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算什麼東西

作者:宇宙第一紅
時瑾這一路走來提心吊膽,生怕這羣人死一個殘一個,他身爲隊伍裏的醫療兵,救不下人會很自責,所以當他看到沈隨風的時候,雖然不喜歡他,但也是鬆了一口氣。

  然後就被沈隨風氣的心肌梗塞。

  外面那些猴子、女研究員、實驗體的殺傷力加在一起都沒有沈隨風一句話來的重,時瑾被他氣的腦瓜仁嗡嗡的疼,纔剛壓下去的脾氣一下子又竄起來了,語氣更衝的回他:“所以你就打算犧牲你的隊友嗎?在外面等着看封咎死?”

  “他根本不會死。”沈隨風蹙着眉,似乎很不滿於時瑾的態度:“你私人感情代入過重了,如果迷失在裏面的是另外一個隊友,你並不會這樣急着要來救。”

  “行了,時瑾你去看看陳山,他在走廊裏面呢,傷有點重。”劉隊長捂着自己的老腰,先給了時瑾一腳,把時瑾蹬的倒退三步,又抽了沈隨風肩膀一記:“說他媽多少遍了,隊長是我,進來救援的命令是我下的,你對我的命令有疑問可以直接來問我,而不是來質問一個和你同等級的隊員。”

  時瑾氣的臉蛋通紅,鼓着臉去找陳山了。

  沈隨風站得筆直,他一個單兵自然不會像是時瑾一樣被踹退,只是他的目光盯着時瑾的背影時,眼底裏閃過幾分不贊同。

  “他太沖動了,平時看着很冷靜,很聰明,有點小花招,但實際上經常熱血上頭,事後也不會後悔,他幸虧不是單兵,運氣又好,否則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您是他的隊長,應該對他多加管束。”

  沈隨風說這些的時候,臉上居然隱隱帶着一點“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讓劉隊長看的想笑。

  他每次看沈隨風臉上出現這種表情,都覺得沈隨風像是個拿着教鞭的刻板小老頭。

  “不要管那麼多,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看待世界問題的角度,你覺得不值的東西,時瑾捧成珍寶,如果你非要去踩他的寶貝,就不要怪他和你拼命。”

  “我是隊長,但不是他爹。”劉隊長意有所指的說:“他是獨立的個體,單純以“隊員”這個身份來說,時瑾所做的事都不超綱。”

  沈隨風的眉頭擰的更死了,半響,他纔回了一句:“可他是錯的。”

  劉隊長拍了拍沈隨風的肩膀,沒再說話。

  也就只有這個歲數的年輕人,纔會這樣直白的表達“他是錯的”這四個字,等沈隨風再長個二十年就會明白了,他現在還沒資格去評判別人的對錯,單論在850的貢獻,他也不比時瑾強上多少。

  而那頭,時瑾已經去找了陳山。

  地下負七層裏有很多像是地牢一樣的房間,有的房間裏關着實驗體,有的房間裏關着藥劑師,實驗體是本來就關着的,藥劑師是後來陳山和沈隨風一起關進去的。

  他們倆本來做好了大戰一場的準備,但誰能想到整個研究所裏一個單兵都沒有,個個兒都是柔弱的醫療兵,唯一一個給他們造成傷害的還是一個藥劑師放出了十來個實驗體,跟陳山打起來,讓陳山受了不輕的傷。

  當然,這些實驗體一旦出籠就不聽話了,他們有的有人類的理智,轉頭就跑,有的沒有,見人就撲,陳山肚子上被劃了一個大口子,雖然這裏有繃帶和手術檯,但他們誰都不敢讓這裏的藥劑師來給陳山做手術,所以陳山就躺在地上,用繃帶隨便裹着,好死不如賴活着似得躺着。

  時瑾過來的時候,陳山幾乎都要落下淚來了。

  “瑾哥兒。”陳山顫顫巍巍的喊他:“我們的孩子呢?”

  樹樹從時瑾的胸口裏蹦出來,一路跑到陳山的脖頸處,親親熱熱的去舔陳山的臉,時瑾沉着臉盤腿坐在了地上,飛快開始處理陳山的傷口。

  他處理了沒兩下,還從陳山破掉的衣服裏掏出來半袋牛肉乾,隨手全都塞進了樹樹的嘴裏,打斷了他們父子之前的親熱交流,然後問陳山一些內部的消息、以及進來之後陳山到底經歷過什麼。

  陳山經歷的過程其實跟沈隨風大同小異,他也是爬着爬着發現前面沒人了,他跟沈隨風倆再爬着爬着後面也沒人了,他一個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暈了,然後醒來就在手術檯上,但是他是被沈隨風和封咎救醒的,不是自己下來的。

  按陳山的話來說,要是他們來晚點,陳山可能就要被打上藥劑了——每一個改造人在被改造的時候都會被打上一系列的藥劑,那些藥劑不僅會毀掉他們的精神體,還會影響他們的神智。

  “怎麼就放封咎一個人去了。”時瑾垂着眸問。

  時瑾的語氣和平常差不多,但陳山就是覺得他生氣了。

  奇了怪了,時瑾平時脾氣大,但是出任務的時候一直都很理智,也不知道誰惹了他。

  “我們都騰不開手。”陳山捂着剛被時瑾治好的肚子,慢騰騰的爬起來,一邊起來一邊說:“而且封咎說他對這裏更熟悉,知道路,就放他一個人去了。”

  時瑾“嗯”了一聲,站起身來說:“帶我去看看那些實驗體和藥劑師。”

