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去給江離道歉
這一路上他們遭遇了不少危機,幸而他們碰見的怪物都不算厲害——暗星上的生物按戰鬥力劃分,從sss到e,他們只不過是碰見了幾個c、d級別的小怪物。
這些怪物都是經過輻射照射而變異的人類,他們維持着人類的五官和四肢,但早已失去人類的理智,身體也生長出了屬於動物的肢體,比如腦袋還是人,但身體已經變成了巨大的蜘蛛的怪物,再比如渾身長滿了人眼睛的魚。
這個暗星的怪物們都長的十分有想象力,當然,攻擊性也不弱,而且你永遠猜不到他們會用什麼部位攻擊。
江離曾經見到過一個長了兩個腦袋、下半身是蛇的變異人,江離一直以爲他會用蛇尾攻擊,誰知道這變異人用兩顆人腦袋上來咬人、用犬齒注射毒素,那大尾巴除了撲騰以外根本沒什麼用。
真是不浪費那倆腦袋,畢竟有四顆犬齒呢。
“到達目的地,準備勘測危險源。”運輸型飛行機甲落地,霍啓收起機甲,向身後的鬼手吩咐,繼而又看向屠夫:“警戒。”
最後霍啓走向河水,江離自然的跟在他的身後。
江離是藥劑師,關鍵時刻還可以當醫療兵用,但不幹其他單兵的活兒。
他也幹不來,醫療兵大多身體脆弱,反應速度也完全沒辦法跟單兵比,一個單兵可以一腳踩死一個醫療兵。
單兵的勘測危險源需要近距離接近,就像是這條河,鬼手要去親自取水甚至下河,屠夫需要來回巡視,遇到危險他們會第一時間反擊,這要是換了江離,搞不好就沒命了。
霍啓的工作則更復雜些,他負責勘察全場,評估危險性,制定計劃,隊長不僅要保證任務進展順利,還需要保證他的隊員安全。
四個人各司其職,一時間氣氛安靜又緊張,像是某種戰爭來臨前的寧靜,只剩下了目標河水湍流的聲音。
這是一條紅色的河,和暗星的天空的顏色一樣,如同流動的血水,帶着不祥的意味。
而就在鬼手勘測的時候,在河岸的對面,陳奚已經打算直接下河了。
“陳隊,河水並不安全,我們還沒勘測呢。”一位精神體是鱷魚的單兵猶豫着說:“要不我們勘測一下吧。”
整個隊伍只有他一個人是水系精神體,一會兒肯定要他下去,他當然怕不安全。
“怕什麼?”陳奚惡狠狠地盯着對面,繼而收回視線,咬牙切齒的說:“我跟你一塊下去,一條河而已,沒本事的慫貨纔會一直勘察。”
最終,他們隊伍裏出了三個人下去,一名單兵警戒,兩個醫療兵站在岸邊隨時準備支援。
陳奚下去之前,盛圓還像是小尾巴一樣綴在他身後,昂着圓嫩的臉,一臉擔憂的望着他:“陳奚哥哥,小心啊。”
來自於美人的關懷讓陳奚覺得一陣舒坦,江離就給不了他這種感覺,江離永遠只會在他即將執行任務的時候去檢查數據,重做藥劑,偶爾和他道別也只會說教些“你不要太冒進”,“不要逞強”之類的話,聽的人心煩。
他要是不懂這些,能當上三星小隊的隊長嗎?
“放心,我沒問題。”陳奚隨口說。
盛圓一臉信任的點頭:“陳奚哥哥是最棒的,我在這裏等着哥哥回來。”
盛圓乖巧的樣子讓陳奚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感,他喜歡別人這樣自下而上的仰視他,讓他豪情頓生,胸口處也激發出莫名的漣漪,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撫了撫盛圓的臉,又在觸碰到那一片膩滑的時候悚然一驚。
江離還在對面!
陳奚的手向後一縮,繼而又重重的落下,甚至賭氣似的在盛圓的臉上捏了捏,故意做給對面的人看。
既然江離都能因爲喫醋而慫恿別人奪他的會長位置,他爲什麼不能跟盛圓更親密一點?算起來也是江離先背叛了他!
像是江離那樣小心眼的人,看到這一幕肯定會氣瘋了吧?
