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落水王爷VS憨厚侍卫
自从王氏当了甩手掌柜,娇娘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
她十三岁,便被圣人指给滕王做孺人,那时尤娇娘刚学如何看账本。
突如其来的指婚,让尤家人全部傻了眼。
要知道他们已经选好人家,就等着对方派媒人来正式說亲了。
他们這样的人家,除非惹怒了天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否则根本用不着将闺女送进皇宫。
尤家人打听的很清楚,滕王的正妃是太原王氏,性格非常爽利能干。
尤娇娘成了王爷的侧室,除非特殊原因,否则滕王府永远也轮不到尤娇娘這個孺人掌家,
就算轮到她,那也只能是临时的,一個出身好长得好的孺人,若再有一身本事,如何不引来主母忌惮?
尤家干脆只交给尤娇娘個中理论知识,而沒有让她实际上手去做,为的就是防止她做的太好了,引起王妃不满,這样的世族,表面上看着一派祥和,事实上内裡最是不堪,世家望族,名声倒是好听,背地裡做得见不得人的事情多了,尤家任何一個姑娘到了王家,都得被啃得骨头都不剩,更何况是王家精心选出来的,为了保住家族荣耀像皇族投诚嫁過去的女儿。
十個娇娘心眼儿加在一起也比不得一個滕王妃,這倒不是尤家人妄自菲薄,而是环境不同,尤娇娘注定不会像王氏那样考虑事情那般周全。
不過,熟能生巧,随着這段時間的积累,尤娇娘工作效率越来越高,已经开始有了空闲的時間。
這日天气极好。
有了空闲時間的娇娘带上平儿,一主一仆逛逛子。
听說院子裡的梅花开的极好,加上前日下了一场雪,這踏雪寻梅的颇有让人想要自拍的冲动,可惜這個时代并沒有照相机,尤娇娘只恨自己不是理科生,沒有带着技术到唐朝,改善唐朝的居住环境。
“哈哈哈,你来抓我啊,哈哈哈!”
“嘻嘻嘻,抓不到,抓不到,哈哈哈!”
……
還未到梅园,尤娇娘远远便听到一阵嬉闹声,定眼一看,却是肥硕的用黑布蒙着眼的李元婴在结冰的湖面和一群小娘子嬉闹。
“這是……”
身着狐裘夹袄,拿着暖手小炉的尤娇娘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平儿,平儿一脸吃了大便的模样,面对尤娇娘狐疑的目光,目光躲闪,半天才吭哧出一句:“主子息怒。”
尤娇娘不禁觉得好笑,她都沒有怒气为什么要息怒,“我沒生气,我就是好奇,他为什么会在這裡?”
平儿一副信你才会有鬼的模样。
也不知是为什么,无论尤娇娘对李元婴做了如何恶劣的事情,小丫头始终坚信,主子曾深深爱過王爷,正是因为這個原因,所以主子才会对王爷格外的不客气。
思考如何将对主子的伤害降到最低点的小丫头,斟酌了片刻,方說道:“大概是王爷在咱们院子裡待烦了,跑出来散心,结果遇上伶苑的伶人,那些伶人沒认出王爷,以为是一個普通的胖哑巴,便一起玩耍,”大概是怕尤娇娘多想,平儿又加了一句,“只是玩耍,奴婢用生命发誓,王爷沒干什么,這段時間王爷特别老实,除了举止轻佻一些,并无過分的举动。”
尤娇娘被平儿的這句补充雷坏了:
“他当然不会有什么過分的举动,他倒是想,可他行嗎?”說着說着她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平儿一脸茫然,纯洁又不知内情的小丫头沒有听懂娇娘言下之意。
滕王府除了西苑圈养了一批美女,在西苑更深处還有一处名叫伶苑的地方,圈着许多美丽动人、多才多艺的伶人。
這批伶人技艺高超,每逢佳节或是王府要招待什么重要客人,她们都会出来表演一番,运气好的,兴许就被哪個达官贵人看上讨過去当小妾。
沒有名分的小妾是非常不幸的,她们和工具沒有什么区别,封建时代,女人是物化品。
一匹好马比人更值钱,达官贵人之间交换妾侍也是存在的。
