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寄中之寄
寄了。
夜幕之下,吳閒懶洋洋地用爪子勾着拉普蘭德晚禮服的肩膀,任由帶着雙劍的拉普蘭德帶着他在夜色中奔跑。
他們跑過一條又一條人行道,在亮起紅燈時輕巧地縱身一躍橫穿馬路,並在偶爾來往的半夜還在外面遊蕩着的行人與流浪漢之間穿過。
只要拉普蘭德的行爲沒有在物理上對他們產生影響,也沒有觸及到他們注意力集中的地方,拉普蘭德對於他們而言就是不可視的。
而如今已經是深夜兩點,拉普蘭德需要關注的對象少之又少。
吳閒現在仔細想想,拉普蘭德似乎早就做了這樣的打算。
她想要殺了斯萬諾夫。
她在舞會上跟奎恩說“已經原諒了斯萬諾夫”,莫非其實是在掩蓋自己的殺人動機嗎?
吳閒一念及此,偏頭看了一眼拉普蘭德,發現拉普蘭德只是緊抿着嘴脣,並從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她正在享受這種破壞規則的感覺。
拉普蘭德甚至早就調查清楚了斯萬諾夫的家的位置,在她帶着吳閒從花園區跑到安德讓區的過程中,她沒有在任何一個十字路口產生猶豫,也沒有碰到任何一個人的注意力集中區,使“寄中之寄”的效果失效。
安德讓區的位置比花園區偏一些,因此相比起來地價也低了不少,在綠化良好、公園集中的位置,有幾處外觀精美的聯排別墅區。
斯萬諾夫就居住在其中一個別墅區之中,當拉普蘭德來到別墅區外面時,別墅區內的燈火已經基本上熄滅了,黑夜之中只有幾盞燈亮着。
儘管如此,在城市霓虹的作用下,蹲在拉普蘭德肩膀上的吳閒依舊能夠看清楚別墅區中精緻的綠化草坪,以及打着手電筒正在行道中來回巡邏的三兩個保安。
“抓緊我。”拉普蘭德低聲道。
在吳閒依言用爪子鉤住她的衣領之後,她快速地朝着別墅區上面纏繞着鐵絲網的水泥外牆助跑幾步,然後一個蹬踏,借力足足在外牆前躍起三米多高,翻越了一整個外牆,並膝蓋微曲,輕巧而無聲地在別墅區內落地了。
來不及給吳閒感嘆的時間,拉普蘭德迅速地往行道的另一側跑去。
保安已經要走過來了。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在手電筒的光上,如果拉普蘭德被手電筒照中,心理學隱身的效果就會消失。
吳閒感受着拉普蘭德跑步產生的身體晃動,心中既是緊張又感覺刺激。
這就是真人刺客信條的感覺嗎?
但是拉普蘭德的呼吸依舊平穩,她快速地,彷彿已經經過了調查般地轉過幾個別墅的拐角,避過了保安的視野範圍,跑到了這個小坡上的第三排別墅中的第二棟面前。
隨後,她停下了腳步。
一人一鼠同時擡起頭望去,在這棟小樓的三層,明黃色的燈光從房間的紗簾後面透出來。
……
“該死的……”
房間之中,回到家的斯萬諾夫已經脫下了對於他而言顯得有點緊窄的西裝,換上了寬鬆的加大碼的睡衣。
他頹然地坐在自己臥室的牀邊,臉色不是太好。
從斯萬諾夫的角度向房間裏望去,地面上有一些瓷器的碎片,幾本書凌亂地掉在書桌旁邊,其中的紙被揉得皺巴巴的。多虧了它們的犧牲,斯萬諾夫終於從無能爲力的暴怒之中冷靜了下來。
儘管這位烏薩斯人還是無法理解,奎恩·曼法斯特先生究竟是怎麼和拉普蘭德產生的聯繫。
他們兩人的身份可謂是天差地別!
“冷靜,斯萬諾夫。不過只是一個女人而已,不過只是一個女人而已。”感覺到自己又有點想要生氣,斯萬諾夫忙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對自己說。
隨後他伸出手,想要去拿起自己的通訊器,打電話給莫塞迪,彙報今天的情況,並向自己的上司諮詢接下來該怎麼辦。
但是斯萬諾夫忽然想到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於是他嘆了口氣,把手收了回來。
不發留言了,明天再打電話給莫塞迪先生吧。
“……”
大腦一片混亂,斯萬諾夫一時間想不出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做。
於是他坐在牀邊發了一會呆,並自我安慰道:“其實事情也沒有那麼糟。”
“就算拉普蘭德和曼法斯特扯上了關係,難道曼法斯特能夠一直幫她解決所有的問題嗎?”
“員工招聘、法務問題、市場競爭、項目責任,開設公司之後,有太多問題可以操縱了。”
這樣想着,斯萬諾夫的心裏總算舒服了些。
畢竟他是絕不能讓拉普蘭德發展起來的,如果實在得不到拉普蘭德,完全可以將她毀掉。
拉普蘭德只是一個鄉下來的女人。
她還能比得過已經在哥倫比亞的規則裏浸淫了多年的他嗎?
一念及此,斯萬諾夫呼出一口氣,他閉了閉眼,正打算脫衣服上牀睡覺。
喀拉。
斯萬諾夫的整個身體忽然一僵。
剛纔,他身後的房間的窗戶,是不是響起了被拉開的聲音?
儘管早年在家族之中擔任打手和線人的敏銳讓他警惕了起來,但是斯萬諾夫畢竟已經脫離戰場多年。
他在明知道來者不善的情況下,第一反應仍是半轉過身來,本能地回頭看了一眼。
隨後,斯萬諾夫便看到了讓他終身難忘的一幕——
微弱的城市霓虹從窗外透進來,坐在窗戶上的白髮少女,彷彿身披名爲夜色的斗篷。
她身穿一襲黑色的雙排扣晚禮服,其形制與斯萬諾夫幾個小時前在舞會上看到的一般,但不知爲何,斯萬諾夫總覺得如今的這身晚禮服相比之前,多了幾分令人心折的魅力。
是了,那是因爲腰間那兩個贅餘的卡扣找到了它們的劍。
這荒謬、不可想象而又美麗的一幕佔據了斯萬諾夫的全部腦海,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呼救之前,一道法術衝擊已經順着劍身的顫動劃破了空氣。
隨後,法術衝擊快速地割開了斯萬諾夫的半個脖子,它沒有割開斯萬諾夫的主動脈,而僅僅只是破壞了他的聲帶和肌肉組織。
斯萬諾夫徒勞地睜大眼睛,張着嘴,可是他已經說不出話了。
他撲通一聲坐倒在地上,拼命地捂着脖子,以求能夠延緩自己的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