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南下組軍 下
魏忠賢搖頭道:“本公也不清楚,皇上突然一反常態的關心起軍事來,且還有心組建新軍,難道是有人在暗中教唆不成?”說到這裏,魏忠賢一向猜疑甚重的心又開始活躍起來,細細思索着一切有嫌疑的人物。
崔呈秀點頭道:“我也有此懷疑,不過吳三桂一向和咱們作對,此次初掌大權,一旦日後被他組建成一萬新軍,怕會對咱們不利啊!九千歲您爲何不阻止皇上收回這一成命啊!”
魏忠賢聽到這裏雙目中兇光一閃,冷哼一聲道:“哼,別提了,前日我特地爲此事去宮中勸皇上收回旨意,可不但沒有成功,反倒被皇上斥責一頓。”接着搖頭嘆道:“本公縱橫宮中上下、官場內外多年,卻從未被皇上如此斥責過。都是因爲吳三桂那個小雜種!哼!”
崔呈秀聽了魏忠賢的一番話,心中頗爲喫驚,連一向權傾朝野的九千歲魏忠賢這次也吃了鱉!但心驚之餘也不由暗暗竊喜,這樣也好,以後只要有了九千歲的支持,那自己不管要對付誰都將是輕而易舉。想到這裏崔呈秀也恨聲道:“吳三桂這小子的確是死有餘辜,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九千歲,乾脆您把他交給我,我保證不出三日,就叫他吳三桂橫屍街頭!”
魏忠賢搖頭道:“不,皇上既然警告過本公,咱們就絕不能在京師動手。否則縱然殺了吳三桂那小子,也會讓皇上對本公成見更深,對日後大業不利。”隨後他回頭看向崔呈秀,笑道:“不過他不是要出京組軍嗎?哼,如今京師內外、大江南北還不都是咱們的天下!只要他吳三桂敢出京師一步,那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到時皇上問起來,我們大可以推手不知,皇上也將無可奈何。哈哈”
崔呈秀聞言也興奮的道:“對,九千歲的提議實在高明!既能幹掉吳三桂,又不讓皇上抓到我們的把柄。真是一舉兩得啊!”
魏忠賢點點頭,氣定神閒的道:“此事就交與你了,務要辦的乾淨利落,不露出絲毫蛛絲馬跡。本公還要馬上派東廠對任何接近皇上身邊的人進行細細探查,防止有人藉機生事。”
崔呈秀終於得了這個任務,心裏高興異常。重重點頭道:“九千歲放心,我定會將此事辦的妥妥當當!”
三桂此次出京並沒有大張鑼鼓、浩浩蕩蕩。只是帶着郭師剛、汪崑崙以及二十幾名隨從簡簡單單的離開了京師。一方面怕繁瑣,另一方面也怕傳到魏忠賢的耳中引起更深的嫉恨。
由於臨行前天啓並沒有給三桂此次南下組軍練兵規定出具體的時間限制,因此三桂等人也不着急,一路上游山玩水般的緩慢前進。而三桂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出京南下,也正好仔細的欣賞了解一下沿途的風土人情。內心之中也不斷的和自己記憶深處的前世地理環境做着對比。
這一日黃昏時分,三桂一行到達了山東濟南府。簡單的找家客棧住了一宿後,第二日三桂便帶着一衆手下前去拜會山東布政使。
此時,山東布政使張泊正在後廳喝茶歇息。昨晚在燕春樓喝了不少酒,折騰的他一宿沒有睡好。此時一雙眼睛兀自有些紅腫,使得他年近五旬的人看上去顯得更加的衰老幾分。
聞得下人通報,張泊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雖說前些日聞得遼東出了個小將吳三桂三炮擊斃了後金國主努爾哈赤,聲名有些響亮。但這一切與自己卻並沒多大關係,這吳三桂雖有些名聲,但畢竟只是一名遊擊而已,還不能夠入自己的眼內。況且他此次前來不去找都指揮使司,反倒來拜會自己不知是何用意!
想歸想,出於禮貌與好奇,張泊還是吩咐下人去前廳張羅,隨後自己又整理了一番衣物,估計來人都已進入了前廳,這才慢騰騰的緩步向前廳走去。三桂與郭師剛、汪崑崙正在椅上等待,忽然見後走入一名老者。此人身着便服,身材有些瘦小,雙目看向此處時露出了淡淡的倦意。
三桂連忙上前幾步,躬身施禮道:“這位定然是山東布政使司布政使張大人了,標下遼東吳三桂,此次路過濟南,特來拜會張大人!”
張泊笑呵呵的看了看面前的三桂,伸手扶起他道:“所謂聞名不如見面,老夫今日一見,三桂你果真是少年才俊啊!來,請坐!”說完伸手招呼三桂坐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
三桂見眼前的張泊雖貌不驚人,且精神不佳,但舉手投足間透露出一種隨意自然的風範。不由心下暗贊,不愧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手,處處體現出一種寬宏大度。
兩人隨意客氣的聊了幾句,張泊便問起三桂此來的目的。三桂便將奉聖上之命南下組軍練兵之事據實告與張泊。
張泊聽後點頭讚許道:“難得三桂你年紀輕輕便被聖上委以如此重任,看來你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頓了頓又道:“既然你此次是南下組軍練兵,到了我山東應該是去找都指揮使陳縱濤纔對啊!畢竟他是負責掌管山東境內的軍事事宜,怎麼會找到老夫頭上來了?”