可妾過得再不好,终究是比伶人幸福些。
虽然那些达官贵人不一定比李元婴身份高贵,但是李元婴是出了名的多情薄幸,见一個爱一個,尤孺人都会失宠,更何况她们這样的,与其供人取笑,悲悲切切過一辈子,還不如找個当官的傍着,等脱了贱籍,待那贵人厌烦了,自請离去,找個商户嫁了也算是一生平安。
伶苑有此想法的伶人不在少数,尤娇娘也不知道该說這些人思想前卫呢,還是說她们三观不正。
于是這些年纪不大的伶人,每天的功课就是练习练习再练习,为的就是一個渺茫而未知的前程。
冬天,娱乐活动也少了,不過這些伶人们却有新的训练项目,那就是冰嬉。
所谓冰嬉,又叫冰戏,有点像杂技类的花样滑冰,尤娇娘在润州,虽然属于南方,但是赶上冬季温度寒冷时,湖面也会结一层厚厚的冰。
娇娘的四妹怡娘是冰嬉好手,能用脚尖在冰上飞驰,跳出优美的舞步,娇娘就很一般了,她怕摔,若不是前世有滑旱冰和人工滑冰场的经历,娇娘妥妥要在润州贵女的中位列倒数第一。
“前几日,王妃要看冰嬉,這些伶人们为讨王妃开心,为自己博一個好前程,這段時間一直在练习,這批人年龄都不大,平日辛苦的很,不過王妃新鲜头沒保持几天,最近又开始嫌她们吵,不让她们去芍药院,她们闲来无事,就在這湖裡嬉耍,王爷大概是看着她们挺,挺朝气的……”
平儿绞尽脑汁才想起“朝气”這么一個形容词。
尤娇娘看着不远处蒙着布和一群小娘子玩冰上捉迷藏的胖青年,又想到這几天自己累成狗!
简直想要报复社会!!!
为了防止自己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恶事,尤娇娘决定眼不见为净,“好吧,我們走——”“吧”字還未說出来,但听“咔嚓”一声,伴随着几個女人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冰裂了,裂了!!!!”
尤娇娘猛一回头,看到李元婴胖胖的身体跟瞬间转移*似得,“啊”一声,从结冰的湖面,掉到了湖裡!
溅起了一层水花!
“有人掉进冰裡了,有人掉进冰裡了!”
“冰裂开了,快点跑啊!”
伶人们尖叫着,作鸟兽散,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干净了。
“孺人,王爷,王爷掉进冰裡了……”平儿声音带颤,情不自禁抓住尤娇娘袖子,不過很快小丫头意识到自己抓的是主子的袖子,又马上松开,开始掰自己的手。
尤娇娘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非常惊讶,這個时候自己竟然還在飞快算计得失。
救還是不救?
救,一定要救!
這货要是挂了,自己离死也就不远了。
想着,尤娇娘话已经說出口,“平儿,快去喊人,說有人掉进冰裡了!”
平儿点点头,拔腿就跑,边跑還边叫,“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掉进冰裡了!”
……
“王妃,王妃,奴婢有要事回禀!”
喜鹊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碰”得将门推开,带来了一阵寒风。
杜鹃皱起了眉头,平日喜鹊并非是不知礼数的人,怎么今個如此轻狂?竟然连门都沒有关。
這段时日,王妃的身体越发笨重,人也开始嗜睡,总跟睡不够似得,听到吵吵闹闹地杜鹃,王氏抬抬眼皮,很快又合上,疲倦地问:
“何事?”嗓音有些嘶哑。
“王妃,奴婢,奴婢刚才听說,王爷掉进了冰裡,现在生死未知!”
喜鹊低头說道。
“竟有此事?”王妃睁开眼,目光中竟是多了几分兴致。
“千真万确,奴婢从刚才从侍卫那听到的。”喜鹊压低声音,神色透着几分惶恐。
小丫头想得很单纯,王爷要是死了,那王府就是王妃和小世子,孤儿寡母的如何生存?
却见王妃摸着肚子,似乎有了一些精神,“尤孺人那边是何反应?”
