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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過往

作者:莫寻秋野
“阿恣出了雷渊,却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身上沒有任何仙力,全是魔气。他浑身被魔气包裹,成了魔修,从雷渊裡回来了。”

  “师尊走過去迎他,边說回来就好,边问他有沒有事。他并不答,只对师尊說,他不怪师尊见死不救,但要师尊告诉他,怎么才能让人死而复生。”

  “他怀裡還抱着师兄你,傻子都知道他想干嘛。而且啊,他還瞎了一只眼睛。”

  赵观停說着,点了点自己的左眼:“這只。”

  卫停吟皱皱眉:“怎么瞎的?”

  “不知道,他至今都沒說。但是他不說咱也大概猜得出来,不是在雷渊裡渡劫的时候瞎的,就是想复生你做法阵的时候被邪术反噬的呗。”

  “总而言之,他问师尊有沒有办法复生死人。”

  “师尊嘛,师兄,你也知道的。师尊就和他說,世上沒有這种术法。”

  “阿恣就和师尊冷笑,他說邪术也可以,被反噬也无所谓,他什么都能拿来换。”

  “师尊就叹气,還是說沒有這种术法,人死是天道所驱,即使是我們修道也无法与天道抗衡的。”

  “师尊见他左眼重伤,问他是怎么了,他還是不答。他身上全是魔气,大师姐說這样有损山门名声,說干脆把他带回山门裡藏起来,再看看怎么压制他身上魔气,以免被仙修界他人发现。”

  “阿恣却沒同意,他推开我們,就那么一個人走了,抱着你。”

  “后来過了两個月,他上山来了。”

  “他一個人上山来了,還带着上一個魔尊的尸身。”

  “他把魔尊杀了。”赵观停說,“他杀了魔尊,继位成了新的魔尊。那次回来,是要辞别山门。”

  “他给师尊下跪,要师尊把他从上清山除名。”

  “……還挺讲礼貌。”卫停吟說。

  “是啊。”赵观停苦笑。

  “然后他就屠门了?”

  “屠门?”赵观停愣了愣,随后反应過来他說的是什么事,摆了摆手,“不是不是,他屠门是之后的事。”

  “阿恣辞山之后,就下山去了,他說以后不会再回来,会在魔界待着。师尊问他打算把你的尸身怎么办?阿恣就說要让你回来。”

  “他還想复生你。”

  “可事情沒這么简单呀。阿恣虽然对我們還算很恭敬,還特地来辞门,可毕竟是成了魔尊。他从天雷劈开的雷渊裡又回来了,還杀了前魔尊,成了新魔尊,這么大的事儿肯定瞒不住。”

  “這事儿传遍了仙界,阿恣的事,变成了往上清山刺来的一把刀。”

  “就算他特地上山来辞门了,可他毕竟曾经是上清门的门徒,更是师尊的亲传。”

  “所以……因着他成了魔尊這事儿,仙界人人就都开始向三清门问责。师尊的脾气性格,师兄你也知道。他什么都沒說,挨了问责就一声不吭地挨着。”

  “后来,师尊不知是觉得自己确实该担责,還是觉得阿恣不能再這样一错再错,亦或者是觉得对不住师兄你不得安息……总之,過了几天以后,师尊就說得去一趟魔界,要去找阿恣谈一谈。后来他就下山去了,真的去了魔界,见了一次阿恣。”

  “那次相谈,好像不太愉快。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师尊一身伤地把你的尸身带了回来,安葬在山上的坟碑底下。”

  “阿恣一下子就火了。”

  “他杀了回来,提剑上门,屠了上清山半座山,对师尊拔剑,疯了似的问他把你放哪儿了。师尊不答,他就一個一個杀,杀了几個师尊就受不住了,骂着告诉他把你埋在哪儿了。”

  “阿恣就收了剑,過去把你挖出来,带走了。”

  “上清山被他杀得血流成河,我們收拾尸身都花了四五天。”

  “师尊把自己关在山宫裡好几日,谁来都不见。阿恣来屠门的事儿很快又传遍仙界,闹出這么大的动静,仙界中人都說他极其危险,责怪师尊沒有教导好。”

  “师尊被千夫所指,還是沒有出门来。后来過了八天,他终于出了门来。”

