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驚變
這也是德克薩斯提前跟吳閒說過的晚餐會流程，至少在最近幾次晚餐會裏，爲了表達德克薩斯家族的包容，薩爾瓦多雷不會高冷地一直呆在屋子裏。
呆在屋子裏更多的是表達一種對於更尊貴的客人的尊重，薩爾瓦多雷還沒老到那個地步呢！
吳閒將目光投向薩爾瓦多雷時，只見薩爾瓦多雷皺紋虯結的臉上依舊是那副頑固的神情，他的眼神稍微有一絲不滿，似乎是覺得這次晚餐會來的人太多了。
“老爺子，小心臺階。”一名紳士打扮的菲林貴族笑道。
“好。”薩爾瓦多雷接受了貴族的攙扶，慢慢邁下了正門前的臺階。
隨後，薩爾瓦多雷掃了一眼吳閒，又看向不遠處彙集的人羣，以及散落在德克薩斯公館各處、正在談話的人們。
此時，大部分的客人已經從氣氛的變動上察覺到了薩爾瓦多雷的出場，整個會場的聲音彷彿都因這位老人而小了幾分，天空上的雲彩也隨風微微飄動，就好像在爲薩爾瓦多雷行禮祝賀。
稍微靠近一些的人——比如就在正門不遠處與合作伙伴談話的朱塞佩，此時已經完全暫停了談話，同跟他聊天的人一起向薩爾瓦多雷行注目禮。
“不愧是薩爾瓦多雷啊。”
就算不說話，也有如此威勢。
朱塞佩跟他父親比，確實還有很長的距離要走。
事實勝於雄辯，吳閒只是在這一瞬間就深刻體會到了，爲什麼朱塞佩說他現在不能接過家主之位。
吳閒看着薩爾瓦多雷，他注意着薩爾瓦多雷臉上的表情。
老人家似乎想說些什麼，他的灰白色頭髮在思索中微微顫動，眼神看着前方的人羣，愈發深邃了一些。
而就在此時，一陣風忽然掠過大地，吳閒感覺到自己的毛髮被吹動了，而眼前的整個世界，也因一片雲朵正好遮住了熾烈的太陽，而剎那間變得稍暗了些。
不知道爲什麼，正在此時，看着薩爾瓦多雷的吳閒忽然感覺到一陣無來由的緊張。
如果吳閒此時正處於戰鬥狀態，保持着隨時能夠激發“潤”的狀態的話，他或許能夠察覺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吧。
但是他並不可能在安全的德克薩斯公館內還讓自己的神經保持緊張，因此，吳閒也僅僅只是，看到了接下來的事情。
“——”
一聲微不可察的破空聲。
……
注意着薩爾瓦多雷的吳閒，看到了魯珀老人的瞳孔微微縮小。
如果再年輕二十歲，他能夠反應過來他遭遇了什麼，並儘量減少自己的損傷。
如果再年輕三十歲，他能夠側身將那支弩箭完全避開。
如果再年輕四十歲，他能夠像他的孫女那樣，在一瞬之間就取出別在腰間的短刀，在格開弩箭的同時，甚至還能看到攻擊者的方向。
可是薩爾瓦多雷終究是老了。
歲月平等且無情地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他曾經賴以擊敗過無數強敵的雙手，如今哪怕是寫字都會微微顫抖。
不可逆轉的身體機能退化讓一切戰鬥技巧都淪爲空談，曾經輝煌且不可一世的薩爾瓦多雷，如今也只剩下一個威嚴的軀殼。髮絲夾雜着灰白色的老人面上的表情稍微扭曲，這一動作帶動着他臉上頑固的皺紋終於有了變化。
可是他的身體終究是沒反應過來，在他努力挪開自己的身體之前，一切早已無可挽回。
一旁的吳閒的心臟猛地收縮，他看見一支黑色的影子從人羣那邊射出，在半空中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
沒入了薩爾瓦多雷的胸膛。
沒入了德克薩斯之主的胸膛。
半空中濺射出幾滴血花。
在這一刻，無數人做出了許多不同的動作。
吳閒身邊的大帝猛地站起身來，而薩爾瓦多雷身邊的攙扶者本能地退後了。
在吳閒做出動作之前，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薩爾瓦多雷後仰着朝地面倒下——
就像無數的同樣被弩箭射中的人一樣。
而事情還沒有結束，在間不容髮之際，半空之中更是連續向薩爾瓦多雷的身體射出又是兩支弩箭，那名人羣中的刺客，想要徹底釘死薩爾瓦多雷生的希望！
而在前一刻，在薩爾瓦多雷身後、衆人的注意力之外，有兩名面容平凡的人已經跳了出來。
在他們出現之前，甚至沒有人發現他們就在那裏！
他們一人扶住了薩爾瓦多雷往後仰倒的身體，另一人則向前衝——
叮！
叮！
滅跡人揮刀的動作與弩箭的速度一般肉眼幾乎無法看見，只是兩聲脆響，弩箭已經拋飛至半空。
這時候吳閒連忙轉頭，在變慢的世界之中，他看到滅跡人只是一個踏步，就將攔路的人羣推開，隨後與那名藏身在人羣中的弩手正面遇上了。
那名弩手是一名灰髮灰眸的菲林人。
他端着一把精緻的手弩，看起來這把手弩之前是一直隱藏在小包裏。
吳閒看着那名拿着弩箭的菲林人，心中的焦急與慌張讓他不假思索地吟唱出了有史以來最簡短的咒語：
“做動作，典！”
典！
那名菲林人面對滅跡人的追襲還想端起手弩略作反抗，眼看着他的膝蓋已經微微彎曲，顯然是已經想好了在一擊之後借力脫離。
但是，在某種未知外力的作用下，菲林人的渾身一僵，一時間不僅沒有腳上發力，甚至舉起的手弩也停在了半空中，根本沒有攔住襲來的滅跡人的攻擊！
滅跡人的反應也是夠快，身爲薩爾瓦多雷多年的貼身保鏢，他舉起的刀刃瞬間一個反轉，一道寒芒閃爍，菲林人舉着手弩的手臂已經被齊根切斷。
隨後，滅跡人抓住他依舊僵硬的另一隻手臂，直接反扭過來，把菲林人整個人一掄，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
只是一瞬間，菲林人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呀！”
“啊！”
“薩爾瓦多雷！”
“——喂！”
“殺人啦！”
這時候，彷彿靜默的現場才終於響起各種各樣的混亂的尖叫，倒在地上的菲林人周邊在周圍人的恐懼之中，瞬間被清空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