喜鹊一愣,随即禀报道:“奴婢不知,看尤孺人的架势,似乎很焦急。”
“這样啊……”王氏吃力地坐起身来,杜鹃极有眼色的過来搀扶王氏,但见王氏笑靥如花,目光炯炯有神,整個人看上去都精神了,“咱们也過去凑凑热闹。”
杜鹃和喜鹊面面相觑,然后低声应了一声“喏”,迎芳和奶娘死后,再也沒有人敢质疑王妃的决定,如今這芍药院,王妃說什么就是什么,谁也不敢忤逆王妃的意思,王妃连自己的奶娘冯氏都杀了,你认为你能在王妃心中排上号?别天真了,你以为你是谁?!
……
尤娇娘正在镜湖边吩咐侍卫,争分夺秒抢救滕王李元婴,务必将王爷救回来。
李元婴绝对不能死,虽然這货非常废柴,但只要李元婴活着,這就是李元婴的滕王府,无论王氏有多大的能耐,她始终是王府的二把手。
尤娇娘知道,虽然有时候李元婴很荒唐,但他不会害自己性命,但是王氏就不好說了,那個女人本来就两面三刀、阴晴不定,她为了肚子裡的孩子,不惜借刀杀人,干掉自己的奶娘和身边的一等婢女,王氏就是“挡我者死”的典型,虽然她肚子裡的孩子现在還是块肉,但是尤娇娘有理由相信,有王氏這样的娘,那孩子成为活菩萨的可能性很小,九成九会长成一個鬼见愁。
尤娇娘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和這母子俩一條船。
李元婴不会泅水,這噗通掉下冰后,倒也沒有沉下去,他努力挣扎,在水面上沉沉浮浮。
赶来的侍卫,急的满头大汗,他们带来了绳子,想要让李元婴抓住绳子,然后将李元婴拉上岸,可惜李元婴不配合。
“王爷,抓绳子,抓绳子!”侍卫焦急的大喊。
“啊啊啊,救命,救命,快救本王,救命啊啊啊啊——”
李元婴大喊大叫,呛了好几口水,抓什么都不抓绳子。
“娇娘,娇娘,救我啊——”
“我不想死,本王不想死啊——”
“娇娘,救我,救救我啊啊,咳咳,救命,咳咳咳——”
尤娇娘和平儿面面相觑,谁也不曾想,李元婴這一落水,竟然能开口說话了。
“王爷,抓绳子,抓绳子——”侍卫拼命大喊,可眼见李元婴呛水呛地越来越多,面色发紫,挣扎地幅度也越来越小。
尤娇娘皱着眉头,這货可真是!
“哪個到下面将绳子递给王爷!”眼见侍卫面色出现犹豫,尤娇娘加重砝码,“本孺人赏白银千两!”
這冰层看着极厚,谁知道竟然如此的中看不中用,谁也不想一脚踩空丢了性命,可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白银千两,足以让一個侍卫三代吃穿不愁,荣华富贵一辈子。
一個精壮结实、肤色极黑的侍卫当即表示,“回孺人,属下愿意一试!”
“你叫什么名字?”尤娇娘问道。
“属下名叫高逸!”這粗壮汉子低头說道。
“高逸,事成之后,许你白银千两,妻儿老小一家无忧。”尤娇娘郑重其事地說道。
不料话落,那粗壮汉子却极为别扭地說道,“属下,属下還沒娶媳妇呢……”
噗——
尤娇娘忍俊不禁,“好,等你将王爷救上来,让王爷给你找個媳妇!”
高逸听到這话,心一热,忍不住抬头看向說话的尤孺人,但见身穿狐裘夹袄的尤孺人聘聘婷婷,寒风中犹如傲雪红梅,脸颊忍不住发烫,心扑通扑通地跳。
纵然沒有那白银千两,若得美人一笑,死了也是甘愿的吧。
于是,高逸将绳子系在腰间,踏上镜湖冰层,鬼使神差地,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看到尤孺人那满含期待的眼神。
高逸只觉一腔滚烫滚烫的热血在心头沸腾,迈开步,朝目标大步奋进,不料刚走两步,脚下一滑,咣当一下摔倒,然后,冰裂了……
噗通一声,高逸掉到了冰裡面。
尤娇娘:……
围观侍卫:……
看着那瑟瑟发抖,浑身湿漉漉地壮汉,尤孺人连苛责地话也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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