  “他提着剑就往山下走。”

  “他一句话都不說,临走前也一句话都不跟我們說。”

  “后来過了两天,他浑身是血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回来之后,让我們把玉清山主和虚清山主叫来。”

  “然后,师尊让我們给他更衣,說浑身是血的去见山主,太不礼貌。”

  “两位山主来了以后,师尊就說,他输了,他沒资格再做掌门,也不会再修道。自己的弟子变成這样,他也有责任。他把掌门之位让给虚清山主,当着所有人的面散尽修为,也断了仙脉,将仙剑還给了被立为掌门的玉清山主,随后就去山后把你和阿恣的坟碑推倒,一瘸一拐地下山去,告诉我們会在山下给你立块碑。”

  “我們想追出去,他不让我們跟着。他說上清山出了一個魔尊,门楣已脏了。师尊无颜面对仙祖父老,是罪大恶极的罪人。”

  “他說我們還是干净的,别在這裡待着了,去玉清山或者虚清山吧,改投他人门下吧。上清山不必再留了,就在他這一代毁了吧。”

  “师尊就那么一瘸一拐地走了,我們谁都沒再见過他。”

  “上清山的门外弟子走了大半,我們這几個亲传坐在一起沉默好半天,谁都沒說话。”

  “玉清山主和虚清山主看我們可怜,就說让我們自己先想想,之后就也走了。”

  “我們坐到晚上,突然就吵了起来。”

  “我忘记是谁起的头了,我被骂得气懵了,早不记得了。”

  “但我记得我們骂得是真狠,彼此的伤疤不要钱似的揭。后来有些门外的弟子进来劝架,可我們骂红了眼,连那些进来劝架的也一起骂了。”

  “我們還拔了剑,三個人又骂又砍,是顾兄和商师兄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来了,看见我們在互砍,赶紧冲进来拦下来了。”

  “我們最后吵了一架,彻底决裂。”赵观停說,“我下山去了,三师姐也走了。最后留在山上的,就只有大师姐。”

  “后来,我听說玉清山主和虚清山主也去围剿阿恣,结果沒杀成。不仅如此,阿恣還杀了回去,把三清山全给屠了一遍。”

  “這下好了,玉清、上清、虚清三座山,全都留不住了。”

  “我們的好师弟霸占了三山,跟山主们說是昆仑山的池水养人,定不会叫师兄你香消玉殒,要把你放在山底下的冰湖裡……”

  卫停吟:“……”

  好耳熟的台词啊!

  赵观停手托着腮:“他把其他三座山的人逼得只能出走,這件事又闹得沸沸扬扬。我也是那时听了传言才知道,大师姐居然把师尊不要的上清山主的位置继承了下来,在外人嘴裡成了‘上清山主’。”

  “师尊都不要山门了,她却還要。”赵观停說,“那山上一個人都沒有了,就只有空落落的一個名号,她拿去干嘛呢。”

  “守着那么個空名号,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卫停吟低头不语。

  他撑着把伞,伞的另一边是絮絮叨叨把這些年发生的事說了個干净的赵观停。

  两人并肩坐于伞下。

  卫停吟抬起头,看着夜裡的风雪。

  “到头来,留下来的是从前最不讲情义的那個。”卫停吟自言自语道,“人這东西,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

  “就是,无情道也不知道修到哪儿去了。”赵观停嘟囔。

  “后来呢?”卫停吟问他,“三座山的人都出走了,都去哪儿了?”

  “听說都投靠到友好山门去了,大师姐……听說是去水云门了。”

  刚刚跟着她来的商若就是水云门的。

  三清门和水云门的关系是最好的。

  “阿恣从雷渊裡出来之后,雷渊魔气外泄,再加上后来魔修肆虐,早在师尊离山之前,凡世就一片乌烟瘴气了。”赵观停說,“我下山之后,四处卫道。”

  “我們三個再沒有见過了,当年最后那一架吵得天地都失色,都說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呢,我再听到三师姐的消息,也是听的传言。”

  “他们說师姐到处找江恣,想要杀他。”

  “我去年偶然见了她一次。她变化很大,一身的戾气,脚步急匆匆的。”赵观停叹了口气,“师尊走了,我們這三個活得真是他爹的各有精彩。”

  “你知道就好。”卫停吟說。

  “师兄,你打算怎么办?”赵观停问他,“你不去找阿恣嗎?阿恣知道你回来了不?”

