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魔宗
衡山仙尊雖說實力上面比不上烏行白,但是說到底也是一個實打實的仙尊,他的一擊非喬遊所能抵抗,眼看着喬遊倔強的樣子,衡山仙尊微微眯眼,他朗聲道:“鎮南仙尊座下出了此等修習邪道的逆徒,只怕若是烏行白在此,只會親手解決,清理門戶。”
蕭堂情靈力出現一絲邪修苗頭的時候,衡山仙尊就已經使用了困靈鎖,直接困住了他的靈力,這困靈鎖和之前烏行白用來困住季觀棋的一模一樣,都是出自於煉器宗的法器。
季觀棋在上面看到之後,微微抿脣,上輩子也是這樣,不過上輩子爲他抵擋這一切的並非是喬遊,而是他季觀棋,而與上輩子不一樣的是,至少那個時候蕭堂情是真的沒有手上沾有無辜修士的命,可如今卻是說不準了。
喬遊擋在了蕭堂情面前,他死死握着追月弓,掌心被凜冽的靈力直接割裂,鮮血順着弓箭往下淌,他半跪在了地上,面上卻依舊叫囂,沒有半點要服軟的意思。
他這輩子都是這樣,認定一件事情,就是死都不改,主打一個出了烏行白,其他人他都看不起。
他護着蕭堂情也並非是因爲所謂的師兄弟之情,主要是這是他玄天宗的弟子,容不得別的宗門說三道四。
“季觀棋!”喬遊忽然扭過臉看向了季觀棋,他含着血大聲吼道:“好歹叫你一聲大師兄!你是死的嗎!一句話都不會說?!”
“……”莫名遭受了無妄之災的季觀棋冷冷瞥視了他一眼。
“喬遊。”旁人不知道,但是重生過一次的蕭堂情自然知道這些事情,他低聲制止道:“別說了。”
“憑什麼不說?!”喬遊猛地回過頭,他看上去狼狽極了,悶聲咳嗽幾聲後咬牙切齒道:“季觀棋在玄天宗待了這麼久,平常總是以大師兄,宗門首席自居,如今師弟有難,他卻不肯出來,裝聾作啞,這樣的人也配稱爲君子劍?師尊真是瞎了眼,居然讓他做大弟子!”
這話一出,別說是喬遊和蕭堂情,就連其他人也都看向了季觀棋,衆人議論紛紛,低聲道:“還真是君子劍,但他不是鎮南仙尊座下大弟子嗎,怎麼現在去了萬獸宗?這可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之前曾經聽說過他們師徒不合,看來是真的了。”另一人說道。
其實這件事情季觀棋可以選擇什麼都不說,他也沒有向衆人解釋的必要,但他喜歡什麼事情都明明白白地說清楚,便乾脆直接道:“我季觀棋,曾經的確是玄天宗弟子,但如今已經自請離開師門,獨自一人,暫時加入了萬獸宗,所以我做什麼都是問心無愧,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你!”喬遊想要爬起來,卻傷得太重,他吐了口血後,不甘心道:“師尊沒有同意!你的玄天令還在,你的名字還在宗門名冊上!”
這一點季觀棋倒是不知道,他還以爲和烏行白早就說清楚了,玄天令也還給了玄天宗,便聲線平穩道:“我已經告知了仙尊,至於仙尊同不同意,那是仙尊的事情,而我已經離開了玄天宗,也不會再回去,這宗門首席,愛誰當誰當。”
他向來溫文爾雅,性格灑脫,即便是在再看不順眼的人面前都會給對方留有三分餘地,鮮少有這種半點面子都不給的時候,一時間喬遊語塞,不知道應當作何應答。
衡山仙尊第二道困靈鎖是加在了喬遊身上的,衡山仙尊說道:“將他捆起來,送回玄天宗,告知玄天宗主和鎮南仙尊今日之事,若是他二人有異議,儘可來找本尊。”
“至於蕭堂情……”衡山仙尊頓了頓,眼神沉了片刻後,才道:“壓入地牢,等待查明。”
“是,仙尊。”煉器宗執法弟子立刻應道。
蕭堂情被壓下去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掙扎,只是目光投向了季觀棋,眼神裏滿是不解,似乎是不明白爲什麼這輩子和上輩子不一樣,不明白爲什麼季觀棋真的會不要他了。
他不是最後殺死季觀棋的罪魁禍首。
“大師兄……”蕭堂情仰起頭看着季觀棋,他道:“你相信我嗎?我沒有殺無辜修士。”
“我不是你的大師兄。”季觀棋平靜地看向他,道:“你可以當你的大師兄,已經死了。”
這句話的意思,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懂,原先蕭堂情抱有的最後一絲僥倖也在此刻徹底灰飛煙滅,他太瞭解季觀棋了,因爲上輩子對方原諒他太多次,給了他無盡的關懷,以至於蕭堂情忘記了季觀棋也是個人,也是個有脾氣的人。
所以,曾經想要靠着這次與上輩子一模一樣的途徑讓季觀棋心軟的美夢,徹底破滅了。
“季觀棋!”喬遊還不死心,比起蕭堂情被帶走這件事,更讓他憤怒的是季觀棋的態度,他喊道:“師尊不會原諒你!整個玄天宗都看不起你!”
