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輕傷
“我還好。”不等季觀棋詢問,他便自己說道:“是可以忍受的。”
他嘗試過比這疼痛千百倍的感覺,身體上的疼痛忍過去就好了,至少烏行白每次遇到這種事情都是這樣想的,只要忍過去,一切都好了。
但季觀棋卻沒有理會他,靈力輕輕灌入了烏行白的身體裏,配合着碧月泉爲他療傷,他垂眸道:“老實點坐着吧,用我的靈力輔助,你的傷勢癒合會更快,痛苦也會減輕一些。”
烏行白眼底掠過了一絲失望,至於到底在失望些什麼,他自己心裏最清楚。
季觀棋冷冷瞥視了他一眼,而後道:“心無雜念。”
烏行白這才輕輕嘆了口氣,他靠着石壁,頭髮被水弄溼,看上去有些凌亂,臉色蒼白,只是看向季觀棋的時候總是帶着些許的笑意,他道:“觀棋,你現在這樣的做法,真的很難不讓我多想。”
“……”季觀棋懶得搭理他。
“你現在……是因爲敬仰,還是因爲喜歡?”烏行白趁着自己受傷還能博得一點同情的時候,立刻將這個問題拋出,他道:“告訴我,觀棋。”
“……”季觀棋閉着眼睛給他輸入靈力,還得忍受這人在一旁的聒噪,好一會兒之後才嘆着氣道:“敬仰,這不可能了,我都開始懷疑上輩子我眼光不好,也可能是你太會裝了,至於喜歡……你能不能別胡思亂想了,好好養傷吧。”
烏行白脣角微微上揚,他看着眼前衣服都被泉水浸透的人,季觀棋頭戴簡單的銀冠,長髮束起,白色的衣袍被水浸透後便黏在了身上,腰上簡單的帶子也有些鬆散了,只是這人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多麼引人注意。
“你就是喜歡我。”烏行白低聲喃喃道:“再喜歡我一次吧,我保證這次我真的會好好珍惜的,或者再喜歡我一點,告訴我,你回頭看我就是因爲還有一點點喜歡我。”
“不要心神不穩。”季觀棋語氣平靜,甚至稱得上有些清冷,擡起手摁住了烏行白的肩頭,他道:“屏息凝神,切勿分散心神,這裏有瘴氣,你現在身受重傷,容易被趁虛而入。”
烏行白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把到嘴的話說出口。
其實他想說,只要季觀棋現在跟他說“我還有一點喜歡你”,他就可以很高興的,但是他又覺得這話還是不要說出來了,季觀棋肯回頭看他,已經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如果廢掉一條命可以換得季觀棋心軟一下,烏行白覺得是值得的,非常值得。
整整一夜,烏行白都在水中,季觀棋給他梳理身上流轉的靈力,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季觀棋自己也有些疲憊地從水裏爬了起來,往上走的時候甚至踉蹌了一下,他擡手扶着一旁的石壁,回頭看了眼正在療傷中的烏行白,悶不吭聲地自行上岸了。
然而就在此刻,他忽然看到一人匆匆走向這邊,立刻認出了是稽星洲。
“觀棋。”稽星洲也是匆匆趕來,風塵僕僕的樣子看上去稍顯狼狽,他道:“你果然在這裏,這是……”
稽星洲注意到了正在碧月泉裏療傷的人,居然是鎮南仙尊。
“他受了傷。”季觀棋三言兩語將事情說了一遍,目光朝着烏行白掃視了一下,而後道:“你這麼着急趕過來,是萬獸宗出事了嗎?”
“先不說這個了,你們……”稽星洲忽然想到了什麼,臉上頓時一變,道:“剛剛我來的時候,聽說幾個玄天宗弟子過來了,估摸着等會就到。”
這話一出,倆人都看向了還在療傷中的烏行白,對方現在根本不能離開碧月泉,否則前功盡棄,稽星洲剛剛說完沒多久,外面就傳來了一陣吵嚷上,依稀能聽到正是那日掛着玄天宗腰牌的魔宗之人。
“現在玄天宗在到處通緝鎮南仙尊,我就說他們怎麼有膽子明目張膽地通緝鎮南仙尊,原來是仙尊身受重傷了。”稽星洲頓了頓,道:“不能被他們發現仙尊在此,不如這樣,我去引開他們。”
季觀棋看了眼稽星洲,而後道:“我去引開他們吧,你幫我看好烏行白,不要讓他離開這泉水。”
論實力,稽星洲的實力比他還是差了不少,季觀棋擔心稽星洲非但沒有引開這羣人,反而暴露了烏行白在此的事情,他直接戴上了斗笠,遮擋住了臉,道:“等他醒了若是問起來,隨意找個理由搪塞過去,總而言之不要讓他離開泉水,等我回來,我去去就回。”
“那你務必小心。”稽星洲也知道季觀棋實力比自己更強,便也不再推辭。
季觀棋換了身黑色的衣服,帶着斗笠,身負長劍,君子劍用布條包裹起來的,看不出本來的樣子。
“觀棋,務必小心,這羣人不像是真的玄天宗弟子,說不出來哪裏有問題,反正不對勁。”稽星洲再次提醒道。
“好,多謝。”季觀棋應了一聲。
……
“這碧月泉乃是萬花宗的鎮宗之寶,雖說月圓之夜最有效果。”領頭的人冷笑着道:“可是多泡幾天,總是有好處的,再說了,我想要用,誰能攔得住?”
