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加料的斯安威斯坦
大衛趴在義體改造操作檯上，四肢下垂，彷彿一隻被壓扁的蛤蟆。
微型骨鋸在脊柱上瘋狂咆哮，爬動，切出適合斯安威斯坦安裝的凹槽。
縱然吸入了適量的麻醉劑，疼痛只會減輕，依然會傳遞到大腦神經中。
爲了保證手術質量，大衛的神經必須保持活性，所以他此刻正處於半麻半醒的狀態。
畢竟斯安威斯坦需要連接人體神經，才能做到同時向身體四周迸發微電流，既而生效加速效果。
但是衡量一個義體醫生的水平高超，義體安裝的完美程度，就在於接下來的神經接駁，
這個過程需要極爲考驗義體醫生的觀察力與耐心，好在這些品質江秉都具備，還異於常人。
大衛帶來的那個斯安威斯坦已經被精心調教過，並進行好消殺，隨時可以安裝。
嚴格來說，斯安威斯坦是一整套系統，是附着在脊柱位置的一套硬件義體與儲存着操作系統的芯片共同組成。
它能夠做到時停效果不假，但那只是人體的整體反應速度被加快帶來的錯覺，沒有大量的配套義體改造，很難讓孱弱的四肢跟上變快的思維，另外這種狀態也會對身體產生極大的壓迫。
長時間處於這種壓迫，就會導致思維與肉體的脫節感，也是誘發賽博精神病的原因之一。
蜈蚣狀的義體被精準安置在它應該待的位置，納米固定裝置穿透血肉，緊緊釘在脊柱與從上蔓延出的肋骨上。
大衛下意識發出痛苦的悶哼。
好在他體質好，耐受力比較高，與江秉精心調節過的機器相得益彰，儀器上顯示的各方面指標都非常良好。
江秉看着這個想要保護母親，不惜賭上性命的男孩，思忖再三，決定幫他一把。
確定大衛此時處於半昏迷，江秉並沒有啓動神經接駁程序，而取過一旁的手術刀。
他要給這件義體加點料。
手術刀費力的劃過手心，一股鮮紅到刺目，濃稠如水銀的血液從傷口的血肉中滲出。
空氣好像突然燥熱起來，好似這些並不是鮮血，而是灼熱的岩漿，內燃的石油。
系統列表中的工匠徽章數量正飛速下滑，這些本質上是由精煉的以太元素構成得徽章是造物主資料庫發行的貨幣。
也就是說，一定程度上，它是真的能做到“一般等價物”的。
作爲構成世界的基石元素，這種經過精煉萃取出的菁純以太，對於現階段的江秉，基本可以
實現他的任何想法。
稱它爲“賢者之石”也未嘗不可。
而江秉不知道的是，對於機械來說，來自‘工匠’的血液重要性遠在以太之上。
血液，不管是神祕學中的象徵意義，還是對於生物存在的實際意義，它自誕生之初，就承載着衆多概念。
更何況還是一名‘工匠’的血液，縱然現在江秉的位格還並沒有那麼強大，但是存在的本質相差一絲，事物的表現就相隔萬里。
有了它，機械便不再平凡，沾染了高維的力量，等於獲得了擢升的鑰匙。
這些江秉現在都不明白，他只是遵循着冥冥中的直覺，進行着自己突發奇想開始的鍛造儀式。
在擠壓下，這些融入了以太的血液從手掌邊緣滴落，落在大衛背部的斯安威斯坦上，就像泥牛入海，瞬間融入其中。
順着冥冥的感覺，江秉突然獲得啓示，隨着血液流失的，還有其他東西。
第二滴血液砸落，直覺再次提示，數量已夠。
江秉放鬆手掌，被手術刀劃出的傷口便迅速止血，並逐漸閉合，相信很快就能恢復如初。
被鮮血染過的斯安威斯坦外表看起來並無異樣，但在內部卻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
冰冷的電路中電光閃爍奔走，堅硬的金屬發生微妙形變，機械在低語，它不再冰冷，開始與大衛的肉體逐漸耦合。
溫度並未有絲毫升高，似醒非醒間的大衛卻感覺背上的義體像是在熔爐中被煅燒的通紅後，又被按在他脊柱上，用無形的鍛錘敲打，灼熱感幾乎澆透他的胸腔。
緊接着斯安威斯坦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如同一隻蜈蚣復甦，伸出千足，深深刺入他的肉體，刺穿他的每條神經，疼痛感猛然來襲，與灼熱混合着，像是直接把斯安威斯坦與他鑄在一起。
