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隱隱於室
羅侯甩了甩觸手,發現自己除了體型變小並無大礙,心中鬆了一口氣。
廢蠱嗎?
羅侯閉上眼睛,回憶着前世。
人類面對怪物,如果弱小的話就會一腳踩死,有用的話就會圈養奴役,危險的話就羣起而攻。
而當怪物無比強大,人類纔會放下武器,跪拜稱神。
他想要自由地活下去,除了成爲最強大,最詭異的怪物別無選擇。
回到家中,石青踮起腳尖,在水缸裏撈了半天,才捉出一條巴掌大的小魚。
她神情不忍,把魚放在鼻子前深嗅了一口,然後才放到羅侯面前。
“你好像不喜歡蟲子,喫這個吧,不過這是家裏最後一條魚了……”
羅侯毫不猶豫地伸出觸手,在魚的身體上融化了個小洞鑽了進去。
魚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身體就癟了下去,羅侯從裏面爬出來時已經恢復了之前的體型。
不夠……還想喫更多……
羅侯看了一眼石青,在他眼裏那簡直就是肥得流油的一塊好肉。
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的捕食衝動,他扭動觸手,像蛇一樣爬進了養蠱的罐子。
只要進食就能增強力量,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利用好石青這個飼主作掩護,低調發育。
如果表現地太顯眼,誰知道會被這些人怎麼對待?
看到羅侯竟然自己乖乖爬進了罐子,石青對他更加喜愛,不禁樂呵呵地拿手指去逗弄。
這小屁孩真是煩人,這是把我當寵物養了?
羅侯懶得和她計較,哄小孩兒一樣用觸手配合她玩兒一會兒。
石青玩夠了之後,也就放着羅侯不管了,開始“度昂度昂度昂”地搗藥,又立刻開始着手準備新的蠱蟲煉製。
雖然從來沒成功過,不過她相當樂觀,倒是從來沒放棄過希望。
藉着窗戶透進來的月光一直忙到深夜,石青打了個哈欠,隨意往木板牀上一躺,就開始入睡了。
等到牀上傳來規律的呼吸聲,羅侯睜開了眼睛。
就石青喂那一條小魚哪裏夠喫?
一直等着石青入睡,他都快要餓瘋了。
到了晚上,他要自己覓食。
放置羅侯的罐子是養蠱的石罐,蓋子也是石制的,十分沉重。
一般的蠱蟲不可能有力氣出逃。
以羅侯的體型來看,顯然石青認爲他也沒有能力出來。
哼哼,人類你小看了我。
羅侯心中得意,利用異常強壯有力的觸手將石頭蓋子頂開。
柔軟的身體像章魚一樣爬了出去,再小心翼翼地將蓋子放下。
這個過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響,石青還在一無所知地在牀上呼呼大睡,全然不知自己的蠱蟲已經溜走。
羅侯發現自己的夜視能力相當優秀,接着月光能將周圍環境看得清清楚楚。
利用身體良好的形變能力從門縫鑽了出去,他來到了院子裏。
這個時代的夜晚缺少照明,所以人們就寢很早,此時整個村落都靜悄悄的。
伸出觸手感知着空氣中飄蕩的各種動物氣味,羅侯的身體漸漸變得興奮起來,被他壓抑在心底的獸性再次上浮。
今晚月色不錯——只要還有這種想法,就說明自己的內在還是個人類。
感嘆了一陣後,羅侯開始在村落中游蕩,看起來就像幾條糾纏在一起的蛇在地上扭動爬行。
白天時,他是看到村子裏有人養雞的。
雞有夜盲症,在晚上沒什麼戰鬥力,是非常適合他捕食的獵物。
順着記憶來到一處用籬笆圍成的雞圈,羅侯悄無聲息地鑽了進去。
觸手用力,身體就瞬間彈射到一隻公雞的腦袋上,死死纏住它的喉嚨,同時開始分泌腐蝕粘液。
公雞連聲慘叫都沒發出就成了羅侯的食糧。
先用粘液將骨肉溶解,再通過觸手吸收進體內,得到這股營養後,全身的活性細胞開始瘋狂增殖。
老舊的外皮直接破裂,體型肉眼可見得迅速變大,力量也開始翻倍增長。
當羅侯如法炮製,將整個雞圈中的十幾只雞全部捕殺獵食後,它的觸手已經如嬰兒手臂般粗壯了。
