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場天災
宴憐感覺到眼皮下的眼珠在不安的滾動,一種想要用力的慾望攥住了他的腦海——
“那可不行!”
蘇蕉一下推開了他。
“這麼一本書就想買我的眼睛,你瞎說八道什麼。”
蘇蕉嘴上這樣說着,心卻嚇得砰砰直跳,不停在心裏罵宴憐變態。
宴憐被他推開,茶褐色的眼睛陰冷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他起身,眨了眨眼睛,溫柔說:“我開玩笑的,嬌嬌緊張什麼呀。”
蘇蕉渾身緊繃,警惕的盯着他。
宴憐笑吟吟的,“嬌嬌這都受不住,還去勾引哥哥嗎?”
他語調忽然陰鬱起來,屋子裏的溫度,似乎都下降了幾分。
蘇蕉沒吭聲,他怕自己一開口,又說點什麼不可挽回的話來。
他看蘇蕉一言不發,似乎來了興致,溫柔說:“很久之前,也有人想要勾引哥哥的……那個人,讓我覺得很不安。”
“所以,我就邀請他來和我說話,聊天。”
“那個蠢貨就來啦,他很高興,想借我勾引哥哥呢。”
“我小時候身體弱,需要不停的吃藥,每天都是數着日子活。”
宴憐柔柔和和的說,“我不可以不吃藥,但想到心愛的哥哥會被人搶走,我就不太高興……”
蘇蕉:“……”
“所以,我就僞造了一下現場,假裝自己的藥被那人換掉了,哎呀,昏迷了整整三天呢。”
宴憐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笑嘻嘻起來,“那個人好慌啊,大概這三天也不太好過吧,他想求我給他作證,哭得都跪下了。”
宴憐:“我說……我當然會幫助他的。”
“他好開心啊。”宴憐唔了一聲,似乎是在回味:“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對我十分感激呢……”
“所以他沒注意,我把換下來的藥藏在了他的舊衣服裏……”
蘇蕉脊背發冷。
“當然,那件衣服被哥哥發現啦。”宴憐喫喫笑了,說:“他被哥哥打的好慘,在icu住了四個月都沒能出來呢。”
宴憐輕嘆了口氣,“可能這輩子都得坐輪椅了,像之前的我那樣。”
蘇蕉瞳孔一縮,他之前在蘇家的時候,是聽說過宴無咎年輕時把劉家的少爺打進icu的傳聞。
那個劉少爺,現在還要靠輪椅才能出行。
卻沒有想到背後的推手竟然是宴憐……
“都怪嬌嬌今天想要偷偷溜出去,還跟哥哥在一起……”宴憐摩挲着手指,意味不明說:“讓我有點生氣,纔想起了這樁聽起來不太能讓人開心的事情。”
“我是不是不該跟嬌嬌說,瞧嬌嬌冷汗都出來了。”
宴憐笑吟吟的給蘇蕉擦汗,手指撫過那細白的肌膚,如同撫摸最上等的真絲綢緞。
有這樣吹彈可破的皮膚,難怪會覺得書紙粗糲。
“……”
蘇蕉脣抿緊。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宴憐的時候。
那時蘇家受邀參家宴憐的回國慶宴——因爲燙傷的臉,這種宴席蘇蕉都是不會參加的。
但那天,宴家指名道姓要蘇家帶上蘇蕉。
被迫參加了回國宴後,蘇蕉戴嚴實了口罩,一直躲在露臺上,也沒在乎誰是小少爺大少爺的。
後來晚會過半,客人們都去了花園,他才鬆了口氣,從露臺後出來,就看到了不小心跌倒的少年。
大抵是沒有注意露臺的臺階,他一腳踩空了,摔得很厲害。
四周沒人注意這邊。
蘇蕉猶豫一下,上去把人扶起來。
那少年就是宴憐。
少年茶褐色眼底微帶水意,看起來可憐兮兮,蘇蕉很怕自己的臉被人看到,扶起他的時候,也一直低着頭。
宴憐輕柔的請求:“我可以摘下你的口罩嗎?”
蘇蕉果斷拒絕:“不可以。”
於是他就看到,原來可憐兮兮的,柔弱的少年,表情瞬間就變了。
蘇蕉以爲是自己拒絕的語氣太過嚴厲,剛想解釋些什麼,少年一把扯掉了他的口罩!