三桂聞言連忙解釋道:“哦,是這樣的,標下此次前來是特意爲日後組軍練兵的後勤保障等事宜來和大人商討的。我這裏有聖上的手諭,請大人過目。希望大人能夠鼎立協助。”說完從懷中掏出天啓帝親筆擬的聖諭遞與張泊。
張泊連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接過手諭,生怕有一點冒犯。待仔細的看過一遍後,張泊又將天啓的手諭交還三桂,在廳內來回的踱着步。
半響過後,張泊嘆了口氣,對三桂緩緩道:“本來皇上的聖諭在此,老夫按理應該立即照辦。可你也應該清楚,山東這兩年連逢大旱,很多地方甚至都顆粒無收,糧食着實緊張。很多官方的糧倉都已空虛,唯一的辦法只能讓各個府縣到百姓家徵糧。”頓了頓又道:“而且如今的百姓也不再像以前那麼的老實了,如果現在貿然前去徵糧,恐怕會激起民憤,甚至引發民變,那後果可不堪設想啊!”說完看了看三桂的臉色,見三桂皺着眉沉默不語,繼續道:“當然,老夫也絕不敢違背聖上的旨意,只是希望你能夠轉告聖上,這後勤保障事宜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完成的,需要多些時日慢慢積聚纔可。三桂你看如何?”
三桂又能有什麼辦法呢?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況且還比自己這個小小的遊擊高了好幾個級別,想了想後也只能緩緩點頭答應。張泊見目的已經達到,語氣立即轉變,開懷笑道:“今晚老夫在燕春樓擺下酒席,爲三桂接風!過一會兒老夫再派人將都指揮使陳縱濤請來,就不必麻煩你再去跑一趟了,晚上我們三人在席上再詳談具體事宜。”
當晚張泊在燕春樓擺了一桌豐盛的酒席,除了都指揮使陳縱濤之外再沒有邀任何人作陪,以此來顯現和三桂的關係很是私密。而在席間更是對三桂百般熱情,頻頻的向三桂及郭師剛、汪崑崙敬酒。三桂對他的熱情也很是受用,因此席間充滿了歡樂與友好的氣氛。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房間內的幾人顯得更加的熱情高漲,關係也似乎拉近了不少。張泊輕輕搖了搖頭,甩去大腦中的酒意,端起酒杯,衝着三桂笑眯眯的道:“三桂啊,老夫賣一次老,就叫你賢侄啦!你年歲雖輕,但卻能夠被萬歲委以重任,必有超凡脫俗之處。相信此次組軍練兵結束歸京後,萬歲定將會有重重的封賞。來,爲了將來萬歲的封賞,老夫敬你一杯!”三桂連忙客氣一番後舉杯飲酒。
張泊剛剛放下酒杯,陳縱濤就舉起了杯子,眉開眼笑的對三桂道:“三桂啊,我們今日是第一次碰面,但你力拒後金軍、勇斃努爾哈赤的事蹟我可是早有耳聞,你的大名真是如雷貫耳啊!今日見你年紀雖然尚輕,但這卻正是你的優勢。試想想,一十三歲便已是遊擊將軍,那將來的成就還了得!”說到這裏看了看身旁的張泊,接着嘆氣道:“不像我和張大人,都已是年過半百,日後再也沒有什麼升遷的機會了。”張泊聞言不由得微笑着緩緩點頭。
陳縱濤說着站起身,大聲對三桂道:“來,爲了你日後的大好前程,我敬你一杯!”說罷仰頭乾了杯中酒。
陳縱濤今年四十六歲,身材魁梧,貌相雄奇。此時站起身來的確有一種沙場軍人的氣勢。早前他聽說後金國主努爾哈赤是被一個遼東少年用紅衣大炮擊斃,只是感覺那少年運氣好湊巧而已。今日張泊派人特意來請他赴宴作陪京師來的那個英雄少年吳三桂,他心裏就有些不快。暗怪張泊沒有官階之分,太擡舉那個吳三桂了。直到來至布政司府,親眼見到三桂手中的聖諭,這纔對這個少年另眼相看。沒想到聖上竟會對他如此看重!金殿之上欽點他爲遊擊將軍還不算,此次南下組軍練兵竟也命他全權負責!小小年紀就被皇上這樣器重,那日後此少年的前程定然不可限量。經過這一番細細思量,陳縱濤便對三桂起了結交之心。因此在酒桌上纔會對三桂着意的拉攏示好,其熱情程度與張泊比起來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張泊內心的打算與陳縱濤是如出一轍,因此酒席上纔會出現這樣一種怪現象,兩個年過半百的軍、政高官主動頻頻的對一個小小的少年遊擊勸酒。而三桂爲了組軍練兵大計,也不得不主動向兩位大人示好。雖然這三個人心中各有各的打算,而且都在爲自己的目的暗暗用勁,但兩件事並不矛盾,所以酒席上的氣氛是空前的濃厚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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