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你不配为我等的大师兄!”
“季观棋,你该死的。”
……
躺在床上的青年骤然惊醒,他猛的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几次换气之后才缓過神来,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胸膛处,本该破個大洞的地方此刻毫无受伤的痕迹,只是经脉灵力有些不稳而已。
他几乎是立刻扯开了自己的衣服,明明身上沒有伤口了,但還是觉得那种疼痛锥心刺骨,他的脸色逐渐苍白,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季观棋声音嘶哑道:“谁!”
他音调警惕,下意识翻過身,随手拿起了身边的剑,剑身略有点温凉,古朴的花纹遍布剑柄,此刻的君子剑浑身上下沒有半点裂痕,這让季观棋下意识微微愣住了,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
這屋子,這剑,這衣服,這具毫发无伤的身体……完全不像他死前的模样,但确确实实就是他。
不等他细想,外面就传来了外门弟子的声音,十分恭敬道:“大师兄,前面的来人說三日后宗门大典要招收一批新的弟子,您是否也去观礼?”
這话瞬间将季观棋的思绪拉回了三年前。
在他尚未身败名裂前,他還是一個人人称好的大师兄,为人正直,关爱同门,勇敢无畏,努力修炼,可一切的转折点都是在三年前的宗门大典,那位惊才绝艳的小师弟出现了。
他叫奚尧,一出现就惊艳世人,直接被镇南仙尊收为了关门弟子,而后更是深受全宗门上下的喜爱,一時間风光无限,而這一切本不与季观棋有什么关系的,他对這位小师弟也是关怀备至。
直到——
小师弟不断受伤,遭受危险,被下毒,而一切证据都指向了季观棋,最后他更是亲自指证了季观棋,以至于季观棋有口难辩,被禁锢水牢,修为损失大半,最后惨烈身死。
“宗门大典……三年前……”
季观棋握着君子剑,他声音微颤,低不可闻:“我居然……居然重生了!”
曾有修者說過:“道法万千,法天象地,皆通为轮回。”
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更沒想到這居然能真的发生在季观棋的身上。
“师兄?”外面的人沒有听到季观棋的声音,再次敲了敲门,道:“师兄,你在裡面嗎?”
“咳咳……”季观棋咳嗽了两声,道:“不去。”
外面的人顿了顿,而后道:“好的大师兄,那你好生养伤。”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了,季观棋這才翻身起来,他掐了自己一下,這痛感這触感都太過真实了,他顾不得其它,死前的悲愤還充斥着胸膛,压得他几乎喘不過气来。
他不知道自己死后那些人是否如愿以偿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尸体是否被拿去泄愤,這些他都不想知道了,只想這辈子赶紧收拾东西离开這個垃圾玄天宗。
难怪都說首席大弟子是宗门裡最难担任,且死亡率最高的位置,就說去年万花宗首席弟子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了,前年丹霞宗首席弟子踏入小洞天之后便再无音讯,大前年更是三個宗门的首席弟子一起死在了抵抗魔宗的前线上。
季观棋在屋子裡找了一圈,除了往日他自己寻找到的一些东西和丹药都塞进了乾坤袋中,其它的他一样不带。
属于他的,他全部带走,不属于他的,他分文不取。
他就是要跟這個玄天宗断的干干净净,不沾因果,有多远逃多远,自己惹不起還不能溜走嗎?