在看到他臉的瞬間,宴憐的尖叫,引來了一堆人。
蘇蕉一瞬間成爲所有人的笑柄。
而罪魁禍首輕輕靠近他,幽幽的說。
——“我討厭被醜東西拒絕。”
——宴憐就是一個卑鄙的,陰冷的綠茶婊。
“不過,是嬌嬌就不一樣了呢,嬌嬌這麼漂亮,一定不是故意勾引哥哥的。”
宴憐眼睛彎起來,帶着少年獨有的柔和:“不過把這麼漂亮的嬌嬌一個人放在家裏,果然很難安心呢。”
“不捨得眼睛的話,”宴憐:“明天就和我去上學吧。”
當夜,蘇蕉有點失眠。
宴憐並不喜歡在睡覺的時候身邊有人,所以他和宴憐是分開睡的。
不過蘇蕉失眠並不是因爲宴憐本人,而是他聽到的一些事情。
夏錦是宴憐身邊的保鏢,會幫宴憐做一些事情,蘇蕉還書的時候路過宴憐的書房,書房門沒關死,他聽到了裏面的談話。
有關「蘇蕉」的。
宴憐:“還沒找到嗎?”
夏錦:“沒有。”
夏錦:“有關蘇家三小少爺蘇蕉的最後影像記錄就是蘇家的後巷了,他離開蘇家那天下了很大的雪……”
宴憐冷笑一聲:“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既得罪了我,就別想全須全尾的全身而退。”
夏錦:“是。”
“不過我也不急。”宴憐說:“他的學籍還在青藤高中,除非是死了,否則遲早會回來。”
夏錦猶豫問:“少爺找到蘇蕉以後,要做什麼……”
“幫助他。”
“他死了,我送一具漂亮棺材。”
宴憐微微一笑:“他活着,我就幫他死。”
蘇蕉在外面,渾身發冷,悄悄離開。
“還有一件事……”
夏錦猶豫說:“前幾天……劉家的老二猝死了。”
宴憐一頓。
劉家的老二,就是當初那個被宴無咎打進醫院,只能坐輪椅的小少爺。
“死狀和顧泗……很是相似。”
“不僅是劉二,最近這種猝死出現的概率,越來越多了,像一種怪病……”
……
本來蘇蕉能跟着宴憐去學校,他還挺高興的。
現在,蘇蕉想着出租屋裏的證件,深夜emo了。
如果宴憐知道他是蘇蕉……那……
蘇蕉知道,在宴憐身邊,雖然神力值隨時隨刻都是滿的,但這不是長久之計。
無論是想擺脫神明「富貴」的限制,得到自由,還是拯救更多的天災世界,他都需要更高的神力上限。
提升宴憐的供奉值無疑是富貴險中求,讓宴無咎成爲供奉者也不過是可憐的10神力上限,他必須想點其他的辦法。
蘇蕉打開自己現在的神明數據。
姓名:蘇蕉(蘇嬌)
身份:天災神明
神明等級:
神力值:
技能:
「天贖」
等級:
功能:利用神力穩住周遭不穩定建築物體。(每秒耗費神力值1)
道具:無(可於系統商店購買)
功德數:
供奉者:
潛在供奉者:
信仰值:
已拯救天災世界:
地震類:【局部地震(f級)】
「未解鎖」
「未解鎖」
「未解鎖」
「未解鎖」
……
他之前的天災世界是f級,比他e級神明等級更低的天災世界,所以無法提高神力值上限。
他覺得自己也許可以挑戰一下,e級的天災世界。
不過保險一點,應該做些準備……
蘇蕉看了一會,問:“要申請e級天災世界的話,有什麼要叮囑我的嗎?”
……
系統:“確定申請e級天災世界?”
「請殿下稍後,e級天災世界篩選申請中……」
「滴,申請成功。」
「下面宣讀本次e級天災世界規則。」
「神明不可干預除供奉者以外的重傷災民」
「神明需救出至少50的災民」
……
「按照慣例,天災世界會隨機抽取極限天災生存玩家」
……
「天災世界將於明日午夜開啓」
第二天一大早,蘇蕉跟宴憐去上課,宴憐甚至只要一句話,「蘇嬌」的學籍就辦了下來。
嶄新的桌子,嶄新的位置,還是宴憐的同桌。
蘇蕉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少年容姿綺麗,身材纖細,眼裏似藏琥珀光,只是戴着口罩,讓人看不清臉。
但因爲是坐在宴憐身邊,所以大家都知道,這是宴憐的人。
中午休息的時候,很多人來找宴憐談天說地。
但看似如此,其實大多數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的放在蘇蕉身上。
這些人蘇蕉都認識。
他之前明明沉默寡言不愛說話,可是這裏的每個人,每張臉,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要麼是霸凌者,要麼是霸凌者的助攻,沒有一個好東西。
而死去的顧泗,他的位置已經不見了。
蘇蕉非常自覺的要讓出位置,宴憐卻問:“去哪?”