季觀棋平靜注視着他,眼神帶着一絲說不清的憐憫。
只有季觀棋知道,喬遊,烏行白和喬天衣之間的關係,喬遊就像是保護在溫室裏的花,他其實什麼都沒經歷過,他其實已經擁有的很多,但很快,他會失去的更多。
喬遊拼命掙扎着,他抓着追月弓,最後被衡山仙尊一擊靈力直擊胸口,這才徹底昏死過去。
對於季觀棋而言,總算是安靜了,可他看着蕭堂情被帶走的方向,心中那種異樣感更明顯了,總覺得不應該這樣,至少蕭堂情不會蠢到走上一輩子的老路,可是爲什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而且,就算是真的走到這一步了,季觀棋明明看到在衡山仙尊使用法器的時候,其實蕭堂情是有機會逃的,可他沒有,他甚至都沒有反抗,情緒還不如喬遊激烈,與其說是被人揭穿,不如說是他似乎就是在等着此時此刻而已。
“怎麼了?”察覺到了季觀棋的異樣,一旁的稽星洲察覺到了季觀棋的異樣,他低聲道:“不舒服嗎?要不要暫且迴避一下?”
季觀棋的臉色看起來有點兒不太好看,他坐在位置上,嘴脣略顯蒼白,然而他卻輕輕擺手,道:“無礙。”
他的確是無礙的,蕭堂情和喬遊那點事情並不能影響到他,只是他看着這一切和上輩子有些相似,又不太一樣的命運,總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已經知道自己在宗門大會之後只怕要活不久的恐懼再次籠罩了他,而他無法和其他人說起,只能自己消化掉這件事情。
他是不信命的,但有時候又不得不感覺命運着實捉摸不透,好像根本逃不了。
由於這場比賽的中止,最後入圍的直接就變成了萬劍宗和萬獸宗。
許劍三也曾經聽過季觀棋的名聲,他下意識先看了眼季觀棋,而後又看向季觀棋手中斷刀,微微皺眉,道:“你是君子劍,最擅長用劍,你的劍呢?”
“暫時不在我手中。”季觀棋說道:“用刀也可。”
“劍修不用劍,你確定你的實力還能如舊嗎?”許劍三憨厚地笑了聲,道:“比賽可只有一次,你要想清楚了。”
不等季觀棋點頭,只見剛剛退出去的江相南忽然又來了,而這次他臉色有些怪異,揚起手道:“等等!”
季觀棋轉過頭看向了他,只見對方舉起了一把劍,將其直接丟給了季觀棋,道:“你的君子劍。”
君子劍到手,這沉甸甸的觸感,他下意識愣怔了一下,而後立刻掃視了一眼四周,卻並未發現烏行白的蹤跡,一時間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不過有這把劍在手,贏面也更多了一些,他稍稍鬆了口氣。
那把斷刀他本想丟給江相南,可臨了卻不知道出於什麼打算,悶不做聲地將斷刀再次收入了乾坤袋中。
“這把劍來得倒是巧。”許劍三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君子劍,道:“早就聽其他師兄弟說起君子劍,都說你的劍術絕頂,如今便來討教一二了。”
“客氣。”季觀棋說道。
許劍三的名氣比起季觀棋只會更大,這一番說辭,季觀棋倒是沒真的放在心裏,只是想着對方是被認定爲下一任劍尊的,他只盼着對方劍術和上輩子差不多,不然即便是季觀棋,只怕也難以勝出了。
而此刻,那三頭蛟已經盤在了稽星洲的身邊,大戰一觸即發。
……
蕭堂情被押解到了地牢,四周都是法陣,他神色平淡,這裏只關押了他一個人,喬遊自然是被送回了玄天宗的,蕭堂情直接盤腿坐在了地上,看着手腕處的困靈鎖,嘆了口氣,而後忽然感覺到了什麼,神色微微一凜,下意識起身朝着門口處看去,只見一個戴着面具的人走了進來。
那些陣法對於他而言,彷彿是形同虛設。
“宗主。”蕭堂情立刻起身,半跪在地上,道:“恭迎宗主。”
七日之前,魔宗宗主的確是蕭堂情。
可是如今,卻換了個人。
蕭堂情可沒忘記那日被眼前人一招制敵,此等修爲,幾乎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他甚至都覺得眼前人的修爲和烏行白比起來,恐怕只高不低,不由覺得有些駭然。
“做得很好。”這人聲音嘶啞,他顯然是隱藏了本來的聲音,說道:“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蕭堂情恭敬道:“待大會結束,便會發動攻擊。”
“嗯。”這人擡起手摁在了蕭堂情身上的困靈鎖上,這東西竟然直接被強橫的靈力衝開了,有那麼一瞬間,蕭堂情覺得這靈力有些熟悉,但不等他想清楚,便聽到眼前人說道:“季觀棋,留給本座。”
“宗主!”蕭堂情臉色一變,上前道:“大師兄……季觀棋他不會對您有所影響。”
這人冷冷瞥視着蕭堂情,這平靜甚至稱得上漠然的眼神卻讓蕭堂情覺得一盆涼水兜頭澆下,他微微抿脣,而後硬着頭皮道:“屬下懇求宗主饒季觀棋一命。”
“本座何時說要殺了他?”這人頓了頓,片刻後才道:“本座要與他結爲道侶,本座……心悅於他。”
蕭堂情:……
直到法陣全解,蕭堂情還半跪在原地,他久久未能從愣神中反應過來,這個七天前突然出現,並且打敗了他奪走了魔宗宗主位置的人,如今說要和季觀棋結爲道侶。
蕭堂情心中升騰起一絲隱祕的,不能爲外人道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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