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白色光幕 作者:尘埃与我 “……哥,呜呜……” 电话刚接通,妹妹就带着哭腔,把家裡欠债的事情說了一遍。 正在一家快餐店解决五脏庙的袁泽,听完后心头微凛,顾不得把午饭干完,忙起身跑到店外寻了個人少的地方,捂住手机,沉着嗓子同妹妹說了起来。 “小颜你先别哭,我问你,家裡怎么会忽然就欠债了?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袁泽问。 妹妹抽泣着回答: “還不是我妈见钱眼开,被她一個好姐妹一忽悠,就跑去跟人合伙开公司,结果被骗。 最后公司沒开成,還欠了一屁股债。 這是去年的事了,我妈脸皮薄,怕你知道了說她,就死活不让我告诉你。 可前不久债主把我妈起诉了,法院的判决今天下来的,要是半個月内我們還不上钱,对方就可以申請强制执行,查封我妈名下的所有個人财产,包括家裡现在住的房子……” 袁泽听完十分无语。 他就說家裡怎么莫名其妙会欠债,又沒什么乱七八糟的开支,原来是那個败家婶婶搞的事。 婶婶是個温柔、贤惠、美丽還善良的女人,但上天在给了她那些美好的特质后,又从别处收了些东西回去,以至于她脑子裡似乎缺着根弦。当然,外面男人的话忽悠不到她,但却很容易就听信别的女人的鬼话。 尤其是她那些塑料姐妹,一個個都把她当冤大头,借钱不還是经常的事儿。 现在一问妹妹,得知婶婶這次被她姐妹骗了之后,当前還欠人65万,袁泽的头皮就一阵发麻。 但他還是笑着安抚妹妹說:“好了好了,沒事的,不就是欠六十多万嗎,也沒到一辈子都還不起的地步,用不着绝望,别哭啊。” 妹妹乖巧地嘤了一声:“嗯,我不哭,我就是心裡有点难受,我妈她真的太笨了,很多连我一看都知道明摆着是骗局的事,她却偏偏看不出来……哥,你說我們现在该怎么办?” 袁泽沉吟了下道:“钱的事情,我這边尽量想想办法,实在不行的话,就让婶儿先把房子拿去抵押或者卖了吧,总得先想办法把当前的关卡度過去再說。 不過你,马上就读高三了,正处于人生最关键的阶段,就别太操心家裡的事了,這事有我和婶儿处理就行。” 妹妹:“說真的,把事情告诉哥你之后,我心裡就好受多了,沒跟你說之前,我老怕我妈乱来,一点安全感都沒,有哥你在的话,我就不担心了。” 袁泽:“嗯,這事有我,你放宽心。” 由于爹妈死得早,袁泽从小和婶婶妹妹相依为命,早就把她们看做了一家人。如今婶婶那遇到了麻烦,他肯定沒法坐视不管。 又跟妹妹說了几句,叮嘱她好好念书之后,袁泽便挂断电话,转头给婶婶打了過去。 “阿泽……” 电话一通,婶婶那温柔的声音传了過来,裡面夹杂着些尴尬和心虚的味道,大概也猜到了袁泽为什么来电。 袁泽沒跟她啰嗦,开门见山就问起了她被骗然后欠钱的事情。 “這個事儿啊……” 婶婶支支吾吾地說了一通,只把欠钱的事儿一五一十道出,至于被骗的事,她却還抱有希望,還在嘴硬。 熟知她就是這性子,袁泽也不跟她争辩,而是重点与她商量了一番還钱的事,叫她有情况及时联系自己。 结束与婶婶的通话后,袁泽把手机揣进兜裡,走到街边,面色微沉。 此刻天气放晴,艳阳高照,微风和煦,他却仿佛和這個世界隔着一层膜,感觉不到多少温暖与惬意。 除却家裡传来的糟心事,他最近在江城這边混得也是不尽人意。总觉得坎坷遍地,人生艰难。 一周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暗恋两年多的白月光女神表白,却发现对方是個表面不在乎物质,内裡却爱慕虚荣的拜金族女生。反正虽然沒明着說你沒钱,我們不合适,但她要的安全感、上进心和稳定的生活,哪一样都离不开钱。 這让袁泽大失所望的同时,也暗恨自己腰包不厚实,否则拿捏对方便是手到擒来,断然不至于被冷漠拒绝。 工作上兢兢业业,拿着微薄的薪资,朝九晚五地敲着不喜歡的键盘,平淡无奇,前途渺茫,還得时常忍受来自女领导的刁难。 生活中的狐朋狗友不少,却沒几個知心的,都是表面些朋友,骨子裡甚至還刻着‘看到你過得好我心裡就贼难受’的心思。 這不仅仅是他的经历,也是绝大部分普通人的真实生活写照。 “這人呐,沒钱是真的一点都不开心、不快乐,有钱了,99的烦恼和忧愁却都可以迎刃而解!” 神思悠远地望了望远处的高楼大厦,收回目光,再往旁边一扫,袁泽的眼睛裡倒映出過往如织的行人与车流。 忽然间,他的神色一变,诧异感顿上心头。 “那是什么?” 不远处,有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人油面短发,皮鞋触地,金边眼镜落在鼻梁上,手裡拎着個鼓鼓的公文包,看起来一身都市白领风范,正立在路边等车。 而在他的头顶上,却悬浮着一块神异的白色光幕,上面還列有几行文字。 隔着些距离,那些文字比较细小,瞧起来有些模糊,当袁泽走进之后,才得以清楚地看见。 姓名:高峰(青铜) 当前宝贝:1200元! 当前进度:正面情绪0/10! 宝贝說明:高峰刚才用餐吃到苍蝇了,心情很不好,如果你能让他开心一点,你将获得来自至高规则量化的1200元的奖励! “青铜?1200元奖励?正面情绪?至高规则……” 袁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西装男子头上的光幕看。 他发现過往這么多行人,除了他本人以外,并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光幕。 “不,不是沒人注意到,而是……除我之外,沒人能看见這东西!” 袁泽搓了搓手,暗自升起兴奋的劲头。 正当他再打算仔细研究下這個光幕时,一辆滴滴车停在西装男子面前,后者三两下走上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随着滴滴车的远去,那面白色的光幕也是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不等袁泽有什么遗憾的心情,他又在附近的几十名行人裡发现有两個路人的头上,也带有同样的白色光幕。 而其中一人,還在朝袁泽這边缓缓走来。 這是一名衣着脏又破,满脸岁月的痕迹,头发看起来似乎已有大半年沒清洗過,個头矮小的乞丐。 他左手裡拿着根木制的拐杖,右手端着只半尺深的金属碗,碗裡已装有一些热心群众放进去的小额零钱。 每见一個迎面的行人,他就将碗朝着对方身前递一递,做一脸虚弱状,嘴裡喊着乞讨的专业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