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剪除羽翼
黑暗的下水道中，只響起細細簌簌的聲音，那是無數鼷獸的腳步踏過乾燥的地面，身軀與身軀之間的毛髮摩擦發出的響動。
儘管這樣的場景在前兩天就已經在特里蒙上演過一遍，而那次搜尋魯道夫先生把柄的行動直接讓特里蒙的三流刊物獲得了無數怪談新聞的素材——
但是這次與上次不同。
這次鼠羣的規模，遠比上次要小很多。
……
“好了，應該到了。”
吳閒抖了抖鬍子，擡頭望着有些溼潤的下水道的圓拱形穹頂，撥了撥鬍子，尋思着。
他的記憶裏，第一個需要破壞的地點就是在這裏。
沙灘傘黑手套之一的皮包公司——“白樹葉安保公司”的一個公開辦事處就在這裏，據情報中說，這裏是一箇中轉點，一般沙灘傘的高層發給這個黑手套的委託，黑手套都會在這裏交接給特定的人。
只要從附近的井口上去，應該就能到達目的地了。
沙灘傘的黑手套名單也比吳閒想象中的長一些，想來這家以製售精神類與心血管藥物起家的公司並非像是看上去的那樣人畜無害。
而他們的黑手套之中——顯而易見地，也是一些巧妙地逃脫了刑罰的罪責，無論被施以什麼樣的手段都稱不上無辜的人。
“到了嗎？”
旁邊傳來黑炭的聲音。
吳閒偏頭看了一眼黑炭，如今黑炭的身上也像之前那樣佩戴着那個大號的金屬徽章，如今這柄法杖已經是黑炭出門執行任務時的標配了。
“嗯。”
吳閒沒有再解釋太多。
因爲這次不需要解釋些什麼。
……
吳閒和黑炭所處的下水道上方，白樹葉安保公司的公開辦事處內，如今吧檯前面正聚集着享樂閒聊的人。
明黃色的燈光照在實木方桌上，裝着各類管制武器與源石製品的黑色安全箱放在牆角，而安保公司的“僱員”們或是坐在方桌周圍談天喝酒，或是躺在沙發上用遊戲機玩着遊戲。
“說起來，最近上面好像沒什麼工作？”
一名菲林人喝了一口啤酒，隨後大着舌頭笑道。
“哈？你發瘋了嗎？要是你覺得工作不夠困難，我可以把今天派下來的外包巡邏任務讓給你，不用謝。”一旁的卡普里尼人說。
“喂！”菲林人半惱，“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巡邏任務有什麼意思？你難道是爲了在‘高端’場所裏面當那些披着黑色制服的服務生才加入這裏的嗎？”
“殺人，殺人！我想幹點不能幹的，爲什麼最近老闆都沒什麼動靜？”
“自從上次被抓進去了二十多個，老闆就讓我們稍微安分點了。”卡普里尼說，“不過，我聽說，過幾天就會有了。”
聽到這裏，菲林人的眼睛亮了起來：“好！”
一邊幻想着之後如何掙脫這無聊秩序的束縛，好好地當一回城市森林中的浪子，他一邊痛快地喝了口啤酒。
“再來一杯！”
菲林人一邊叫着，忽然看見玻璃杯上，有什麼倒影一閃而過。
……咦？
倒影亮了起來，菲林人大驚失色，酒也一下子醒了，他驚恐地叫着，回過頭來，而其他人面對窗戶外面出現的那一幕，也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那是一羣鼷獸！
黑色的，灰色的，爪子搭在窗沿上，那些小東西堆積在人們所能看到的位置，越來越多。而且，最讓他不能理解的是，那些鼷獸之中的每一隻，它們的身上都綁着一根白色的小法杖，當人們看到了它們時，它們的法杖就同時亮了起來！
火焰的光芒，照亮了猝不及防的屋內人們慘白的臉頰。
……
……
一個美好的夜晚。
“緊急新聞速報：特里蒙多個區域忽然燃起大火，目前火勢已得到有效控制，但是人員傷亡暫時無法估計……”
辦公室之中，捧着通訊器的奎恩將突然出現的新聞速報劃入已讀消息欄。
“這也是銀狼安保他們的手筆嗎？……”
劃開消息之後，奎恩才略微思考了一下方纔的新聞，隨後又呼出一口氣。
現在不是關注這些的時候。
昨天他獲得了小銀和德克薩斯送來的資料之後，這位經濟發展局的局長就馬不停蹄地發動了他在政界的關係，迅速地將這些資料呈交給了州檢察院的官員們。
如果不出意料的話，到現在這個時間，州檢察長應該已經在聽魯道夫局長與他的情婦的牀戲錄音了。
爲了等會必定會打來的通訊，奎恩已經在心中打了一百五十多次腹稿。
果然。
正當奎恩准備繼續思考那位嚴肅的檢察長大人應該會怎樣對他發起嚴苛的提問的時候，他手上的通訊器忽然震動了起來，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私人電話。
這就對了。
奎恩的眼神動了動，沒有立刻接通，而是稍微等待了幾秒，才謹慎地接通了電話。
“你好。”
“奎恩·曼法斯特先生，特里蒙經濟發展局的局長？”
奎恩頓了一下，在腦海中將對方與記憶裏的聲線比對之後，才恭謹地回答道：
“是我，檢察長先生。”
“看來，果然是你檢舉的魯道夫。你和他有意見衝突嗎？”
“瞞不過您。”
“哼，我聽說曼法斯特先生是一位難得的兩袖清風的局長，竟然也會做這種事情。”
“我認爲這是一名哥倫比亞公民的義務。”
……
說到這裏，對面的聲音沉默了一下。
隨後，他的聲音變得溫和了些：
“曼法斯特，你希望這件事情怎麼辦？”
“我會全力配合檢察院的決定。”奎恩誠懇地回答道。
“這宗案子可以說是哥倫比亞幾年以來的最大貪腐案件，爲了平息影響，我勢必要在日後去特里蒙一趟。”
聞言，奎恩不假思索地說：“那麼，我以私人的名義邀請您參加我在宅邸舉辦的聚會。”
“……呵。”
檢察長大人輕笑了一聲。
隨後，他說：“那就這樣吧。”
辦公室中，拿着通訊器的奎恩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他的目的已經成功了，最遲明天，魯道夫就會被特里蒙檢察院派來的人當場拘捕，公安部門將不再是他的左膀右臂！
……
過了一會兒，奎恩在說完再見，等待着敬愛的檢察長大人先掛電話的時候。
對面的檢察長，五十多歲的老菲林人忽然說了一句：
“……曼法斯特，你可以不用收集那種錄音。”
“整個檢察院的人都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