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燕銘學登門拜訪
顧昱依舊斜歪歪的躺在榻上。
臉色蠟黃,形容枯槁。
一雙眼睛裏,透着渾濁,半點兒沒有年輕人的朝氣。
像是能透出下世的光景來。
碧蘿守在一旁,心力交瘁:“殿下,您不能總這樣一蹶不振,將來的路還長着呢。”
顧昱眼珠兒轉了轉,落到碧蘿的身上。
碧蘿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顧昱的目光,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像……像個活死人。
“殿下,已經是年根底下,京城裏很熱鬧,要不您出去走走,轉轉?”碧蘿硬着頭皮說道。
“你是嫌我這府裏冷清了?”顧昱的聲音,乾啞晦澀,像是千百粒小石子同時劃過鐵板,吱嘎的讓人難受。
碧蘿忙的擺擺手:“不,不是,奴婢從沒這樣想過。”
“奴婢是覺得,您該出去轉轉了。”
“奴婢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就因爲如此,才該出去轉轉,好好散散心。”
“免得鬱結於心,對身體不好。”
顧昱的眸光更冷了:“母后被廢,鴆酒賜死,這纔過去多久,你就讓我這個做兒子的出去散心?”
“怎麼,是想讓人都看看我這個不孝子嗎?”
“母后死了,我還有心情去玩樂?”“奴婢不是這個意思。”碧蘿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奴婢只是,只是擔心殿下。”
“這些日子來,殿下渾渾噩噩的,奴婢只是想讓殿下振作一下。”
“皇后娘娘的薨逝,已經是事實。”
“活着的人,總該……”
“住口!”顧昱表情陰鬱的盯着碧蘿:“是不是瞧着本皇子一日日落魄,你都敢對本皇子肆無忌憚了?”
碧蘿撲通一聲跪下:“奴婢不敢,奴婢一顆心都是爲了殿下。”
顧昱就這麼盯着碧蘿,半晌沒說話。
碧蘿也不敢起身,背後的冷汗一層又一層的冒出來。
地板雖然不涼,但是硬邦邦的。
碧蘿雖然是奴婢,但自幼跟在顧昱的身邊,比尋常人家的小姐還金貴。
沒一會兒,就跪的膝蓋生疼,身子搖搖晃晃的。
顧昱瞥了一眼:“跪不住了?”
碧蘿忙跪直了身子:“奴婢不敢,奴婢跪的住。”
顧昱收回目光,沒再說話,繼續發呆。
碧蘿這一跪,就跪了一個時辰,兩個膝蓋已經疼的沒了知覺。
額頭上,後背上,冷汗津津。
就在這時,沈平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殿下,慶國公府大公子燕銘學求見。”
顧昱的眸光,倏然變得陰狠起來,彷彿一把淬了毒的刀。
隨即又斂於內,表情麻木空洞:“請進來吧。”說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碧蘿:“下去吧,膝蓋上的傷,記得擦些藥。”
“多謝殿下關懷。”碧蘿掙扎起身,腳下登時一個趔趄。
幸好身旁就是桌子,擡手撐住了。
顧昱看了碧蘿一眼:“這兩天,不必來近前伺候着了,好好養傷吧。”
“奴婢無礙,上藥後就沒事兒了,不用歇着。”碧蘿強撐着福了福身子:“奴婢告退。”
沈平一路引着燕銘學到了書房。
推開房門:“殿下就在裏面,大公子請進吧。”
隨即又壓低聲音:“殿下心情很不好,希望大公子能好好勸誡一二。”
說完,便退到了一旁。
燕銘學擡步入內。一眼就看到了歪在榻上,一副憔悴枯槁模樣的顧昱。
顧昱都未起身,只是眼珠轉了轉,聲音也很輕:“我是該叫你燕大公子,還是該叫你大表哥?”
燕銘學走到顧昱身邊,躬身行禮:“慶國公府燕銘學,見過六皇子殿下。”
顧昱的脣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好,很好。”
“我母后薨逝,我便也沒有母族了。”
“燕大公子請坐吧。”
燕銘學微微蹙起眉頭:“並不是因爲皇后娘娘薨逝,你纔沒了母族,而是皇后娘娘雷霆手段,我燕家受不住。”
顧昱坐起身,眸光恨恨的:“若不是你們背刺母后,母后又怎麼會……”
燕銘學忍不住打斷道:“背刺?殿下不覺得,那是自保嗎?”
顧昱眯起眼睛:“自保?母后對你們做了什麼嗎?”
“母后所做的一切,明明都只是針對九皇弟的,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莫不是,你們慶國公府已經上趕着給九皇弟當狗了?”
“也對。”
“九皇弟確實有福氣,迎娶了北梁福星。”
“你們這般上趕着,也在情理之中。”
“本殿下和本殿下的母后,你們隨手就能放棄,甚至還能倒踩一腳。”
燕銘學眯起眼睛:“殿下是這麼想的?”
顧昱梗着脖子:“難道不是?”
燕銘學並沒有過多的解釋:“殿下願意這麼想,那就這麼想吧,我沒有意見。”顧昱一愣。
大表哥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來說,不該好好解釋解釋嗎?
燕銘學又說道:“我今日前來,是代表慶國公府給六皇子府送年禮的。”
顧昱抿了抿脣:“你難道不想解釋一下嗎?”
燕銘學看向顧昱,一雙眸子黑沉沉的:“解釋什麼?殿下已經認定的事情,我解釋了就用嗎?”
顧昱捏緊了手指:“你不解釋,怎麼知道我不相信?”
燕銘學的眸光,更幽深了,就像是海底的漩渦,讓人看不清,又跳不出來。
顧昱不自覺的移開目光:“勞煩燕大公子走這一趟了。”燕銘學點點頭:“年禮送到,告辭。”
說完,燕銘學便準備轉身離開。
顧昱看着燕銘學走的毫不拖泥帶水,忍不住開口道:“大表哥,你真的不管我了嗎?”
“我母后已經薨逝,父皇因爲母后而厭棄了我。”
“我在這世上,唯有你們這些親人了。”
“你真的就一點兒親情都不顧嗎?”
“是,我母后是做錯了一些事情,給慶國公府造成了一定的損失。”
“可她如今都已經去了。”
“你們還想怎麼着?”
“難道要把人刨出來,給你們下跪道歉嗎?”
“我們是親人啊。”
“你們就真的要那麼絕情嗎?”聽着顧昱的聲聲質問,燕銘學的心裏沒有絲毫波瀾:“殿下是六皇子,我只是國公府的一位公子……”
“無論身份,地位,我都不及六皇子的。”
“六皇子要我怎麼幫?”
“更何況,我乃朝中臣,自然只聽皇上的吩咐,沒辦法與六皇子結黨營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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