“堂主說的是。”另一人跟在後面立刻捧着說道。
“叫什麼堂主?如今我可是玄天宗的內門弟子,叫我師兄。”這許關鳳即便是穿着玄天宗的衣服也難改一身流氣,他指着看守碧月泉的兩名萬花宗弟子,說道:“給老子滾開!”
“你!”這兩名弟子哪裏見過這樣的人,立刻氣得臉紅脖子粗,怒道:“此乃萬花宗禁地,旁人不得入內!”
“讓你滾你就滾,哪來的那麼多話?”許關鳳就要伸手強行將兩人弄開的時候,卻忽然一頓,一道劍氣擦着他的臉過去,他感覺到了一陣疼痛,伸手摸了一把,只見到滿手鮮血,怒而直視前方,便瞧見一人揹負長劍,身着黑衣。
“你是誰!”許關鳳警惕道。
“魔宗關鳳堂的許堂主,別來無恙,認不出我了?”季觀棋故意壓低了聲調,變得有些不倫不類,他道:“你不認識我,我可是認識你的,這玄天宗的令牌可真好用啊,是偷來的還是搶來的?”
這話一出,許關鳳的臉色立刻變了,他冷聲道:“你敢壞我名聲?”
他許關鳳早就沒什麼名聲了,但往日只有他誣陷別人的份,何時輪得到旁人來誣陷他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亮出了本命武器,直接就要迎戰上去。
黑色斗笠下的季觀棋脣角微微揚起,不得不說,這些人是真的很容易就中了激將法,本來還以爲要多費一些氣力,沒想到這羣人還真是火爆脾氣,一點就着。
而此刻稽星洲就守在烏行白的旁邊,他是不敢去看鎮南仙尊的,但難免眼角餘光會瞥視到烏行白身上交叉縱橫十分猙獰地傷疤。
他的目光落在了烏行白胸口的劍傷上,一共兩道,一道是舊傷,一道是新傷。
“看夠了嗎?”烏行白睜開眼冷聲道:“你怎麼在這裏,季觀棋呢?”
“觀棋兄去引開玄天宗其他人了。”稽星洲恭敬道:“晚輩見過仙尊。”
烏行白聞言,頓時坐不住了就要起身,稽星洲見狀連忙上前阻攔道:“仙尊且慢!觀棋說你還不能起來,若是現在起來,便會前功盡棄了。”
烏行白纔不理會這些,他這人向來十分自我,也就一個季觀棋的話能聽進去一些,而且這還是上輩子季觀棋的死給他的心理陰影太深了,這輩子不敢不聽季觀棋的話。
就在他差點上岸的時候,季觀棋匆匆趕回來了,他道:“等會!”
烏行白擡起頭看着季觀棋,他站在原地,季觀棋顧不得和稽星洲打招呼,立刻撲了過來,將烏行白重新摁到水裏,而後冷臉問道:“你沒出來吧?”
“我沒有。”烏行白頓了頓,而後搖頭,道:“你怎麼樣?怎麼自己去引開他?是不是許關鳳?他有沒有傷到你?你昨夜一直輸入靈力給我,如今根本沒有恢復,怎麼可以直接和他們對上?”
烏行白一連串的話讓季觀棋稍稍停頓了一下,而後才道:“我沒事。”
他將手從烏行白的手中抽出,對着一旁的稽星洲說道:“我把他們引到了萬花宗的迷霧森林,估計得一兩天才能出來。”
“現在玄天宗出了不少弟子來各個宗門,別說是萬花宗,就連萬獸宗,萬劍宗,天機門,煉器宗都無一倖免,這羣人看上去不像是玄天宗正統的弟子。”稽星洲頓了頓,補充道:“這是喬遊說的,他說從未在玄天宗看過他們。”
“喬遊當然沒有在玄天宗看過他們,因爲他們都是魔宗弟子。”烏行白的目光落在了季觀棋的手臂上,一道血痕顯得有些猙獰,季觀棋顯然只是匆匆包紮了一下,鮮血浸透了包紮傷口的布條,烏行白臉色已經陰沉了下來,他道:“一羣烏合之衆。”
他一動怒,心神便不穩,季觀棋有些無奈道:“你要是不想我勞心費神,就好好凝氣靜神。”
烏行白有些理虧地垂下了目光,他心疼地看着季觀棋衣袖上的血跡,道:“等我恢復了,定要殺了他們。”
“都是小傷。”若是以往,許劍三不一定能傷到季觀棋,無非就是昨天一整夜都在給烏行白梳理靈力,季觀棋幾乎疲憊到了一個臨界點,這纔不慎被傷了手臂,不過也只是輕傷,養兩天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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