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吶,這就叫專業。
但事實恰恰相反。
絕大多數時間她都處於無所事事的狀態。
她的僱主,那位看起來就滿身貴氣的東方人只是讓她去往商店買了份地圖,剩下的時間就在窩在房間內比比劃劃,或者埋頭研究他面前的書籍。
既沒有頻繁的客人拜訪,又不需要洗衣做飯,大半天的時間裏,女傭只做了些端茶倒水的活計。
這還是她沒事找事的成果。
25美元的週薪,她賺的格外不踏實。
就在瑪格麗特縮在門口那張柔軟寬大的沙發上昏昏欲睡時,窗戶外突然涌進一陣馬匹嘶鳴、男人慘叫與人羣喧譁聲。
這嘈雜的聲音將屋內兩人都給驚動,早就按耐不住性子的女傭在僱主的示意下,如同擺脫樊籠,終獲自由的小馬駒,一陣風似的跑下樓,懟進熙攘的人羣中。
很快,歸來的女傭帶來騷亂的真相。
翡翠牧場的主家布朗·尤金,在不久時間招聘了幾名新牛仔,來看管他日益擴大的牲口羣,其中有個名叫哈拉爾的新手牛仔在馴服馬匹時,被一匹性子暴烈的棕色豹斑阿帕盧薩馬用後蹄來了個左正蹬。
傳武界有云:‘寧挨十拳,不受一肘,寧接十肘,不沾一蹬。’
更何況這還不是什麼普通的正蹬。
一匹成年的阿帕盧薩馬的體重範圍爲430到570公斤之間,後蹄的爆發力往高了講六七百公斤打不住,往下來再說也得有兩三百公斤。
如果有人結實的捱上這一腳,在缺醫少藥的西部,基本就等於坐上了通往天堂的單程車。
“可憐的小夥子胸膛都被踹塌了,看來是活不成了。”
瑪格麗特興沖沖迴歸,很淡然宣佈了倒黴蛋的死刑。
在西部,死亡對於這裏的居民來講是司空見慣的東西。
肺結核、瘧疾爲代表的疾病;槍支走火、牛馬踩踏、誤食毒物、礦洞塌方等意外;印第安人、匪幫、食人族、變態殺人犯、資本家構成的人禍;毒蛇、猛獸,極端天氣代表的天災等致死原因無處不在。
普通人活在西部會十分艱難,但是死在西部卻再容易不過。
每年因爲以上種種原因橫死的人口不下五位數,死亡在這裏屬於常事。
江秉本身就是個湊熱鬧的性子,更何況還是身處文化濾鏡濃厚的美國西部。
他在瑪格麗特的引領下下了樓,圍在人羣旁打量着圈內的情況。
一名地中海老牛仔正手足無措的半跪在受害者身旁,驚慌失措,無能爲力的呼喊着傷者名字。
“給他一槍吧,格爾,這樣的傷勢根本治不好的,與其這樣下去,還不如早早結束他的痛苦呢。”
人羣中有人衝着老牛仔叫喊。
“可憐的哈拉爾,他死了他母親要怎麼辦。”
“他就是太愛逞能,這纔剛開始做牛仔,非得逞能。”
“不如給他灌點威士忌,多少可以減輕點痛苦。”
“格爾這下子沒辦法跟他妹妹交代了。”
人羣沸沸揚揚,各種建議肆意流淌。。
受害者直挺挺躺在泥濘的黃土地上,口鼻溢血,看上去不太安詳。
他身材消瘦,年紀並不算大,下巴上剛覆着一層淡淡的絨毛,金髮短髮,滿是雀斑的臉上佈滿了痛苦的神色,雙眼緊閉,神志不清。
塌陷的胸骨壓迫着他的胸腔,讓他喘吸困難,呼吸粗重的宛如一個老式風箱,‘呼哧’作響。
窒息感驅使着他不斷的奮力呼吸,但大氣壓讓他只見進氣不見出氣。
於是被大量氣體撐起的胸膛無疑又會牽動傷勢,帶來了更悠長的痛苦。
典型的外力擊打導致的急性氣胸。
人打多了,這種常見的症狀,江秉搭眼就能看出來。
起急性氣胸作爲現代常見的外科傷勢,真要治療起來並不難,但是在19世紀末,這個小夥子只能逐漸陷入死亡的懷抱。
江秉瞅了幾眼,便伸手輕鬆的撥開人羣,在圍觀人羣的注視下,蹲在傷者身前。
他在老牛仔呆滯的神情中,輕輕摸了摸地上倒黴蛋的胸膛,便衝着老牛仔一勾手。
“刀給我?”
慌亂的老牛仔一時間沒搞清楚江秉的意圖,不由得愣怔怔的僵在原地。
江秉只好再重複一遍。
“如果你不想他現在就嚥氣,就趕緊把你的刀給我。”
這下子,他總算是明白了江秉的意思,無神的雙眼瞬間靈動起來。
老牛仔飛快的審視江秉——精緻的儀表,沉着有條理的語言都爲他平添幾分信心,少見的黃種人身份減去兩分,但仍然讓他迅速判斷出,對方不是什麼不着調的混蛋。
於是,一把鋒利的Buck110摺疊獵刀被老牛仔飛快遞到江秉面前。
哈拉爾亞麻襯衣的鈕釦被一粒粒解開,內裏高低不平,血肉模糊的胸膛被暴露在空氣中。
江秉拔出刀刃,望着上面的污漬開始皺眉。
於是他又向禿頭老牛仔攤手。
“火柴。”
此時的西部牛仔幾乎沒有不抽菸的,同時火柴作爲引火物,是野外生存的必要工具,對方身上自然也有。
火焰將獵刀舔舐一遍後,在衆人驚駭的目光中,江秉反握獵刀,看都不看,反手就將刀子刺入對方胸膛。
這一刀用力極大,出手極其果斷,老牛仔壓根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刀刃已經齊根沒入傷者胸口。
這與謀殺無異的舉動讓老牛仔差點沒跳起來,人羣也頓時一陣譁然。
但未等圍觀羣衆展開聲討,江秉利索的拔出小刀,緊接着,氣流夾雜着血沫從刀口噴涌而出,哈拉爾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從缺氧窒息的醬紫色變成元氣大傷的蒼白。
而他只進不出的呼吸也重新迴歸到正常節奏。
“命暫時保住了。”江秉站起身,將刀還給老牛仔。
“想要治好他,還需要動手術取出胸口的碎骨,矯正錯位的骨骼。”
江秉喚來人羣中的女傭,衝着老牛仔示意。
“找兩個人把他擡到我那去,記得做個簡易擔架,讓他儘可能的躺平,不要顛簸。”
在衆人膜拜的目光中,江神醫悠閒的踱步回到自己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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