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最後一株萬靈草
“你說的話我何時聽過?”喬遊冷着臉道。
喬天衣被噎了一下,眼神沉了沉,而後道:“也罷,等會你同我一起回去。”
“我不回去,你對外放出了師尊勾結魔宗的假消息。”喬遊皺起眉頭,他道:“爹,你到底要幹什麼?師尊會不會勾結魔宗,難道我還不知道?”
喬天衣嘆了口氣,道:“喬遊,這話三言兩語說不完的,我聽聞你和稽星洲那小子特地趕來此處,想必你師尊也在這裏了吧?”
說完,他朗聲道:“行白,我已然來此,你也不要躲了,你勾結魔宗一事待我們回去再行商議,行白,出來吧,你要躲到什麼時候?難道堂堂鎮南仙尊真的要躲在兩個小輩身後嗎?”
喬遊見喬天衣要上前,立刻拿出了追月弓阻攔他,喬天衣的眼底掠過了一絲戾氣,而後面色平和道:“喬遊,不要胡鬧。”
“要抓師尊,先過我這一關。”喬遊將追月弓橫在了自己的身前,他道:“爹,師尊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讓開。”喬天衣的耐心告竭,他擡起手,困靈鎖便立刻出現,纏住了喬遊,喬遊剛想要掙扎便被喬天衣隨便一擊靈力直擊胸口,頓時倒飛出去,直接撞在了後面的石壁上,一口血吐了出來,還沒等他爬起來便被困靈鎖纏住了了,只能大聲喊道:“爹!你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
喬天衣見他這樣着急,眼神微變,他立刻朝着碧月泉的方向前去,只見一人靠在了泉水裏,泉水上瀰漫着瘴氣,因此並未看得出這人是誰。
“行白。”喬天衣笑着道:“好久不見。”
“宗主?”季觀棋的聲音從泉水中傳來,他睜開眼,似乎是有些氣虛,道:“宗主怎會來此?”
“觀棋?”喬天衣顯然也很喫驚,根本沒想到這裏竟然是季觀棋,他忍不住上前幾步,只見季觀棋靠着水池,滿臉冷汗,嘴脣毫無血色,顯然是一副受了重傷的樣子,喬天衣忍不住道:“怎麼會是你?!”
“我與魔宗之人交手的時候,身負重傷,爲了防止魔宗之人報復,只能來萬花宗借用碧月泉療傷。”季觀棋低咳了幾聲,他語調都有些虛浮,道:“不知宗主來此有何要事?”
“受傷了?”喬天衣立刻換成了一副擔心的模樣,他上前一步,半蹲下身子,似乎是真的非常擔憂季觀棋的傷勢,道:“你怎麼不說一聲?你這孩子,以前就喜歡什麼事情都硬抗,誰都不說,若非如此,也不至於總是被行白忽略,如今怎麼還是這樣?”
他說着,便伸手摁在了季觀棋的肩頭,道:“我來看看你的傷勢如何。”
說完,他的靈力便立刻在季觀棋的體內走了一趟,整個修真界現在都把季觀棋當成英雄看待,他直接將魔宗宗主一劍穿心的事情已經到了連幼兒都知道的地步,喬天衣只聽聞了季觀棋誅殺魔宗宗主,卻不知道他也身受重傷。
如今這一趟下來,他臉色微變,收回了靈力,道:“你體內經脈遭受了重創,靈力混亂,內腑都多多少少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如此這般,可得好好養着了。”
“我已經離開了玄天宗,準備在萬花宗養好傷勢之後,便到處雲遊。”季觀棋笑着道。
“是嗎?”喬天衣意義不明道:“此事行白可知曉?他若是知道你受了傷,必然也會着急的吧?”
“着急……”季觀棋閉了閉眼睛,似乎是疼得厲害發,復而睜開,有些虛弱道:“我與他師徒緣分已盡,他要如何與我無關。”
“真的嗎?哎,觀棋,你也不能這樣說,畢竟是師徒一場,你離開玄天宗之後,行白可是非常着急的。”喬天衣一邊說着,眼神卻總是停留在季觀棋的臉上,似乎是在注意着季觀棋的表情,然而對方卻只是平靜與他對視了一眼,而後便道:“我在玄天宗的時候,無論受傷或者其他,仙尊從未關心過,怎麼我離開了,他反倒關心起來了?”