然而就在他收拾完包袱,立刻负剑离开,走到山崖下面的时候,见到他的人都会跟他招呼他,平时季观棋的人缘就不错,大家看到他来了都会笑呵呵地尊称一声:“大师兄。”
不過季观棋知道,三年后這群人可就不是這幅样子了,为了小师弟,他们恨不得让他立刻自戕才好。
“這宗门大典就快要开始了,大师兄這個时候下山是要做什么?”守卫宗门的弟子问道:“师兄可得早点回来,一旦大典开始,這四周护宗大阵可就开启了,到时候谁也进不来的。”
“嗯。”季观棋应了一声,他面色平静,实际上握着剑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任凭谁在短時間内经历了死亡和重生,都无法做到如此淡定,而季观棋深知此处不宜久留,至于其它打算,等离开這個是非之地再慢慢细想吧。
“师兄的玄天令可否一观,需要记录在档的。”守卫弟子說道。
季观棋也是紧张,忘了這茬子,他立刻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代表自己玄天宗弟子身份的玄天令,交给了守卫弟子,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守卫弟子将玄天令在宗门外石碑上贴了一下,记录了時間后,便双手捧着玄天令重新還给了季观棋。
他的眼底略過了一丝厌恶,但面色平静地接過了玄天令,将其扔到了乾坤袋裡,直接准备离开,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只要离开這裡,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管它什么玄天宗首席弟子,什么镇南仙尊座下大弟子,他通通不要了,只带着一柄剑走遍整個修真界。
然而季观棋想的很好,可当他刚刚踏出第一步,還未掐御剑诀的时候,就忽然听到一阵撞钟声,所有弟子纷纷停下手中事物,转头看向了山顶上,金色的光刃自山上射出,投向四方,如同一個巨大的玻璃罩。
“护宗大阵……”看到這個熟悉的阵法后,季观棋心中咯噔一下。
“這阵法本该是三日后宗门大典时开启,怎么如今就开启了?”守卫弟子问出了季观棋心中的困惑。
然而季观棋却是走不掉的,他太清楚這個阵法了,看似這些光华是慢慢覆盖整個宗门,实际上在钟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整個护宗大阵就已经形成了。
外人不得进入,裡面的人不得出去。
“什么情况……”季观棋低声喃喃,握着手中的剑,脊背紧绷。
他摸不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太清楚上辈子是否护宗大阵也是提前三日开启,毕竟上辈子的时候,他当时修行出了岔子,灵气乱窜,以至于在床上躺了几天才能起来,错過了宗门大典。
“宗主有令!”一道雄浑的声音自山顶处传来,咬字极为清晰地传达到了每個人的耳中:“护宗大阵从即日起正式开始,不得私自进出,直至宗门大典结束。”
“现在就开启了,难道說招生试炼现在就开始了嗎?”一個外门弟子困惑道:“今年有点奇怪啊。”
“也沒什么奇怪的,反正该参加招生的都已经到了宗门领域了,至于還沒来的……那只能說天命难违,命该如此了。”另一名外门弟子說道。
一道白色身影从他们面前走過,两人皆是愣怔一下,而后纷纷回過神,恭敬道:“大师兄。”
等季观棋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裡,其中一人才道:“听闻大师兄师承镇南仙尊,乃是如今修真界第一人,仙尊座下只有三名关门弟子,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收新弟子。”
“想什么呢?仙尊早就有言,只收三位。”另一個外门弟子笑着道:“反正不管是谁,天才也好,蠢材也罢,那都是他们的天命,与你我這种外门弟子有何干系?咱们就做咱们的吧。”
這些话自然是传不到季观棋的耳中,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绕着外围人少的地方转悠了一圈,实在是找不到出去的方法,最后才不得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的住处只是一個小木屋,十分简单,但是非常雅致,還未走近就已经察觉到了屋子裡還有别的气息,季观棋顿时停下了脚步,他冷声道:“谁?”
门被打开,一道紫色衣袍的身影半靠在门边,冷着脸看向季观棋,声音不咸不淡道:“听闻你受伤了,你不在屋子裡好好养伤,到处跑什么?”
来者正是之前“裂魂双刃刀”的主人,也是季观棋的二师弟,萧堂情。
“闲来无事,随处走走。”季观棋站在门口,沒有直接进来,他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剑,眼神略微垂下,略显生疏道:“你若无事就先离开吧,我要休息了。”
往常季观棋是最性格温和的,特别是对于萧堂情,因为自己這位二师弟总喜歡琢磨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所以他总是在旁边劝诫着,甚至惹得人烦了。
如今想来,对自己的厌恶应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季观棋心中叹气。
這幅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样子让萧堂情下意识愣了一下,他微不可查地轻皱眉头,有些不太适应现在這個有点话少冷淡的季观棋。
“你不问问我来干什么?”萧堂情问道。
“不想问。”季观棋见他沒有离开的意思,只好径自绕开他,往屋子裡走,道:“正如你說的,我最近受了点伤,需要静养,就不送你了。”
“……”往常都是季观棋在后面念叨他,哪有他用热脸贴季观棋的时候?
萧堂情顿时脸色不太好看了,他张了张口,最后只是将怀中的药草包丢到了桌案上,道:“七叶灵芝草,煎服。”
上辈子這人也是丢下了一包药草给自己,那时候季观棋高兴得不得了,觉得自己的师弟总算是长大了,懂得心疼师兄了。
如今季观棋看着桌案上的药草,心中冷笑,他随手一挥,将东西扔回到了萧堂情的怀中,而后闭眼直接打坐,道:“我灵气受损,不宜进补,现在要修炼了,還請师弟勿要打扰。”
“季观棋。”萧堂情刚要說话,就听到季观棋低声咳嗽了一下,他顿了顿,面色不虞地握着手中的药材,而后冷声道:“随你。”
言罢,他直接转身离开,
他总觉得今天的季观棋有些奇怪,好像不像以前那样关心他,不像以前那样话多了。
现在的季观棋,好像在跟他撇清关系,這种认知让萧堂情略有点儿不爽了,他看着手裡的药材,直接捏碎扔了,自言自语道:“算是我多此一举,随便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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