神經接駁在沒有啓動程序的狀態下飛快進行，納米的尺度下，血肉與金屬之間充斥着鮮紅的顏色，如同滴下的血液。
確定沒有其他問題後，江秉把斯安威斯坦標誌性的外部護甲封裝在脊柱上，完成了整個手術過程。
系統提示：因爲此次鍛造行爲，你的存在強度與構成強度略微下降。
系統提示：【見習工匠】江秉，你進行了一次超凡的打磨，因此行爲，你的構成強度增加0.1，具體數值請進入系統查看。
對此江秉早有意料，這種原始粗暴，而且浪費的行爲，並沒有什麼值得稱讚的地方，完全就是堆料堆上去的，有正面反饋就不錯了。
這是江秉主動進行的第一次魔法側鍛造，給人的感覺很奇妙。
不同於往日科技側，講究理性與精確，邏輯與物質，魔幻側的鍛造過程更講究直覺與想象，
情緒與象徵，一個側重客觀，一個側重主觀，的確十分新奇。
江秉猜測，魔法側更注重於自身的構成強度，而科技側則注重存在強度，這兩個指標也的確一個表現外在，一個表現內在。
有了剛纔的經歷，集齊100枚徽章，通過‘門’裝置，打通魔法側世界的目標在江秉心中的比重更大。
畢竟一個合格的‘工匠’，偏科不是一個好現象。
正在爲您列出個人屬性面板。
姓名：江秉
位格：【見習工匠】
職業等級：
戶籍：B33位面起源星（地球）
所處地：編號HXXD—C2W33位面地球
存在強度：
構成強度：
造物者資料庫訪問權限等級：1（48%）
工匠徽章數量：73枚
果然，隨着某些東西與血液一起流出，江秉自身的存在強度下降了0.1，而構成強度也應該下降了0.1，但是算上此次鑄造的反饋，最後不增不減。
但是工匠徽章的數量消耗了11枚，希望‘打磨’後的斯安威斯坦與大衛的表現，對得起這些犧牲。
小半小時後。
大衛總算從混沌中奪回身體的掌控權。
“嘶~”
擡頭時，大衛明顯可以感受到那個附着在他脊柱上的裝置。
與之前做過基礎的義體改造不同。這次卻並沒有傳來金屬冰冷感，也沒有那種因肉體的自發排斥產生的腫脹感。
“醒了。”
江秉放下手中的資料板問候道。
大衛輕輕活動着身體：“老大，你這水平真的絕了，除了剛開始有點疼，我完全感覺不到有啥不舒服。就跟直接從我背上長出來似得。”
將那件黃色邊緣行者外套丟給大衛，示意他穿上。
葛洛利亞在有了神宮寺的衣服後，這件除了耐造沒啥優點的外套最終還是傳給了大衛。
“我給你背上的東西里加了點料，肯定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保險起見，你感覺身體沒問題，咱們去測試下。”
大衛像是獲得了新玩具，早就迫不及待。
診所外的空地上，兩人間隔數十米，相對而立。
“剛開始使用這東西你可能不太習慣，不要動作太劇烈，小心別把胳膊腿撅了，效果結束後，身體可能會有強烈的壓迫感，這是正常表現。”
江秉掂量着手裏髒兮兮的網球，腳下還放着半筐。
這些網球屬於康復器械的一種，有時候安裝完義手義眼需要用到這些小道具測試與神經的共調性。
沒辦法，來這種地方看病的基本都是窮人，可用不起高精尖的檢測儀器，這玩意經濟又實惠。
大衛扭動着身軀熱身，活像個多動症兒童：“放心，我現在感覺非常好。”
“挺好，那先從簡單的一個球開始。”
“注意！”
話音未落，江秉曲臂側身。
“唰！”
網球差點沒被甩出音爆，如子彈般直奔大衛面門。
大衛的瞳孔幾乎是在一瞬間縮成針尖大小，危機感自網球飛來的方向一路侵襲。
心臟彷彿被猛地被攥住，一股滾燙的熱浪如岩漿般從脊柱上的斯安威斯坦向四肢百骸間擴散。
“咚~”
耳邊彷彿傳來血液鼓動的聲鳴，伴隨着重壓感，大衛眼中的世界突然慢了下來。
他也終於看到了那枚會擦着自己頭皮，飛向身後的網球。
以往可以輕鬆完成的擡手動作，現在變得十分緩慢，好在網球在空中也如同龜爬，在大衛的努力下，終於成功在身前抓住它。
