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挑明 作者:芍药大队长 作者:芍药大队长 字数:1261 人气小說: 徐柏兴其实已经有九成把握,面前之人就是徐灵府,奈何当着县令的面不好直言,可如今听到崔元庭說這位是他救命恩人却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他翕了翕嘴唇,一时哽住了。 灵府心裡大赞一声:县令大人,仗义! 从二堂点名开始,崔元庭就有意无意地卡着徐柏兴。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可能隐瞒,早晚要与這卑劣的伯父遭遇,可崔元庭方才连番暗藏锋锐的质问,已经戳得徐柏兴的心虚不已,更沒想到的是,崔元庭当面把她的身份說成是他的恩人。 這一层关系的挑明对日后作用匪浅,徐柏兴恐怕一時間轻易奈何不了她了。 “灵府。” 徐灵府一怔,望向崔元庭。 這是他第一次這样称呼她,明显是叫给徐柏兴听的。 “县尊請吩咐。”灵府颔首。 “让两個差役陪你回家报個平安吧。”崔元庭对朋友般的关照道。 灵府了然:“是。” 灵府方出衙门,徐柏兴立刻追上她,一脸迫切地问:“灵府,這是怎么回事?” 灵府站定,陪同她的两個差役也站定。一個差役嘴快:“徐哥,你们认识?” 徐柏兴对灵府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让两個差役回避。 灵府当然不理,直接道:“徐司户,有事嗎?” 徐司户抖了抖眉:死丫头故意以职位相称,是什么意思? 灵府翻個白眼:当然是和你划清关系的意思。 对付徐柏兴,灵府懒得多說一句话。徐柏兴见她不肯上道,只得对两個差役道:“你们回避一下,我有话同她說。” 衙门差役都知道徐柏兴背靠蒋县丞,一贯有些“势力”,是他们這些差役不好得罪的角色,听他如此說便退到远处。 徐柏兴觑了觑灵府,见她不卑不亢神色淡漠,和几日前在家中见到时的怯讷判若两人。 倒是他小看這侄女了! 他压了压心中的燥火,干笑道:“灵府,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从家裡出来了,让伯父甚至担心,你又是怎么和崔县令走在一起了?” 灵府对着徐柏兴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心中厌憎。 穿越前她是個孤儿,在福利院长大。上学读书,走上社会,受過世间温暖,自然也沒少见识人心险恶。 对于不怀好意的人,她唯有不假辞色,用明确的态度保护自己。可前世二十三载,她也从未经历過徐大一家這等险恶之事。 在這個时空,她感到自己比孤儿還孤儿,不仅沒有能让她依靠的至亲,甚至也不真正了解這個社会运行的法则,缺乏有效保护自己的方法。 虽然变故以来她一直努力让自己沉着冷静,但只有她知道自己支撑得多么艰难惶恐。 可此刻,她還得用這种态度保护自己。 “徐司户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从您宅子裡跑出来?” 徐柏兴的眼睛不自觉地微眯起来:“哦?我确实不知,为何呢?” 灵府冲他淡淡一笑:“当然是等了几天也看不出您和大伯娘有履行诺言、归還多年积欠的田租了!那我干嘛還待在你家?当然得回去陪我那孤苦无依的阿娘了!” 瞿氏与徐大一家隔阂多年,此番卫氏为了计赚灵府确实下了一番功夫。 知道瞿氏家中艰难,故委婉对瞿氏暗许归還欠银之意,又說了许多好话,希望灵府与徐家两姐妹多亲近熟悉。 瞿氏虽然不喜徐大夫妻,但见女儿孤独无伴,亲戚相邀不好拒绝,也确实希望徐大夫妻能够良心发现,還些银钱以度难关,故此同意女儿過去小住几天。 谁能想到徐大一家竟是這番歹毒心思? 徐柏兴以为灵府会质问当日之事,可那事毕竟沒成,曹管家连徐灵府的面都沒有见到。 如果徐灵府胆敢說些什么出来,他就可以给她冠一個污蔑亲长之名,反正知道内情的仅有他们夫妻和女儿徐灵娇,自然不会有人给徐灵府的话证明,這样他反倒容易行事。 可沒想到,這丫头竟拿欠银說事。這件事真究起来,是他侵占胞弟遗产在先,虽然可以拖赖着不给她们娘儿钱,道理上却落人诟病。 他心裡愤恨,但碍于此时的徐灵府已经搭上县令,很多话便只能說得客气些,于是硬挤出一丝强笑。 “灵府你不当家,很多事情不晓得,大伯我自然不会赖你们孤儿寡母的银钱。只是如今世道艰难,一时拿不出……” 灵府斜睨他一眼:“那大伯娘当日上门因何却许诺我阿娘,說不日归還我家租银?难道是故意用這话来骗我上门?” “当然不是……” “大伯不要打量我年幼无知就诓我。”灵府的笑容甜美却带讽刺,“我在大伯家小住了几日,您家日常用度如何您自己清楚……” “而我与阿娘粗茶淡饭尚难维持,就不要說什么世道艰难的话了。不過我确实好奇,眼下百业凋零,庶民食不果腹,大伯家为何能一枝独秀安享富华?莫非有什么特殊的‘好法子’?” 灵府故意咬中最后几個字,泠然扫了徐柏兴一眼,见他面色果然更难看了。 灵府不欲再多說:“阿娘想必等我心焦已极,恕灵府无法在此多耗。” 說罢,再也不瞧徐柏兴一眼,转身离开。 敦义坊西边一户四合院中,灵府的娘亲瞿氏立在檐下,双眼怔直地望着门口,整個人的精神都处在一种摇摇欲坠的边缘。 仆妇田妈端来一碗汤,轻声劝道:“娘子,喝口汤吧。从昨天到现在你就沒吃一点东西,再這么着你身体就垮了。” 瞿氏仍旧那样呆望着,嘴裡喃喃道:“田妈,我为什么那么蠢,答应让灵府過去小住?我……” “娘子。”田妈叹了口气,“现在不是說這些的时候,你好歹喝了這碗汤,保住精神,老奴和你一起想办法。” 田妈忧心地看了一眼瞿氏额头包着的纱布,那是昨夜瞿氏惊急之下出去寻找灵府,不小心跌了一跤,额头磕破了好大一块。 她又望向门口那两個卫氏派来的仆妇,自从昨日卫氏带了四五個下人過来告知灵府失踪后,這两個仆妇就被留在了這裡。 田妈凑近瞿氏耳边道:“娘子,你听老奴一句劝,灵府的失踪应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