  “不知道,我自己爬出来的。”卫停吟說,“不敢去啊,我听人說现在疯魔了。一個弄不好,把我整死怎么办?”

  赵观停苦笑:“不,我觉得他還沒疯到那個地步……”

  “說起来,我的剑去哪儿了,你知道嗎?”卫停吟說着,眼神漂移出去,有些心裡沒底,“不会是落在雷渊裡了吧。”

  “沒有,阿恣拿過来過。”赵观停說,“好像是放在他那边了,在魔界裡。”

  卫停吟:“……”

  噩耗啊,我靠。

  卫停吟扶住额头,深深地感到一阵无力。

  “师兄,我真觉得你得去找阿恣去看看。”赵观停苦口婆心地劝,“知道你回来了,他那疯劲儿能收敛不少。沒准你能给天下苍生换個和平回来!他对你挺上心的呀,或许不会伤你,你多少去试探一下!”

  “這确实,凡世都让他祸害成這样了。”

  赵观停突然语气有些不对:“呃……”

  听出他有所迟疑,卫停吟转头一看,就见他神色欲言又止。

  卫停吟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怎么了?”

  “话……倒也不能這么說。”赵观停說,“其实阿恣沒碰過凡世的事儿。”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赵观停說,“师兄,我刚刚不說阿恣杀了上一個魔尊嗎?”

  “是啊。”

  “你也知道,上一個魔尊叫邱愁。魔尊這东西,就是谁能杀了座上的就是谁的。”赵观停說,“邱愁手底下,好像有個二把手,叫祁三仪。”

  “這祁三仪好像了不得的,活了百年多了,从前還和师尊交過手。他在邱愁手底下偷招学技,隐忍不发,就等着以后哪天能赢過他了,就跳起来把他杀了,当下一個魔尊。”

  赵观停一拍手,两手一摊:“结果半路上,阿恣杀出来了。”

  “阿恣杀了邱愁,祁三仪也跟他交手了,输给他了。”

  “這祁三仪就心服口服地给阿恣当了二把手。阿恣当魔尊,說实话,就是想进魔尊城中,找所有魔修的术法邪术,看有沒有能复生师兄你的。”

  “他根本就沒想着什么让天底下都被魔修支配,更沒想着祸害苍生。反倒是這個祁三仪,大张旗鼓地祸害世间,想让阿恣的威严遍布天下。”

  “可我看那样,阿恣好像根本就沒過问過。”

  卫停吟沉默片刻:“也就是說,上一個魔尊的二把手现在是江恣的二把手,凡世间這些破事都是這個二把手搞出来的,江恣只是完全不過问,而且他全然沒兴趣?”

  赵观停打了個响指:“沒错!”

  卫停吟半信半疑:“你打哪儿打听来的?”

  赵观停啧了一声:“师兄你這话說的,你四师弟我這些年走南闯北,杀的魔修畜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好歹曾经同门一场,阿恣变成這样我虽然痛心疾首,但也還是想打听打听嘛!是我逼问他们的,都是他们告诉我的!”

  卫停吟一挑眉,战术后仰几分。

  他有些信了。

  他又坐直回去,面上仍是不悦:“可就算如此,也不能說那混小子就沒错啊。他一個魔尊他不管底下的人,让這群人满天下地祸害人,他能沒错?坐那個位置就做该做的事儿,不想管手下就别做老大。”

  赵观停哈哈的笑起来:“說的有道理!”

  忽然间,头顶有尖锐的鹰鸣声传来。

  是信鹰的鸣叫。

  赵观停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两人放下伞,抬起头。风雪之中,一只漆黑的信鹰俯冲下来,扑棱着翅膀,冲到他们面前。

  赵观停伸出手,信鹰落在他的手臂上。

  信鹰把他的手臂压得一沉,收起翅膀。

  它张开嘴,嘴巴一张一合的,发出了水云门一位长老门下的亲传弟子的声音。

  卫停吟见過她,所以识得這道声音。

  女弟子惊慌失措:“赵师兄,請带着顾师兄速回水云门!”

  “魔尊江恣来了,来向萧山主讨要卫师兄尸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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