巨大的力道從手中傳來，網球幾乎要脫手而出，大衛只能用上雙手全力將它握住，但是仍然被帶動着向後踉蹌，直接跌出‘時停’狀態。
顧不得手心火辣辣的疼痛感，大衛直接蹦起來。
“老大，你看到了麼，我接住了，C，真牛X啊。這個網球慢的就像是螞蟻在爬。”
江秉自然完全看清了大衛的每個動作。
“嗯，如果連這樣都做不到，這東西就不會這麼受到邊緣行者們的歡迎了。”
“你身體感覺怎麼樣？”
聽着江秉的詢問，大衛才停住仔細地感受自己的身體狀況。
“就很奇怪，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受，僅僅只是有點累。”
聽着大衛的描述，江秉心中猜測：‘看來大衛的肉體強度的確很優秀，當然應該也有安裝時那次‘鍛造’的影響。’
“先休息一會，咱們進行接下來的測試。”心中思緒紛飛，但是測試還是要進行。
大衛卻開口：“繼續吧，我感覺我現在完全沒有問題。”
‘看來‘鍛造’後的斯安威斯坦對肉體的壓迫小了很多。’
現實世界中斯安威斯坦自然不存精確到納秒的持續時間和冷卻時間，不過一般情況下，每次使用‘時停’都要間隔一段時間，也算是變相的冷卻時間。
這樣一是爲了給斯安威斯坦的部件減壓，防止長時間運行過載，產生存壞，二是短時間連續進入‘時停’狀態產生的壓迫，肉體也很難負擔。
同理，根據記載，目前市面上的斯安威斯坦義體‘時停’的持續時間最多在8秒左右，再長，斯安威斯坦組件與身體都會承受不住越來越大壓迫，爲了避免兩者（主要是肉體）直接崩潰，操作系統會在使用者的身體到達極限時強制停止，將使用者踢出‘時停’狀態。
只不過這項功能可以通過修改系統編程關閉，而且大部分刀尖舔血的邊緣行者安裝斯安威斯坦的時候，都會要求義體醫生把它改成可關閉項。
大衛這個自然也是。
江秉把以上事項給大衛講明，然後把一個棒球手套甩給他，示意大衛帶上。
“行，接下來測試下持續時間，待會你儘可能的維持斯安威斯坦的持續時間，並接住我丟的球，但是不要硬撐，到系統判定自動結束就好。”
大衛深吸一口氣，給出OK的手勢。
江秉從掏兜裏一個計時器，按下的瞬間，右手瞬間化成一片模糊的殘影。
11秒，37個球。
大衛才從‘時停’狀態退出，脫力般直接坐倒在地。
由於循環系統還未經過改造，大片的汗水從大衛身上涌出。
“這也太牛了，老大，你這是往裏加了什麼料，時間直接超出軍用科技的理論值了，這不就等於你一個人就超越了他們整個斯安威斯坦的研發……”
大衛越說聲音越小，算的上頂頂聰明的他也從對比軍用科技公開的資料，顯得太過於優秀的結果中反應過來，瞬間理解了這其中蘊含的風險。
江秉倒是反應平淡，只是叮囑道：“看來你想到了，不想被軍用科技的公司狗拉走解剖，正常情況下你對斯安威斯坦的使用最好別超過8秒，實際上，時間最好可以再短一些，也不要用的這麼頻繁。”
大衛自然連連點頭應是。
“起來，接下來是重頭戲。”江秉招呼大衛回診所。
大衛掙扎着站起身，扶着腰跟在後面：“啊，測試還沒完麼，老大。”
診所中，躺在剛下來沒多久的義體改造工程臺上，大衛感覺上面彷彿還殘留着他的餘溫。
江秉從一旁的醫療箱裏掏出生物科技的‘傾而治Ⅲ型’，擺在一邊備用。
“接下來要測試在你身體承受範圍內，可以短時間開啓幾次斯安威斯坦，放心，不會真的把你逼到極限的，收集夠數據就行。治療的儀器和藥都準備好了，死不了的。”
“斯安威斯坦就像是你的身體，你的武器，戰場上你只能依靠它們，如果對它們都沒有充足瞭解，等待你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下場。”
大衛被說服了，認命般躺在臺子上，一臉堅毅。
“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