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灰飛煙滅
石秀看跪下的人越來越多，瞪大了眼睛。
他用顫抖的手指着這些人，難以理解地問道：“如果在劫難面前……求神就有用的話！我們蠱族還會淪落至此嗎？”
有人反駁道：“你們蠱師都對付不了，難道要我們這些普通人去白白送死嗎？蠱仙大人是真實存在的，只要誠心求他，就一定會救我們。”
“秀哥，你沒看到連那隻靈蠱都在拜蠱仙嗎？以前可曾發生過這種事？難道這還不能證明蠱仙大人真的顯靈嗎？”
此時，除了蠱師外所有蠱族人都向神像跪下了，他們都看向還沒有下跪的石秀幾人。
“你們爲什麼不跪？快跪下呀！不然蠱仙大人會動怒的。”
“你們蠱師不要害我們啊！蠱仙不顯靈怎麼辦？”
“你們快點跪下向蠱仙謝罪啊！”
“你們……不要……”虛弱地躺在地上的田明張了張嘴，掙扎着想要起來勸阻。
但在這個生死關頭，幾乎沒有人想要去管他。
“大家主！”
田鍾趕忙將田明扶了起來，怒聲呵斥道：“你們還是人嗎？都忘了大家主的恩情了嗎？！”
有人小聲說道：“如果不是他一直佔着蠱王不放，又怎麼會到今天這樣……”
“你說什麼？！”
……
石秀可以聽到，門外蜥族騎兵們已經來到了這裏，將蠱仙廟包圍了起來。
而眼前的這些已經喪失鬥志的族人……
顯然已經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抗了。
他環顧了一圈人羣，慘笑一聲，“好，我跪，我跪……”
他拉着身邊的石青跪了下來，向神像俯首。
“石秀，連你也！”
田鍾憤怒地站了起來，“你們聽信邪魔蠱惑，向他跪拜，遲早會自取滅亡！”
說完，他突然轉身，一個人打開廟門衝了出去。其他人嚇得趕忙將廟門關上堵住。
門外傳來一聲怒吼，隨後便是鋼刀切肉，屍體倒地的聲音。
“砰！砰！砰！”
蜥族開始撞門了，等他們衝進來，那就是一場屠殺。
廟門根本撐不了多久，所有人都驚慌起來。
“蠱仙大人爲什麼還不顯靈？”
“難道是我們還不夠心誠嗎？！蠱仙大人救救我們啊！”
“救命啊，救命啊蠱仙大人……”
人們瘋狂向神像磕頭跪拜，地上全是他們用額頭磕出的血印。
然而即使他們如此祈求，蜥族的撞門聲還是沒有停止，並沒有任何神明顯靈，出手相救。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人們都快要絕望了，甚至開始對自己的信仰質疑。
如果蠱仙存在的話，爲什麼不救他們？
難道……真的沒有蠱仙？
“砰砰砰砰砰砰……”
撞門聲越來越急促，鐵門甚至已經發出了形變的聲響。
當死神敲開門，就是死亡到來之時。
這時，田明掙扎着坐了起來，他雙目通紅，身體顫抖着，艱難說道：“沒有……仙！快都起來！迎敵啊！”
然而此時，村民早已喪失的鬥志又怎麼會被他一句話喚醒。
人們盯上了他，露出瘋狂的表情，“就是你！就是你不信蠱仙，蠱仙才沒有顯靈救我們！”
幾個瘋狂的村民將田明蒼老虛弱的殘軀拖到神像面前，按着他的頭就磕了下去。
這一磕就磕出了血印，一下、兩下、三下……
“嗚嗚嗚嗚啊啊啊……”
田明白髮披散，額頭血肉模糊，這一刻他心如死灰，老淚縱橫，哭了出來。
只聽“哐”地一聲巨響，廟門終於被徹底撞壞了，身穿黑甲，手持雪亮鋼刀的蜥族士兵們破門而入。
人們眼露驚恐，發出絕望的悲鳴。
就在這時，一直磕首的陰蛇蠱轉身，將一對猩紅的眸子對準了門口涌入的蜥族。
“噗。”
一聲輕響，紅色的絲線憑空出現，將先衝進來的三名蜥族攔腰切斷。
甲片崩射，鮮血噴灑。
然後，絲線不斷延伸，化成一道纖細的光弧向外緩緩擴散。
“噗。”“噗。”“噗。”
鋼刀，盔甲，鱗片，皮肉，骨骼……赤弧如同鬼神的劍光，將路徑上的一切全部切開！
蜥族們後退驚呼，然後發出慘叫，最終是瀕死的呻吟……前排的士兵如風吹麥稈一樣成片倒下！
等到紅色絲線在空中消散，足有近百人被一次性斬殺！
所有人都震驚了。
“蠱仙大人？”
“是蠱仙大人啊！”
“哈哈哈！蠱仙大人來救我們啦！”
與蠱族村民的激動和興奮相反，蜥族士兵們只剩下絕望和恐懼。
“救命！”“快跑啊！”“撤退！快撤退！”
他們驚慌地驅動坐騎，分散逃跑。
然而，神明卻並不允許他們活着離去。
有的皮膚髮黑，迅速化成一灘屍水；
有的口吐鮮血，捂着胸口無力倒下；
有的肢體扭曲，被無形的巨力捏爆；
有的骨肉融化，變爲一具碳化乾屍……
“龍神啊！真龍啊！救救我們……”
他們也開始向族羣的神明祈禱，然後失去生命倒下。
幾個眨眼過後，二百多名蜥族士兵連蠱族人的視線都沒逃出，就在村民們的親眼見證下，全部化爲了一具具死屍。
石秀雙眼呆愣地看着滿地的屍體，腦中一片空白。
“得救了！”
“哈哈哈！這羣臭蜥蜴全死了！”
“嗚嗚嗚感謝蠱仙大人……”
大難不死的村民們激動地涕泗橫流，幾乎要手舞足蹈，跳起來慶祝。
“秀哥，我就和你說過，蠱仙是真的顯靈了吧！”有人抓住石秀的肩膀，一邊哭一邊激動地說道。
蠱仙？
石秀苦笑了一下。
真的是蠱仙嗎？
他覺得就算現在那個所謂的蠱仙改名叫“龍仙”“巫仙”，這些人也會不猶豫地對其跪拜。
這次的蠱仙顯靈也讓他意識到，他們這些人的性命其實早就掌握在了這個蠱仙的手中，順其者昌，逆其者亡。
生死都在人家一念間，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石秀深深吸了口氣，最後無力一嘆，露出一絲微笑說道：“是啊，蠱仙是真的顯靈了。”
“爹。”
田幽眼中含淚，將地上的田明扶了起來。
田明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撫平了田幽前額的頭髮。
“你沒有錯……是我沒有看清事實，你們去拜蠱仙吧……”
他眼睛發亮，盯着虛空，瞳孔逐漸渙散。
“真正的蠱仙大人，又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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