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鼠羣不可阻擋!
這裏是昂諾爾的工業區。靠近口岸地塊的地理優勢，能讓這些工廠產出的產品即使在昂諾爾地塊因某些原因互相分離時，也能順利運輸出昂諾爾，保證資金與物流的暢通無阻。
夜色之中，一間佔地約莫三公頃的中型廠房的燈火已經熄滅了。
最後一個工人穿着棉大衣從廠區中走出，和大門側方保安崗裏的門衛打了個招呼，便徑直踏着在一盞又一盞路燈下明暗交雜的人行道離去了。
保安室是偌大的廠區裏唯一一個還亮着白熾燈的房間，門衛是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魯珀人，他黑色保安服的左袖空空蕩蕩，這是他早年爲塞繆爾家族衝在第一線時落下的殘疾。
閒着也是閒着，核心成員們當年看他勞苦功高，就給他打發了個閒職。
保安室裏的門衛大叔靠在黑色的躺椅上，回望了一眼工人離開的方向，發現街道外面已經變得靜謐。
廠房區的道路就是這樣，一到晚上就變得空蕩蕩的，連鼷獸都敢大搖大擺地過街。
這位灰髮的魯珀男人已經在這裏幹了五年門衛了。
食品加工廠的門衛不比賭場那些高危場所，反正不要打架，少沒少條手臂倒也不礙事。
用單臂撐着身體站起來，魯珀大叔抖擻精神，舒展了一下筋骨，用手拿起桌子上的手電筒。
隨後，他推開保安室的門，進了廠區，打着手電筒往最大的那個廠房走去。
這是他每天的例行事務。
一邊四下裏隨意地用手電筒的光照着四處的地面與牆壁狹角，魯珀人一邊嘟囔道：
“這幾天好像很少見到鼷獸了。”
他所在的這家廠房是食品加工廠，主要爲某個知名的哥倫比亞品牌代工生產一種巧克力零食。
儘管爲了防鼷，無論是加工車間還是倉庫都使用了多種手段以保證空間的潔淨和密閉，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們總能在工人的休息區和廠房的邊邊角角找到零食碎屑與包裝盒。
而鼷獸雖然進不去廠房，但是在外面喫喫零食殘渣打打牙祭還是做得到的。
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保安大叔今天確實沒在廠房外面看到任何一隻鼷獸的蹤影。
用手電筒燈光掃過牆角處幾株艱難從夾縫中擠出的草本植物，魯珀大叔頗有些失望。
往常的晚上他很喜歡用手電筒的燈光尋找鼷獸之後，用腳踢飛腳下的石子向鼷獸射擊，因爲這樣有一種fps遊戲的快感。
——雖然他不知道fps是什麼，但是這種能夠鍛鍊他腿部肌肉的遊戲無疑是無聊的保安崗位上的一種調劑。
“真的沒有鼷獸。”用右手拿着手電筒的大叔嘟囔着，踢飛腳下的一顆石子。
左手沒了之後，他也只能練練腳力了。
“聽那些狼崽子說，最近他們在忙着滅鼷？就因爲這個，所以鼷獸都不敢出來了？”
“現在的家族已經這麼接地氣了嗎？”
看來他終究是老了。
走到倉庫前面的大叔有些感嘆。
這時候他忽然聽見一聲熟悉的細細簌簌的聲音，耳朵微微一動，心中一喜。
有約不來過夜半，閒敲棋子落燈花。此時的魯珀大叔就好像那個苦等老友的詩人聽到了熟悉的敲門聲一般，他打着手電筒，迅速地將光圈移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明亮的光圈裏，倉庫的大門前空空蕩蕩。
“……？”
可是細細簌簌的聲音還在響，而且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密集，頻率越來越高。
魯珀大叔擡起的右腳僵在了半空中，他臉上的神色先是迷茫，然後變成驚訝，最後是恐慌。
他記得，這裏面存放着價值幾十萬里拉的貨物！
全是這個月以來工人們加班加點生產的零食！
還沒等魯珀大叔猶豫着把腿放下，倉庫的不鏽鋼大門裏忽然傳來“砰”地一聲，這是什麼東西從裏面撞擊大門發出的聲音！
砰！
砰！
肉眼可見地，大門的下方被撞出一個凹印，隨後那個凹印飛速地擴大，最後一隻粉色的爪子鑽破了不鏽鋼板，用力往下一拉，不鏽鋼大門直接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裂口！
隨後，一隻壯碩的、足足有人頭那麼大的黑色鼷獸當先跳了出來，它的身後跟着一股灰色的潮流。
那是由數不清多少隻的鼷獸匯聚起來的河流，它們跟着前面的那隻黑色鼷獸從裂口中跳出、鑽出，一次性涌出的鼷獸太多太多，那個豁口甚至在因它們身軀的擠壓而變寬變大。
不，隨着涌出的鼷獸越來越多，“河流”這個詞彙已經稍顯狹隘。
明晃晃的手電筒光圈不足以照亮鼷獸族羣的全貌，這是海洋！
鼷獸的海洋！
它們的身上和口中是一包又一包熟悉的零食包裝，魯珀大叔呆呆地看着這一幕，甚至已經無法辨認它們的形態和樣貌。
哪位人類有幸見過這種場面？
魯珀大叔也是殺了不少鼷獸的主，年紀大了的他雖說不怎麼信鬼神，但是看到這一幕也不免全身發寒，還以爲自己身在夢中！
在這種情況下普通人能做什麼？
普通人什麼都做不了！
大叔只能呆呆地看着。
而下一瞬間，一隻爪子就直接以看不清的速度拍到了他臉上。
撲通。
魯珀大叔倒在了地上。
他只想找一個朋友玩玩，結果來了上萬只朋友陪他玩。
“唧！”
“吱吱！”
“唧！”
鼷獸們在昏迷的魯珀大叔的身體上爬行和嗅聞，一隻銀灰色的鼷獸一邊叫着一邊跳到了魯珀大叔的身體上，驅趕鼠鼠同胞們跟着前面的阿旺走。
伸出爪子把想鑽進大叔領子的一隻鼷獸揪了出來之後，吳閒探了探大叔的鼻息，確認這位可憐的傢伙還活着。
“很有代入感的鼠潮，希望你以後不要做噩夢。”
吳閒抖了抖鬍子，爲這位大叔默哀一秒鐘。
這位大叔是他們今晚遇到的第一個活人。看在他不是家族成員的份上，吳閒讓阿旺留了他一命。
吳閒望望身後，阿旺負責開路，他負責殿後。
身後的鼠羣正在搬運巧克力棒，很快他們就能把這間倉庫搬空，順着附近的下水道回到地下世界，隨後重新出發，去下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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