季觀棋嗤笑了一聲,語氣中充滿了對烏行白的厭惡和冷漠,這讓喬天衣略微愣怔了一瞬,他再次試探道:“你在這裏療傷,行白竟然沒有找來嗎?他之前可是到處找你。”
“沒有。”季觀棋搖了搖頭,有些艱難道:“我不想被人知道,畢竟魔宗餘孽還是很多,所以這個消息也只有喬遊,稽星洲和萬花宗主知道而已。”
這話倒是不假,在喬天衣來這裏之前,就連他都不知道季觀棋在這裏。
而喬遊……之前喬遊的確是對季觀棋冷漠,但是這幾天就像是中邪了一般,死活要去找季觀棋,所以如今喬遊賴在這裏,倒也算是說得通了。
喬天衣點了點頭,他輕輕拍了拍季觀棋的肩膀,道:“還是最好回玄天宗,只要你願意回來,玄天宗首席永遠都是你,之前行白……他是有些對不起你,多年冷漠對待,視若無物,甚至出手傷你,進行軟禁,這些事情簡直就是駭人聽聞,你放心,觀棋,只要你回玄天宗,我必然護你周全。”
“多謝宗主。”季觀棋昏昏沉沉,他微微側過頭,他啞聲道:“多謝宗主好意。”
喬天衣在這裏看了一圈沒找到烏行白,也不好再繼續在這裏,只得起身起來,他想要將喬遊一起帶走,可是喬遊死死扒拉着石柱子要跟季觀棋在一起,喬天衣沒辦法,只能鬆開了困靈鎖。
然而就在喬天衣走後,稽星洲立刻衝向了季觀棋這邊,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卻看到對方輕輕搖了搖頭,稽星洲立刻改口道:“觀棋,你的傷不能出水,趕緊繼續躺着。”
好一會兒,原本早就該離開的喬天衣再次回來了,他似乎是忽然趕回來的,笑着上前道:“你看我,年紀大了就容易忘事情,這是療傷的丹藥,是玄天宗最好的丹藥了,放在這裏,給你恢復身體用的,雖然你現在離開了玄天宗,但是你滅殺大魔頭的事情卻是修真界所有修士的榜樣,觀棋,你做的很好。”
喬天衣回來將季觀棋誇讚了一通之後,左右看了眼,這才離開的,然而季觀棋還是不敢放鬆,直到青鸞從天空轉了一圈,確定沒有喬天衣的蹤跡了,這才鬆了口氣。
季觀棋立刻將烏行白從水裏撈了起來,確定他沒有什麼大礙,這才鬆了口氣,稽星洲連忙道:“你怎麼樣?”
能騙過喬天衣,必然不可能是假受傷,季觀棋輕輕擺了擺手,他低低咳嗽起來,鮮血順着指縫往下淌,他像是腳步有些不穩,跌坐在一旁,身上的衣服都被水浸透了,看上去有些狼狽。
“大師兄。”喬遊立刻上前,他身上的乾坤袋裏有着許多的丹藥,連忙獻寶一般地拿出來,季觀棋緩了緩之後,臉色蒼白道:“喬天衣,已經越來越不把其他宗門放在眼裏,勾結魔宗,這樣下去,只怕修真界要亂了。”
“但是這些都是我等無法阻攔的。”稽星洲說道:“如今喬宗主的實力……”
如今的喬天衣,已經不是當初的喬天衣能比的,他融合了天道石碑,算是一個僞天道的存在了,且他作惡多端,偏偏又將天譴全部歸類到了烏行白的身上,這樣的他,可以說幾乎是沒有什麼缺點了。
“我要去找一趟萬花宗主。”季觀棋爬起來,他啞聲道:“我有要事要找她,稽星洲,你和喬遊在這裏看好烏行白,無論用什麼方法,坑蒙拐騙都行,不要讓他上岸,必須在這裏待夠三日。”
“你要和萬花宗主說什麼?我去說。”喬遊說道。
季觀棋看了眼他,沒有迴應,他很清楚喬遊和烏行白的關係,可如今這種關係卻沒法說出口,如今事態緊急,他也沒辦法一點一滴地去解釋,喬天衣是個多疑的人,最多兩天,他便會回過味來,而季觀棋必須在這之前拿到手一樣東西。
……
“萬靈草?!”萬花宗主聽到季觀棋的這個要求的時候,臉色微變,她道:“你確定要用這個東西對付喬天衣?”
