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生來就是
這種熟悉一方面因爲早期遂滸短暫接觸留下的深刻印象,另一方面源於此後經年累月的相處。
即使姜昀祺忘記了一些事,但骨子裏的警惕與防備作爲過去的陰影,很難一下消失。
像個刺蝟。
以前是無差別攻擊,目前看來
裴轍注視姜昀祺眉尖微攏,水藍眸光凝結出幾分冷漠。
——目前是有差別的保留性防備。
順着姜昀祺視線望去,遠遠交談的兩人沒有注意到他們,各自望着窗外。
姜昀祺思索片刻,移開視線對裴轍輕聲說:“我們走吧。”
之前姜昀祺生氣,裴轍以防萬一把人牽得牢牢的,這會瞧了兩眼小刺蝟臉色,沒多問,牽着人往回走。
姜昀祺搞不懂宋紹到底要做什麼。
巴塞集訓的時候,宋紹替晏雨傳話,弄得eric和薛鳴淮打起來,後來還鬧到警局。雖然表面看和宋紹一點關係沒有,宋紹爲此還吃了薛鳴淮一拳,但姜昀祺很清楚,始作俑者就是宋紹。之後開會他也對宋紹說得很清楚,如果世界賽因爲他出什麼事,他是不會放過他的。
可眼下,宋紹想做什麼?
姜昀祺想起第一階段五輪比賽結束,散會後他坐在會議室覆盤自己當時的心理狀態,宋紹進來和他說,他一個人覆盤了第五場比賽,注意到自己狀態很不對
姜昀祺蹙眉,跟在裴轍身後,慢慢想。
宋紹爲什麼要覆盤第五場,可能不止第五場,之前的應該也覆盤了......而且,宋紹爲什麼會格外注意自己的狀態?黎坤在會議上都沒有多說,即使當時出來找他的博宇和薛鳴淮也沒有多問。
姜昀祺從沒覺得認真考慮一個人會怎麼複雜。
宋紹還說:“我覺得我們之間有些事需要說清楚......我之前確實對雲神有點不滿——我知道我是替你打比賽,但是後來你來了我就覺得信戰肯定沒我位置了......我就是有這個擔心......”
那會姜昀祺就沒有相信宋紹會有所謂的良心發現,現在想起來,只覺得別有目的。
——別有目的。
姜昀祺站住沒動,腳下僵硬。
“......姜昀祺,你好像已經將這種狀態融入進日常生活。幼年的高壓形成習慣影響現在,雖然你感覺不到。”
“我知道你和遂滸有關聯——但也僅停留在知道。如果你願意和我說,我們一起找個時間聊聊。”
“......你自己先試着調整,心理上轉換角度看看行不行......”
“怎麼了?”裴轍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側面頰微暖。
裴轍摸了摸姜昀祺忽然有些白的臉。
姜昀祺擡頭,呆呆望着裴轍,下意識道:“裴哥我覺得——”
剩下的話驀地不知如何開口。
姜昀祺覺得自己不正常。
也許自己在宋紹見晏雨這件事上反應過度了?
雖然他警告過宋紹,但好像心底就從沒相信過宋紹。於是第一階段比賽結束,宋紹和他解釋的話下意識就被自己當做別有用心。
會不會是第一階段造成的心理狀態影響他做出判斷
宋紹後來不是還建議,如果自己狀態不對,就和黎坤申請輔助嗎......這個算好意吧?
——但宋紹爲什麼會和晏雨見面?在這個節骨眼?
偶遇?
兩人看上去怎麼都不像偶遇。
或者還是自己想太多了
腦子裏混亂不堪,姜昀祺望着裴轍關切的臉,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這樣無所適從的姜昀祺,裴轍見過一次。
去年s市絕地狙擊冬季賽上,姜正河正式露面,之後,姜昀祺記憶復甦,意識到那一刀是自己捅的,再面對他的時候,就是這幅樣子。
只不過那時更無措驚慌,眼下的姜昀祺,強自鎮定。
兩人站在電梯前,周圍沒什麼人。
裴轍又摸了摸姜昀祺面頰,除了白,更涼了些。
“出什麼事了?”
