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後宮不得干政
恰好商樂靖過來,笑語吟吟道:“聖上的眉頭怎麼皺這麼緊?”
應蒼看了眼商樂靖眉間的花鈿,襯得她格外俏麗,而後便把眼前兩份摺子扔了過去:“這兩封摺子你看看,念給朕聽。”
商樂靖撅起嘴:“我在殷國時,就不喜歡讀書認字,還是被哥哥逼着,纔算沒當個睜眼瞎,怎麼到了大涼,您還是讓我讀書啊。”
應蒼並沒有因爲商樂靖的撒嬌賣癡,而臉色好轉,只是道:“這不是書,是摺子,朕看得累了,你幫朕看一眼。”
商樂靖心不甘情不願地撿起拿起摺子,一字一句唸了起來,應蒼靠在椅子上似乎漫不經心聽着,但一雙眼睛還是直勾勾看着商樂靖。
商樂靖念道:“...岑嘉樹表裏不一,包藏禍心,使鬼或伎倆,致我軍...”
商樂靖還沒念完,應蒼忽然“噗嗤”一笑。
商樂靖眨着眼,滿臉不解道:“聖上爲何如此發笑?”
應蒼看着商樂靖恍若無知的兔子一般,心中陰鬱不由去了大半。
他隨手指向身邊偷笑的宦官道:“你來說。”
那宦官看了看聖上,又看了看商樂靖,硬着頭皮道:“回皇后娘娘,那個字不念‘或’,而是念蜮,鬼蜮伎倆。”
商樂靖看看摺子,又看看應蒼,不由撅起嘴,臉上露出不高興來。
應蒼道:“《詩經·小雅》道,爲鬼爲蜮,則不可得。你怎麼連這個都能唸錯。”
商樂靖徹底惱怒了,將摺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摔,氣鼓鼓道:“不念了,再也不念了!”
說着,她提起裙子就要離開。
應蒼長臂一攬,就將商樂靖給拉到了懷裏:“好了,不逗你了,知道你不愛讀書,讀錯了一個字罷了,朕不該笑話你。”
商樂靖瞪着眼睛道:“聖上不但笑話我,還拉着奴才一起笑話我,我的臉都丟盡了!”
應蒼揮揮手,讓那個宦官下去,自己把商樂靖抱在懷裏,輕聲哄着:“把另一個也讀了。”
商樂靖這回是再不肯了:“讀了你又笑話我,我纔不讀呢。”
應蒼道:“不笑話你了,你讀吧。”
商樂靖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摺子,重新讀了起來。
此番除了讀得慢了點兒,幾個地方的句讀有問題,其他就沒什麼錯處了。
讀完之後,商樂靖也對邊關有所瞭解,知道邕城暫時守住了,不由鬆了口氣,只是臉上還是有些悶悶不樂。
這兩份摺子,一封是說岑嘉樹乃大殷細作,故意透露假情報,才令戰機延誤。
另一封則是說呂岩狂妄自大,一時衝動便中了邕城守將的激將法,導致必勝的局,以失敗告終。
前者出自呂岩之手,後者出自岑嘉樹之手。
應蒼抱着商樂靖,指着眼前兩份摺子道:“摺子你也看了,你覺得,邕城一敗,究竟是誰之過?”
商樂靖一臉茫然道:“啊?”
應蒼道:“是呂岩衝動之失,還是岑嘉樹包藏禍心之過?”
商樂靖搖搖頭:“聖上,我都沒見過呂岩將軍,跟岑嘉樹也只是在宮宴上草草見過一面,我哪裏知道呢?”
應蒼道:“當局者迷,朕如今身在局中,一時分不清忠奸,你作爲旁觀者,替朕想一想。”
商樂靖心怦怦跳起來,她直覺這是個好機會。
無論是勸得應蒼陣前換將,還是加深應蒼對岑嘉樹的疑心,對大殷來說都是好事。
可是她該怎麼說呢?
該怎麼說,才能讓應蒼不起疑心呢?
商樂靖一時想不起來怎麼回答,可在應蒼瘮人的目光下,又不能不說。
忽然,商樂靖腦中白光一閃,驀然想起很久之前,在大殷皇宮的一件事。
當時哥哥受父皇之命,出京處理一樁事,二皇兄趁機在父皇面前歪曲事實,說哥哥的壞話,令父皇對哥哥頗爲不滿,寫信訓斥了哥哥。
母妃先是暗中聯繫周家,讓周家舅舅爲哥哥陳情,而後又端着親手做的湯前去見父皇,爲哥哥求情,卻被父皇趕回後宮,罵了母妃無後妃德,欲行干政之事。
母妃爲此難過了許久,還跟她哭訴道:“後宮不得干政,我悄悄給你舅舅遞話,被你父皇知道了,你父皇才如此生氣。”
是了。
後宮不得干政。
她怎麼差點兒把這個給忘了。
母妃身爲哥哥的生母,又出身大殷世家,被封爲貴妃,因爲多替哥哥說了幾句話,就被父皇訓斥。
更別說她這個大殷公主了,空有皇后之名,卻連後宮之事都不能做主,又怎麼能真的對邊關軍務指手畫腳?
想明白這一茬,商樂靖就意識到,哪怕這是一個好機會,她也什麼都不能說。
否則,只會讓應蒼對她生疑。
商樂靖看似在思考這兩封摺子,實際在思考自己的選擇。
幾息過後,商樂靖什麼答案都沒說,只是一頭扎進應蒼懷裏:“想不明白,我誰都不認識,聖上就讓我幹想,哎呀,真是讓我腦袋痛,別難爲我了。”
果然,聖上看商樂靖如此反應,沒有責怪她,反倒憐愛地揉了揉她的頭:“好了,你既然不愛讀書,不愛想事情,朕就不難爲你了,早點兒回去歇息吧,今夜朕去鳳儀宮看你。”
商樂靖走後,應蒼對着兩個摺子看了一會兒,誰的話都沒信,只是下令讓呂岩加緊攻城,必要在十二月初,徹底拿下邕城,往下一座城池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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