想到此,陳奚故意拔高聲音說:“怕什麼?等哥哥上來,帶你去喫紅星店的冰淇淋。”
紅星店的冰淇淋是天狼星最出名的網紅冰淇淋店,江離最喜歡喫,以前常纏着陳奚要陳奚陪着去,陳奚嫌那些東西膩口,只陪過寥寥幾次。
“真的嗎,謝謝哥哥。”盛圓的小臉微微發紅,垂下眼眸來說道。
陳奚斜眼看向河對面,卻發現江離正在跟霍啓鬼手說話,根本沒看他們!
陳奚重重的從踩了一腳地面,惱怒的拔高了嗓門:“換裝備,下河!”
河水湍急,且帶着一股腥臭味兒,陳奚換上了潛水服,第一個下了河。
每一個遺蹟獵人都必須掌握很多項求生技能,水下搏鬥是最基礎的,陳奚曾在水下擊殺過很多生物,他並不害怕水,潛水服內有呼吸設備,他可以在水下待三個小時左右。
只是入水的瞬間,視線全都被紅色的液體所淹沒,因爲沒有經過勘測,所以陳奚甚至都不知道這條河多深——按照他的經驗和客戶提供的資料來看,這條河應該只有十五米深。
但——
“這條河水深十五米左右,水質呈渾濁暗紅色,檢驗後無毒,具有刺激性氣味,目前沒發現水底有生物存活。”
河岸旁邊響起鬼手的聲音,江離從翻涌的河面上收回視線,就看見端着一杯紅水的鬼手站在身後,用嘶啞的聲音說:“目前一切安全。”
霍啓的目光掃過河面:“準備一下,我要下去單人試潛。”
意思是來一個人腰間繫上繩子下去,岸上有人抓着繩子,有危險立刻把人拉上來。
這是遺蹟獵人常用套路,一般下河或者下坑去取東西都會這樣安排,如果他們有可以在水下作業的機甲的話,還能保證他們的安全。
可惜,這種機甲價格昂貴還容易損壞,不是他們這種公會負擔得起的。
“先等等吧。”在鬼手準備去拿繩子的時候,江離突然開口:“陳奚已經下去了,我們看看他們的反應。”
霍啓準備下河的動作一頓。
江離繼續說:“他如果遭遇了什麼危險,我們就不用再下去趟雷了。”
言語間似乎篤定陳奚上不來。
鬼手已經拿來了繩子,遲疑了兩秒,然後緩慢的遞給霍啓,霍啓接過之後站在岸邊片刻,繼而選擇退後半步,真的沒有下去。
“你對前男友還挺狠。”鬼手第一次跟江離說話,語調有些怪異,不像是嘲諷,也不像是感嘆,反而帶着幾分期待,頓了頓,鬼手又問:“你對你男朋友都這樣嗎?”
不知道爲什麼,江離硬是從鬼手那張面具上看出了幾分幸災樂禍。
就是那種類似於馬上要看到別人倒黴了的感覺。
“不太清楚。”江離回:“目前還沒有別的男朋友。”
他們說話間,遠處傳來了一陣水聲,紅河下冒出大量的泡沫,劇烈的涌動間,河的對岸傳來了一陣劇烈的喧譁聲,水下似乎正在發生一場劇烈的爭鬥,那名精神體是鱷魚的單兵第一個冒出頭來,在瘋狂向岸邊游過去。
唯一一個被陳奚留下來的單兵試圖救人,另外兩個醫療兵已經做好了醫治的準備。
江離遠遠地看着那邊的岸邊鬧了起來,繼而轉頭說:“不用試潛了,河底下有東西。”
“先紮營。”霍啓眯着眼睛看了一會翻涌的河面,說:“今天下不了河。”
鬼手帶着屠夫去紮營,江離才說:“這河底下好像有一種銀色的小魚,我剛纔看見了,你讓鬼手去給我抓兩條,我看看是不是有毒。”
上輩子他們最大的阻礙就是這些魚,江離爲了研究它們的毒活生生熬了三天三夜,才成功製作出藥劑來,這輩子倒是佔便宜了,走走過場就能拿出藥劑來。
“我去。”霍啓從隨行揹包裏拿出了一塊血肉,親自去岸邊釣魚。
在這河邊釣魚會比在外面簡單許多,霍啓只需要把血肉往河邊一放,那些魚不用釣,聞着味兒自己就過來了,直接往他臉上撲,恨不得在他臉上咬個洞,然後在他肚子裏築巢。
而就在霍啓小隊這邊安營紮寨的時候,河對岸已經鬧起來了。
下河的三個單兵都被鱷魚撈起來了,那名精神體爲鱷魚的單兵透支過多,又中了毒,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另外一個單兵臉色鐵青,已經在閻王殿前反覆跳躍了。
隊伍裏僅剩的兩個醫療兵都無法治癒他們倆。