“萬靈草還有幾株?”季觀棋問道。
“一株,真的只有一株了。”萬花宗主說道:“這還是之前烏行白去四象兩儀裏拿到的。”
“正是因爲這個世間只有一株萬靈草了,所以一旦喬天衣中毒,萬靈草毀了,他便沒有辦法再去尋找解藥,除非進入四象兩儀,可是……”季觀棋頓了頓,他笑道:“喬天衣自然是可以進入的,但他如今已經融合了天道石碑,所以算是個小天道,一個祕境裏不會容納外界的天道進入其中,更何況是四象兩儀。”
所以當初烏行白可以將身爲天道石碑的奚堯拉到了封閉祕境裏面去殺。
所以,喬天衣是絕對無法進入四象兩儀,別人進去也許還有一線生機,而他進去,十死無生。
而這個別人,從四象兩儀存在以來,只有烏行白,季觀棋,以及萬花宗那位仙尊活着出來的,可如今存活在世的煉器宗仙尊已經即將隕落之時,根本無法從四象兩儀裏出來,萬獸宗的仙尊則是多年重病纏身,也無法進入四象兩儀。
其他人,更是沒有可能了。
“不管他是融合了天道石碑也好,還是真的成爲了天道也罷,只要他的身體還是肉體凡胎,就會中毒,就會死亡。”季觀棋輕輕扯動脣角,他道:“大道三千,從未有完美無缺的一環。”
任何事情都會有破綻,就如同即便是真的身爲天道石碑奚堯,也會被拖入祕境裏斬殺了。
奚堯能死,那喬天衣就也能死。
“把萬靈草給我吧。”季觀棋神情平靜,他語氣溫和道:“喬天衣還會來找我的,只要他想要尋找到烏行白,就必然會來找我。”
“你若是真的這麼做了,你知道你的結局嗎?”萬花宗主問道。
“知道。”季觀棋嘆了口氣,他笑着道:“但是我選的,我願意承擔。”
他上輩子不甘心就這樣死,所以他想要逃出水牢,最後被烏行白斬殺的時候,心灰意冷之下選擇了碎裂魂魄。
而如今,他依舊選擇一條不歸路,明知是死路,還得往前走。
“你不是說你最想的就是能仗劍天涯,逍遙一生嗎?”萬花宗主看着季觀棋一襲白衣的模樣,君子劍在他身後,靈氣微轉,襯得他身姿如玉,她問道:“如今現在死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如果天下太平,百姓和樂,我自然是追求長生之道,灑脫一生,願意一輩子品酒練劍,不問世事,但是如今天下不平,總有人需要往前走,去冒這個風險,是我或者是別人都沒有什麼不同,總有人需要犧牲。”季觀棋眼中帶笑,他道:“若是我的犧牲是有意義的,能讓更多人活着,那麼我覺得無所謂生命長短,總歸都是有意義的。”
他季觀棋心細謹慎,所以能一眼發現喬天衣的問題所在,也許論實力,他的確不能和如今的喬天衣一戰,但只要對方有弱點,只要連對方自己都沒察覺出這個弱點所在。
那麼這個弱點,就是致命點。
“君子劍。”萬花宗宗主看着季觀棋,又看了眼他身後的劍,道:“我應該說什麼呢?明明可以去的人很多,可你真的讓我選擇,我竟然……我竟然覺得只有你能相信。”
正如之前烏行白說的那樣,季觀棋是個很特殊的人,他的人品,他的品性,足以讓很多人信服。
“宗主,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曉,機會只有這一次了,萬靈草也只有這一棵。”季觀棋說道:“特別是……”
“不要告訴烏行白?”萬花宗主問道。
季觀棋頓了頓,而後遲疑地點了點頭,道:“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偏偏要將烏行白單拉出來說一句,但一想到對方的樣子,季觀棋便心中微動,其實這件事情交給烏行白去做也可以,任何人可能都會中途害怕或者背叛,唯獨烏行白不可能,因爲他和喬天衣的仇恨太深了。
可是……喬天衣是他的父親。
若他親手殺死親生父親,爲天地所不容,以天道警示,降下天譴,只怕即便是千刀萬剮,天誅地滅也不足爲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