裴轍低聲詢問,黑眸專注凝視眼前的人,像是在姜昀祺猶疑紛亂的思緒沉入一錠錨。
重若千鈞的錨,深扎海底,足以抵抗任何風浪。
姜昀祺望進裴轍眼裏,一點點說:“裴哥,我覺得我不正常。”
“這裏。”說着舉起右手,食指指尖碰了碰右邊太陽穴。
裴轍擡手握住姜昀祺手腕,拿了下來,目光嚴肅,開口沉穩:“沒有。你很正常。”
姜昀祺點點頭,神色茫然,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裴轍擰眉:“昀祺,到底出什麼事了?”
電梯門開了。
裴轍握着姜昀祺右手手腕走進去,等待電梯門關上再下行的十幾秒裏,裴轍沒有催促。
姜昀祺安安靜靜立在身旁。
已經過了十一點。
裴玥打來電話的時候,姜昀祺剛躺進被窩,仰頭眼巴巴望着裴轍接電話。
裴轍說得很少,裴玥問什麼他就回什麼,基本不出“嗯”、“好”、“知道了姐”這三個範圍。
安心躺在裴轍身邊的這一會,姜昀祺才緩慢找回之前的親暱與安全感,他縮着身子往裴轍身前蹭。
裴轍垂眼瞧他,嘴角弧度幾不可見,沒拿手機的那隻手一把將人摟到身前。
看着自己眨眼就趴在了裴轍身上,姜昀祺有點震驚。
裴轍力氣好大。
裴轍摸了摸姜昀祺柔軟頭髮,等裴玥掛了電話,他也掛了。
一天裏又是喝酒又是跑來跑去,又是生氣又是情緒混亂,找到窩巢的姜昀祺神經萎靡,趴在裴轍身上打了好幾個哈欠,眼睛要閉不閉。
這個時候,裴轍和他說:“昀祺,可以告訴裴哥發生了什麼嗎?”
姜昀祺睜開眼,仰起頭去看裴轍,眼神清明,只是先前打哈欠的淚水還留在漆黑的眼睫上。
裴轍說:“本來想明天或者再等等問,但我擔心你,所以我們說完再睡好嗎?”
溼溼的眼睫幾下顫動,姜昀祺說:“有點長,而且我也不清楚......”
裴轍拇指擦了擦姜昀祺眼皮,沒說什麼。注視片刻,扣着姜昀祺後頸吻上姜昀祺微張的嘴脣,一個很淺的吻,之後,裴轍貼脣叫他:“寶貝。”
姜昀祺怔愣。
人就在眼前,兩個字也在眼前,一切無比自然,好像他生來就是他的寶貝。
沒有十二年的過往,什麼都沒有。
姜昀祺忽然覺得委屈。此前獨自承受的情緒和感受,這會全數成了眼底的潮意,望進裴轍的第一眼,眼淚就掉了下來。
一開始只是無聲無息掉眼淚,後來張着嘴嗚嗚哭。
與沒離開裴轍身邊的那個因爲不想做作業委屈哭的姜昀祺沒什麼不同。
裴轍看着他,好一會,將人輕輕帶起來,抱着姜昀祺微微顫抖的後背,耐心又溫柔地低頭去吻姜昀祺的眼淚。
姜昀祺抽抽噎噎,又過了會,開始磕磕巴巴說話,將第一階段比賽出現的心理狀況以及之後遇到祈見說的話,還有今天晚上關於隊友的猜測,一股腦都和裴轍說了。
其實也沒說太久。
其間兩人換了姿勢,姜昀祺不哭了之後,裴轍從背後抱着姜昀祺躺下,姜昀祺說到最後困得語句都不連貫,停頓許久,直接睡了過去。
裴轍卻抱着人一整晚沒睡。
後半夜聽着姜昀祺沉酣的呼吸,裴轍忽然後悔當時將人推出來。
如果可以,裴轍想,他不會再做一遍那樣的事。
姜昀祺想待在他身邊就待在他身邊吧,想要什麼他就給什麼,他想要他的愛,他就全無保留地給他。命都給過一次,愛又有什麼難的。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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