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有點可憐
一夜風雪紛揚,上午又飄了點零星雪碎,午後亮堂堂日光在一片冰天雪地裏折射再反射,穿過寬敞陽臺筆直照進屋子,炫得人暈。
裴轍坐客廳沙發,微微低頭,落在他手肘肩膀的光線極亮,漫開的金色光暈映上一側深邃眉英挺鼻樑,截二分的明暗,隨着視線往下,漆黑睫略垂,光線明晰處鋒銳,光線暗淡處深斂。
姜昀祺嚼來嚼去,只管盯裴轍看,一口飯就是咽不下去。
裴轍在給他訂明天回s市的機票。
訂票成功,姜昀祺手機收到短信,時間是上午十一點二十,姜昀祺看了就對裴轍:“我想下午回去。”
裴轍擡注視他,一口飯不知道嚼了遍,握着筷子的手還碰着手機,裴轍:“好好喫飯。”
姜昀祺就把嘴裏嚼爛的米飯嚥下去:“我不想吃了。”
裴轍轉開頭確認機票信息,沒理姜昀祺:“喫完。”
姜昀祺:“......哦。”
來去還是磨蹭,裴轍起身過來看了姜昀祺飯碗,好笑:“雲神在隊裏這麼喫飯?”
姜昀祺嘻嘻笑,知道裴轍什麼意思,習慣性手腳去握裴轍手腕,開口愈加坦:“你餵我。”
裴轍指尖碰了碰姜昀祺腮幫:“歲了?”
姜昀祺很兇,藍眸很像回事:“喂不喂啊!”
裴轍只能喂。
在家簡直太舒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姜昀祺喫飽了抱筆電趴沙發上看劉至傳來的覆盤資料,偶爾逛逛論壇,叫一個悠自得。
雖是週末,但裴轍還有年終一些收尾公務要處理,便沒在客廳陪姜昀祺,把人餵飽就去了書房。
兩人各佔一個地盤,該幹嘛幹嘛,只要姜昀祺不鬧,就是相安無事。
五點多的時候,雯雯興趣班下課,宋姨把人送到裴轍家,一會要去買菜,後去裴玥家接聞翌。
大家今天在裴轍家喫飯。
雯雯敲門只管喊“小舅舅”,宋姨就提醒:“大舅舅回來了。”
雯雯仰頭望宋姨,沒猶豫,下秒繼續猛拍門:“小舅舅!!!”
姜昀祺一邊笑一邊過去開門。
門一開,穿得圓鼓鼓的雯雯敏捷竄了進來。
室外溫太低,開門關門眨功夫玄關就涼透。
好在沒秒,客廳暖一路圍過來,雯雯忙手忙腳脫帽子圍脖,小嘴叭叭:“小舅舅,我們待會下去玩吧?好不好?我想先點個奶茶,我渴死了。喝完奶茶我們就下去玩好不好?外面雪好厚啊......”
宋姨看了時間,趕着去買新鮮食材,實這會時間有點晚了,便站玄關對幫雯雯脫書包的姜昀祺:“不許點奶茶。廚房有鬆糕和米餅,還有草莓,餓了先喫——點起的。”
姜昀祺心虛:“沒太晚。”
雯雯穿得太厚,書包帶子卡手臂,姜昀祺拽了兩下才把書包脫下來。
雯雯穿上的小拖鞋,跺了跺腳,撒腿往廚房衝,嗓門尖尖又輕快:“草莓在哪呀宋姨?”
“一會讓小舅舅給你弄”,着,宋姨戴手套的食指朝姜昀祺點了點,餘光瞥書房:“慣的!”
姜昀祺笑。
暫時喫不到的雯雯跑回來往書包扒拉手機,聞聲擡頭學宋姨話,小臉裝模作樣板板地對姜昀祺:“慣的——”轉身冷不防撞上從書房出來的裴轍,即直挺挺立好,小聲小:“大舅舅......”
裴轍路過,垂在身側的手摸了摸雯雯小辮子:“嗯。”
接下來雯雯舉安靜不少,不四處蹦躂了,索性黏姜昀祺身邊玩手機,一邊等姜昀祺和宋姨完話,一邊隔一會翹首去望裴轍有沒有回書房。
宋姨走後,裴轍幫他倆洗的草莓。
雯雯一邊喫一邊小聲慫恿姜昀祺下樓陪玩雪:“好久沒下這麼大了,我們下去玩吧小舅舅......超級厚,以堆好個雪人。我好久沒玩了,我們喫完就下去好不好?”
姜昀祺好好好。
裴轍這回沒進書房,膝上擱着筆電坐一旁,神色常,沒什麼。
雯雯急不耐,知道等裴玥下班到這裏,鐵定半毛雪都玩不了。裴轍雖威嚴,但姜昀祺向着,所以沒關係。
喫完草莓,姜昀祺領着雯雯在玄關副武裝,剛準備開門下樓,就見裴轍朝他們走來。
姜昀祺好笑:“裴哥你要玩?”
雯雯表情明顯不是特期待,圍脖裹到鼻子下面,一雙剛對上裴轍就急急去拉姜昀祺。
姜昀祺感受到雯雯期待,委婉道:“裴哥,外面太冷了。我們一會就回來。”
裴轍不作聲瞥他,神有點無語,穿好大衣戴好手套率先開門出去了。
倆小的對視秒,趕緊跟上。
白皚皚的雪包裹地面,一腳踩下去直沒到腳後跟。
冬季天色暗得快,一場大雪像是把天上的雲霧抖落乾淨了,擡頭一望無際,視野裏只剩空茫茫、漸次變幻的青灰靛藍。
五點半,月亮已經升起。黃澄澄的一輪,在沒有任何遮掩的天邊剔透明澈。
雯雯朝格外大格外明顯的月亮“哇”了一聲,就蹲下來堆雪。
空冷冽,細小的風從身後刮來,積滿雪的光禿禿樹梢往下掉着雪粒子。
姜昀祺站雯雯身邊看滾雪,過了會去瞧不遠處獨自站着的裴轍。
裴轍在看他們,但沒走近。
雯雯看起來是非常能幹了,滾起來的雪球很快變大,但靠近地表的雪有些髒,雯雯就安排姜昀祺去找更乾淨的雪:“我們把髒的地方遮掉,待會還要堆個小的,得多弄點雪過來......”