被撈上來的陳奚狼狽的坐在地上,身上的潛水服早就被咬破了,整個上半身都有傷痕,甚至他上岸以後,還有一些銀色的小魚在他的身上掛着,咬着他的血肉,一扯就是一個血窟窿。
在陳奚的身邊,盛圓強忍着眼淚在治療陳奚。
“這他媽到底是什麼毒?”眼看着自己的隊員因爲自己的決策失誤而陷入危機,陳奚就像是一偷暴走的野狼,惡狠狠地盯着自己身上的銀色小魚。
陳奚本人也是中了毒的,但是他對毒素的抵抗能力比較強——雖然他不想提起,但是他知道是爲什麼。
在早些年,江離曾經拜託他的老師,弄來了一針能提高人抗毒能力的藥劑爲他注射,以免他在外出任務時出現意外,這藥劑效用極強,所以他目前還沒事,至於能挺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
“這個毒素太強了,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話,他們倆會有生命危險。”隊伍裏唯一的a級醫療兵在耗幹自己的力量之前,咬着牙說了一句:“我的級別太低了,也許s級別的醫療兵能夠治療他們。”
這已經相當於明示了。
因爲現場就有s級別的醫療兵,還是ss,就在他們的對面,而且是由ss醫療兵爲基礎,後又去晉級成藥劑師的醫療兵,比一般的ss級別醫療兵更具有權威性。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這個a級醫療兵也覺得很丟臉。
以前江離在的時候,一切都理所當然,他也不覺得江離哪裏厲害,甚至還覺得有時候江離搶了他的光環,比起來江離,他更喜歡這個新隊友盛圓。
因爲盛圓從不會否決他的提議,只會站在旁邊鼓勵他。
可是現在,他卻要讓自己的隊長向另一個醫療兵求助,這讓他十分不甘,且還伴有濃烈的嫉妒。
不過是被等級限制住罷了,人的精神力是天生的,他本人並不比江離差到哪裏去!
陳奚的臉色比這個醫療兵更難看。
隊友的話已經很明顯了,但他做不到。
難道要他去求江離嗎?
這怎麼可能!
之前他親口說的話現在一句句的打在了他自己的臉上,打得他臉上的肌肉都在顫,但他清楚,他絕對不可能拉下臉去求江離的,就算是他要死了,他也不可能向江離低頭。
就在陳奚處於即將暴走狀態的時候,盛圓停止了對陳奚的治療。
盛圓一向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他從來不會在陳奚心煩的時候質問陳奚,他只會安靜的當一個陪伴者,努力地幫陳奚治療,但是他也會在陳奚煩躁的時候做出犧牲。
這也是爲什麼陳奚一直對盛圓偏袒的原因。
誰能不憐愛一個這樣深深愛着自己,爲自己着想,又不求回報的人呢?
“陳奚哥哥。”盛圓輕聲開口:“這個時候不是鬧脾氣的時候,我們需要一個人能來幫忙,這個人非江離哥不可,我想去跟江離哥說一聲,我可以退出小隊,讓他回來,只要他能治療小隊裏的人。”
陳奚下意識地反駁:“這怎麼行?”
“沒關係的陳奚哥哥。”盛圓輕聲說道:“江離哥哥和你們當了那麼長時間的隊友,心裏一定也是心疼你們的,他只是一直生我的氣,纔不肯來幫助你們,眼下你們遇到了這麼大的難題,我們必須同心協力起來了,隊伍裏的哥哥們對我照顧良多,如果我道幾句歉,就能讓江離哥消火,和大家重歸於好,我是心甘情願的。”
盛圓的話越說,四周的隊友們就越是對江離不滿。
盛圓明明沒做錯什麼,卻要爲了江離的脾氣而低頭道歉,爲了大家的安全委曲求全,江離明明和他們做了這麼長時間的隊友,卻可以因爲一點小矛盾直接甩下他們所有人,導致他們陷入窘境裏,兩相對比,他們心中的天平都傾斜向了盛圓。
“既然這樣,我陪你一起去吧。”陳奚下定決心一般,重重握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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