  陳山領着他往裏面走。

  研究所七層的地牢十分堅固,用的都是最堅硬的金屬做成的,每個地牢裏面都擺着一個營養倉,裏面關着一些實驗體,這些實驗體有的在營養倉裏昏迷,有的清醒的在實驗艙裏走動,大部分攻擊性都很強,趴在柵欄邊上衝時瑾呲牙。

  陳山看的直打哆嗦,他加快了步伐,走到了一間地牢面前。

  裏面或站或坐,大概二十來個人,擠在十平方的屋子裏,都穿着白色的無菌白大褂,乍一看像是正經藥劑師似得,但是時瑾知道,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揹負着罪孽的。

  他們有的是收了黑錢,做了不應該做的手術,被發現後吊銷執照,入了黑市,跟了博士,有的單純就是沾了賭博,還不起錢而被迫跟了博士,總之,每一個人都不是走正道的人。

  帝國給了他們很多種選擇,他們偏偏走這一條。

  這羣人顯然也知道自己眼下是什麼狀況,他們一個個試探性的互相對視,又沉默的看着時瑾,但是沒有一個人說話。

  時瑾看了他們半響,轉身離開,陳山跟在他屁股後面問:“怎麼了?不說要看看嗎,看完就走啦?”

  “看完了,沒有我要找的人。”時瑾捏了捏眉心,疲憊的嘆了口氣:“我是想找個高級藥劑師的。”

  之前時瑾在女藥劑師的光腦裏瞭解了不少事情,包括這裏的藥劑師等級,真正的高檔藥劑師都是博士的心腹,他們的光腦是不同顏色的,而這裏的藥劑師都是普通等級的藥劑師。

  普通等級的藥劑師,是不可能知道如何去控制室的。

  想來也是,真要是有點本事、被博士看中,他們肯定就被帶走了,又怎麼可能被留下來當棋子呢?

  想來他們知道的也很有限,但是有限也沒辦法,這是他現在唯一的法子。

  時瑾離開的時候,那些藥劑師裏還有人耐不住性子喊了兩聲,大概就是問外面現在怎麼樣了,你們想怎麼樣,能不能放我們出去之類的話題,他們的喊聲在走廊裏迴盪,帶着一種別樣的焦躁。

  時瑾不耐煩的跺了跺地面,快步走向劉隊。

  他現在都不知道封咎去哪兒了,他對這裏也不瞭解,貿然去找太危險了,所以他打算跟劉隊報告,讓劉隊把這羣藥劑師分開,挨個審問。

  就算是一幫中低級藥劑師,也總有些人會知道一點其他的內幕。

  時瑾走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沈隨風在之前他給陳山包紮的走廊口站着,顯然是在等他。

  陳山死過了一次,腦袋突然就靈光了不少,抱着孩子摸了摸鼻子,默默地丟下一句“我去找劉隊”,然後就悄無聲息地跑了。

  時瑾站在原地,略顯冷淡的擰緊了眉。

  “你現在是想去找封咎嗎?直接找上主控室?可你連主控室的方向都不知道,你是沒有戰鬥力的醫療兵,不應該把自己放置在危險裏。”

  沈隨風雙手環胸,一開口就是高高在上的指責,但他這話纔剛出來,就聽見時瑾聲線冷漠,一字一頓的問他:“我是醫療兵,那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你在拿什麼身份跟我說話?”

  沈隨風被時瑾這尖銳的話刺得一愣。

  時瑾還真是第一次用這樣的難聽的話來刺他,時瑾出身孤兒院,比別人更注重自尊,也更不愛傷別人的自尊,如果不是沈隨風真的惹怒了他,他也不願意用這種方式攻擊沈隨風。

  “你是我的隊長嗎?是我的前輩嗎?你有教過我任何東西嗎?你有哪裏比我優秀嗎?”時瑾一連串的話問出來之後,又丟下一句:“你沒有哪裏比我強,唯一比我強的,大概就是單兵對醫療兵的武力碾壓罷了。”

  “沈隨風,以前的話我都說的太委婉了,今天,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從來不聽你的話的原因,是因爲你說的東西沒用,你以爲你說的是對的,你永遠不會錯,但你連個隊長都不是。”

  他以爲自己站在高高的山頂上,可以俯瞰所有人,卻不知道在別人眼裏,他只是一個踩着凳子跳腳的小丑。

  他和時瑾一直髮生言語衝突的本質問題就是因爲他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厲害,根本壓不住時瑾,卻一直妄想讓時瑾對他俯首帖耳。

  時瑾確實嚮往強者,但沈隨風距離那個“強者”的距離還差的太遠,時瑾以前忍讓他,不過是因爲喜歡他,現在不喜歡了,自然也就不把沈隨風當回事兒了。

  他們兩個之間,是沈隨風一直沒調整過來自己的位置。

  “等你有一天壓到了我的腦袋上,成了我的隊長,那你再來教我做事,在此之前,少來指揮我。”

  最後一句話說完,時瑾看都不看沈隨風一眼,大跨步的擦過了沈隨風的肩膀,追着陳山的步伐去找劉隊長了。

  而站在原地的沈隨風臉色又青又白,過了許久,才重重的踢了一腳牆面。

  ——

  劉隊長在聽完時瑾的想法之後捏着下巴想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這樣,你們先去點個人出來審審,看能不能審出來,我研究一下他們的光腦,看能不能用他們的光腦和外界聯繫上。”

  時瑾第一時間回去提取了一個男藥劑師,是剛纔站出來喊“你們到底想幹什麼”的那個藥劑師。

  能在第一個開口,肯定是性格不怎麼沉穩,可以做突破口。

  只是時瑾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纔剛坐下,都沒來得及審問,這位男藥劑師就開口了。

  “之前你們叫封咎那個?是從我們研究所裏出去的吧!我認得他,我可以治好他的病,你們放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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