蘇蕉:“……這邊人很多。”
宴憐笑了,親暱的說:“哪裏有你重要,坐下。”
蘇蕉頓了頓,緩緩坐了回去。
就算強作鎮定,蘇蕉內心也很不自在,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有人察覺了他的目光,主動來跟他搭話,“哎呀,那是蘇蕉的位置。”
蘇蕉頓了頓,他當然知道那是他的位置。
說話的這個人叫柳涵一,以前經常把他的書包扔垃圾桶,然後裝作無事發生,甚至還親親密密的和他做朋友。
柳涵一盯着他,狀似無意說:“你看起來跟蘇蕉很像……他也喜歡戴口罩。”
蘇蕉心中忐忑,若無其事說:“你們怎麼一個一個的,都把我認成另一個人啊。”
蘇蕉看宴憐,“你剛遇到我的時候,也把我認成了別人。”
“我和那個叫蘇蕉的,除了名字,還有哪裏很像嗎?”
蘇蕉擺出一副恍然的樣子,他說:“我不會是那個蘇蕉的替代吧……”
“怎麼會。”
宴憐溫柔笑起來,“過街老鼠一樣的東西,怎麼能跟嬌嬌相提並論呢,一會要上課了,喝咖啡提提神吧。”
咖啡是宴憐親自泡的,蘇蕉知道他很少親力親爲的做事。
蘇蕉垂下了眼睫,“這樣啊。”
他轉移了話題,“他的書桌怎麼那麼破呀。”
柳涵一一時間有些尷尬,他總不能說是他偷偷劃破的。
“因爲他邋遢啊。”
少女忙插上話,嫌惡的說:“他就是個邋遢鬼,桌子跟臉一樣醜。”
不是這樣的。
蘇蕉冷漠的想。
桌子是其他人劃的,無論他整理的多麼井井有條,都會變成一團亂糟。
因果被顛倒,邏輯被拆分,結果即是原因,辯解無人理會,嘲笑如影隨形。
這就是蘇蕉的校園不忍直視的……
校園生活。
在那段被人開癩蛤蟆想喫天鵝肉的玩笑裏,眼前的少女也是當時的主角,謝茹茹。
謝茹茹沒有意識到少年的心情,還在因爲找到了話題而高興,急切的說:“不過他現在被蘇家掃地出門啦,爛在了哪裏也說不定呢。”
說着,還咯咯笑了兩聲。
宴憐盯着謝茹茹,眼神陰鬱下來。
太近了,他不喜歡蘇嬌離別人太近。
「宴憐供奉值22」
蘇蕉聽見自己笑了兩聲,隨後把宴憐給自己帶的咖啡潑在了少女頭上。
謝茹茹都沒能反應過來,黏膩的咖啡就落了一頭一臉,濃郁的咖啡香氣蔓延開來,吸引了教室裏所有同學的目光。
“你好邋遢啊。”
蘇蕉眼瞳明亮,盈盈秀麗:“帶着一身咖啡見人,惡不噁心呀。”
謝茹茹呆了半晌,尖叫出了聲。
蘇蕉柔柔和和:“我討厭聽見別人說邋遢這兩個字,會髒到我的眼睛。”
她嘴脣抖動,想說什麼,猛然看着蘇蕉和他身後轉着派克筆的宴憐,似乎是想讓宴憐主持一下公道——
一直溫柔善良的宴憐,卻彎起眼睛,愉悅極了,他對蘇蕉說:“行了,任性什麼,快坐下。”
謝茹茹一時間渾身發冷。
眼前這個少年不是她藉着班級大勢,可以任她柔軟捏扁,肆意羞辱的蘇蕉。
而是更高的,可以如她一般肆意羞辱別人,也不會付出任何代價的……強權。
當夜。
謝茹茹想着白日在教室裏發生的事,只覺得壓着一股火氣,即使到了晚上,她還是覺得身上有種讓人噁心的咖啡味兒。
想到今天班裏人看她的怪異目光,謝茹茹就恨不得鑽到地縫裏去。
她想到少年,輾轉反側,恨恨詛咒,“早晚你那張臉得像蘇蕉一樣醜!”
這樣詛咒了一下,她心裏舒服了一些,但還是不解氣。
她想了想,拿起手機,她打算找人查查這人的身份,如果只是傍上宴憐小白臉,她就找人教訓他一下!
等聯繫好人,她才覺得自己出了一口惡氣,把手機放一邊,閉上了眼睛。
夜號的翅膀掠過中天之月。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悄悄響起。
“恭喜玩家……加入天災世界。”
“天災世界搖骰中……”
“選擇成功——”
“e級天災隕石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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