感受着體內充沛的力量,羅侯揮動觸手,纏繞住籬笆猛地一用力,硬質的竹板頓時形變發出脆響,堅固的籬笆被蠻力撐開一個大洞。
只是一次進食,吃了個半飽,他估摸着自己現在每一條觸手的力量都足有上百斤了,簡直是肌肉怪物。
吃了人家養的雞,還破壞了籬笆,自己還真是壞啊。
自我責備了一下後,心滿意足的羅侯慢悠悠地爬了出去。
不過,如果這麼一直大下去也太顯眼了……
他思考了一下,嘗試收縮自己的肌肉。
經過一番努力,他的體型不斷收縮,又變回了巴掌大小,只不過看起來胖了好幾圈。
體型雖然沒大多少,但肌肉密度和力量增長了好幾倍。
羅侯自己都覺得自己真是個“難以理喻”的怪物。
不過只要能變強,當個怪物也好,總比被人隨便踩死強。
雖然羅侯認爲自己內在還是個人,不過身爲怪物,爲了生存,他就要“不幹人事兒”了。
接下來,他拋棄廉恥之心,化身偷雞賊,盯上了村裏的家禽,禍害了好幾戶。
直到天快要亮的時候,才拖着喫得肥嘟嘟的身子,懷着一絲對村民們的愧疚,戀戀不捨地回到了石青的蠱罐裏。
第二天清晨。
雞圈前聚集了十幾個蠱族村民,神情憤怒地看着一地雞毛和被蠻力損壞的籬笆。
多少年了,他們沒遇到過這種天怒人怨之事。
“一窩雞都給喫沒了!連個蛋都沒給老子剩下!”
“媽的,敢來這裏偷雞喫,讓我逮住要扒了這畜生的皮!”
“下蠱!設捕獸夾!弄死那畜生!”
身爲養蠱用毒之族,一般的野獸哪裏敢往這裏跑,昨晚的偷雞賊簡直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山裏的物資並不富裕,這些家禽都是留着過節才捨得喫的寶貝,怎麼能不讓這些人心疼不已?
人們羣情激奮,恨得咬牙切齒,已經開始討論抓住偷雞賊後要燉湯還是燒烤。
石青早晨去摘野菜,正好路過了這裏,她湊上前問道:“發生什麼了?”
其他人瞥了她一眼,卻都不再說話,還有人不屑輕哼,似是對其故意冷落。
場面竟一時安靜下來。
不過石青像是沒有察覺這詭異的氣氛,而是蹲下身,指着雞圈好奇問道:“這難道是山裏的豹子乾的?”
過了一會兒,一名老人說道:“不是豹子,你看這屍體殘渣,骨頭都腐蝕爛了,像是被吞進胃裏又反芻出來的,應該是大毒蟒,而且塊頭不小。”
“哦。”
石青恍然大悟似地點了點頭,然後若有所思,眨了眨眼睛突然問道:“那阿叔,那這些雞骨頭能給我嗎?”
到了中午,簡陋的小屋內。
“赤眼,你知道嗎?昨天夜裏有好幾家裏死了雞,村裏有人說可能是被大毒蟒給禍害了……”
石青一邊做着午飯,一邊給羅侯講着村子裏的見聞。
小屁孩還真是囉嗦啊。
羅侯百無聊賴地在地上緩緩爬動着,伸懶腰似地舒展着自己的觸手。
石青是真把他當寵物養了,還會把他拿出來放風,而且也許是因爲沒有朋友,她還非常喜歡和他說話。
不過得益於此,他大概明白了自身的處境,知道這裏是隱居在南荒叢林中的蠱族村落,石青則是從小父母雙亡,遭人嫌棄的孤兒。
昨晚他這偷雞賊乾的“好事”自然也被村民發現了,只不過他們懷疑到了什麼大毒蟒身上,沒人能想到真正的罪魁禍首就藏在這裏。
“……本來我還想問更多事來着,可惜他們都不愛和我說話。不過今天也有好消息,嘿嘿,午飯喫母雞燉野菜……”
石青端着一大鍋熱湯放到地上,給羅侯盛了一半在盆裏,自己則抱着鍋“滋溜滋溜”喝得蠻香。
母雞燉野菜?
羅侯心中一動,有些期待地爬到食盆前,伸出觸手往裏面撈去。
嗯?
怎麼只有雞骨頭和蒲公英?這爛骨頭還有點眼熟?
靠,真撿垃圾回來喫。
羅侯嫌棄地甩了甩觸手,看到石青已經在抱着鍋舔油花了,心中一陣無語。
還真是像只野貓一樣。
他無聊地爬在地上打了個滾兒,盤算着今天晚上要喫什麼。
就在這時,不速之客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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