胸腔裏有股氣在震盪。
楚晏西直起身來，腦中不斷地閃過他原本就知道卻不予理會的劇情。
雖然讀者們總是說顧維舟是個涼薄的人，是捂不化的冰石。
但他一直都知道，顧維舟雖然自我，卻是個良善的人。
否則當年也不會單槍匹馬救下被霸凌的白靜冬。
他仍然記得那天的陽光很溫和，少年逆着光出現，身上鍍着一層柔軟的白光，將一直陷落在黑暗裏的他救了出來。
一個真正的萬人迷，他吸引人的不是外表，而是他的內心。
他真實的自我。
楚晏西看着眼前一直對外封閉的門，微顫的手敲了下去。
第18章被壁咚
楚晏西在還沒有成爲這本耽美炒股文的穿書工具人之前，他其實也是這個書中世界的人物，只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原書作者都沒有刻意描繪過的路人甲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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