雯雯太有主見,姜昀祺沒什麼想法,就聽雯雯話去裴轍身邊找雪。
姜昀祺蹲裴轍腳邊攢雪,一邊仰頭對裴轍:“裴哥,你在幹嘛?”
裴轍低眸瞧他:“不冷?”
姜昀祺帶着手套,這會沒覺出冷:“還行。你要不要幫我一起?”
裴轍沒。
姜昀祺呵呵笑,開始繞着裴轍攢雪。
一會功夫,以裴轍爲圓心,腳邊的雪都被姜昀祺堆起來了,準備往雯雯推的時候,手機忽響起來。
姜昀祺直起身,抽掉手套去羽絨服裏側口袋掏手機。
室外待久了,鼻子凍得厲害,姜昀祺一邊吸鼻子,一邊接電話。
是博宇打來的。
電話頭嘈雜,背景音裏還有夏閔和楚子洛的聲音,姜昀祺隱約聽到他們在上午剛出的“三分之一賽制”。
博宇:“官方出聲明瞭,首爾決賽確定啓用三分之一賽制。”
姜昀祺沒多意外,“嗯”了聲表示知道。
排除他,從賽制改革層面言,三分之一賽制比起一局定勝負更能彰顯每支戰隊真實水平。
“......官方意思是,這次冬季決賽是三分之一賽制的試驗。果公平有效,後面將作爲成例貫徹之後的洲際賽事。”博宇慢慢複述着最新的聲明。
暴露在外面的手很快通紅,姜昀祺下意識吸鼻子。
博宇走了步,電話頭傳來劉至的聲音:“雲神,我們討論了下,三場比賽,不以有二隊上場的機會。”
劉至聲音有些遲疑,他一完,姜昀祺立即明白他的意思,神色變得謹慎,但沒有立即什麼。
三分之一賽制的出現,從官方角度來,打破了以往一局定勝負的驚險刺激,往更加穩妥公平方向發展。從戰隊角度看,相於給了三次機會,主力戰隊以部拿下,以分出一次機會給新生力量。
實部一隊上場不是不以,能後續狀態會受點影響。但世賽麼高強度的比賽大多數戰隊只讓一隊上,偶爾替換個成員。
不過劉至這麼提議肯定有他的考慮。
二隊存在的意不僅僅是救火器,應該成爲戰隊長久發展的另一隻臂膀。
這些姜昀祺明白。
“果你贊成安排二隊的話,接下來問題就是,二隊什麼時候上場。我個人看法是,夏閔帶的二隊安排在第一場,你們接後面兩場......”
二隊整體以剛出爐的青訓生爲主,實力比起打過無數次規比賽的一隊就差很多。劉至這樣安排,即使二隊開局上場丟分,一隊有整整兩場比賽以追回來。
思緒漸遠,姜昀祺站雪地裏聽劉至分析。
隔着一點距離,雯雯已經堆出好大一團雪團,左左右右來回修飾。小姑娘等不及姜昀祺把雪推過去,已經跑過來自己推了。粉色羽絨服,粉色兔子帽,粉色圍脖,路燈暖瑩瑩,照在不亦樂乎的雯雯身上,十分愛。
姜昀祺望着雯雯背影不自覺笑。
電話頭薛鳴淮贊成二隊安排在第一場,但又問安排在間一場是不是更合適:“我的意思是,第一場他們難免緊張,除了夏閔,楚子洛他們哪個是經打過決賽的?萬一掉分太多怎麼辦?先讓他們看看,間上場心態穩點......”
薛鳴淮有條不紊着,姜昀祺思索片刻,沒話。
忽,握着手機的手觸及到一片溫熱,姜昀祺轉頭,裴轍垂眸注視他,脫掉一隻手套的寬闊手掌包裹住他暴露在外的手背。
姜昀祺朝他笑,視線往下,頓了頓,又擡頭朝裴轍一笑,後張嘴咬掉另一隻手的手套,去解裴轍大衣釦子。
裴轍明白他要做什麼,沒阻止,從姜昀祺嘴裏接過手套。
釦子秒解開,姜昀祺立馬整個埋進去。
撲面來的暖意,姜昀祺無聲嘆息,一側臉頰在裴轍胸膛蹭了好下,差點走神沒聽到電話邊的話聲。
果飽暖思淫.欲,這會想事都得強打起精神。
裴轍伸手把人抱住,姜昀祺就躲裴轍懷裏講電話。
密不透風的溫暖舒適,好像雪地裏的另一個世界。
難得下班早的聞措停好車從裴轍身後走來,一時並沒有看到姜昀祺,只看到遠遠站着的裴轍和一個人玩雪玩得活蹦亂跳的雯雯,便笑着對裴轍:“難得大舅舅陪玩——”
走近了才發現被裴轍抱着的姜昀祺。一個人嘰裏咕嚕躲裴轍懷裏話,貼得叫一個緊。
裴轍看聞措一,沒什麼表情。
聞措“嘖嘖”兩聲,完不知道什麼,感覺這麼待着不合適,琢磨兩秒,視線移向和雪人相依相伴的雯雯,突覺得自家閨女有點憐。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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