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鳳羽流光
“……”龐若蘭輕咬朱脣……原來這如神仙般的男子，已有心上人了……
遂悄悄轉身離開，待回到水榭小閣，龐若蘭仍魂不守舍，21世紀的自己最愛六世**倉央嘉措的詩賦才華，幻想着他定是清雅若仙，溫潤如玉般美好的男子，有着遺世獨立的氣質和超然世外不被世俗所限的灑脫風采。如今所見的男子，雖只是背影，但已令自己怦然心動。
“誰，執我之手，斂我半世癲狂；
誰，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離；
誰，撫我之面，慰我半世哀傷；
誰，攜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誰，扶我之肩，驅我一世沉寂。
誰，喚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轢。
誰，棄我而去，留我一世獨殤；
誰，可明我意，使我此生無憾；
誰，可助我臂，縱橫萬載無雙；
誰，可傾我心，寸土恰似虛彌；
誰，可葬吾愴，笑天地虛妄，吾心狂。
伊，覆我之脣，祛我前世流離；
伊，攬我之懷，除我前世輕浮。
執子之手，陪你癡狂千生；
深吻子眸，伴你萬世輪迴。
執子之手，共你一世風霜；
吻子之眸，贈你一世深情。
我，牽爾玉手，收你此生所有；
我，撫爾秀頸，擋你此生風雨。
予，挽子青絲，挽子一世情思；
予，執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長；
曾，以父之名，免你一生哀愁；
曾，憐子之情，祝你一生平安!”
龐若蘭喃喃自語，背誦着倉央嘉措的《誰》，“剛剛所見男子，仿若他的化身般，具備了自己想象中的形象氣質，只是……他是誰……他又愛着誰……被他所愛之人，得到卻不懂珍惜，何其可悲、可嘆……”
這些天龐若蘭每每起身，總要藉着清掃花池的機會，偷偷觀望厚布掩蓋的廟宇所在，彷彿透過幕布，能看到廟宇裏邊那夜的男子，聽到他的吟誦。
“咳咳，咳咳咳。”由於上次入水，這幾日又未曾好好休息，龐若蘭感覺頭重腳輕，這天夜晚，清掃到最後的水榭小閣時，眩暈栽倒在地上。
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聽到耳邊草地沙沙作響，清風吹耳，感覺有無數掃把在掃地，樹枝在輕撥着水面，叮叮咚咚的水聲，好似觀音揮動輕枝，播撒仙露。
“……”龐若蘭張了張嘴，努力想睜開眼睛，卻發覺眼皮重到擡不起來，也說不出話。
龐若蘭咬牙運用內功，勉強睜開一絲縫隙，待看到天空中的幻影，瞬間忘記了呼吸。只見空中五顏六色的光彩好似綵鳳羽毛般，條條飛舞，打着漩，一道光接着一道光的掃過地面，又一條接一條的擦過水麪。
五光十色的光羽在空中似是無規律又像有循環般不斷交替着，旋落，消失，繼而再次出現，在天幕繁星的映照下，如夢如幻，宛若仙境。
龐若蘭多想再堅持一陣，睜開眼睛再看一會，可是她實在是睜不開眼睛了，於是咬牙堅持儘量讓自己不至昏迷。
“呵，傳說中的鳳羽流光，就是用來掃地的麼？”耳邊響起冥雲的聲音，又聽她笑道：“這個醜女究竟有什麼魔力？你們一個個的，爲了她淨做些讓人喫驚的事情。”
龐若蘭屏氣細聽，卻發現沒有任何回答的聲音，心付：這冥雲姐姐難道還有自言自語的愛好麼……朱玉龍，你到底瞭解她多少啊……
“留你在此，不是讓你做些雜物的，你若夜晚淨做些亂七八糟的事，我怎能安寢？”冥雲輕哼道。
“我準備邀約阡陌，武林大會之前到凌珏峯頂一決高下。”耳邊傳來男子清潤飄渺的聲音，正是那日廟宇中人，龐若蘭心跳的突突快。
“那我這裏怎麼辦？難道要我徹夜不眠，以備淩水宮主突襲麼？”冥雲氣道。
“你們武功不相上下，難道你會怕她不成？”男子輕笑。
“我在明她在暗，我的功力還未突破十層，白日練功，夜晚守殿，你當我是神仙，不需休息麼？”冥雲怒視男子，忽又笑道：“是不是不想見她？你怕她？”
“呵，我來你幽冥谷隱居，你知道緣由，何必激我？”男子微笑。
“你若傷了阡陌，不怕她傷心麼？”冥雲邪魅一笑，眼波流轉。
“不要再提起她！”男子語氣不善。
“呵，你若好好留在我這幽冥殿，自是有機會見到她。我只是想不通，既然她想殺這醜女，你爲何不取了醜女性命，送與千璃宮主做個人情呢？”冥雲又笑道：“或許因此，你有機會和千璃藕斷絲連呢？豈不是好事一樁？”
“做事但求無愧於心，真情怎能用利益換取？”微微一嘆，男子又道：“若不是當初入局，情難自拔，我又怎麼會淪落至此？”
龐若蘭心下黯然，原來他心心念唸的愛人竟是千璃……他喜歡她到竟然以如此身手，甘願隱居至此……
“阡陌一日不死，恐怕你難入她心。”冥雲嘆道。
“情願一世孤獨，我也不願犧牲無辜之人性命。”男子堅定的話語傳到龐若蘭耳中，也敲打着她的心：如此純善高潔之人，果然有着仙般氣質。
“呵，隨你吧，這女子，不會留此太久，出了我幽冥谷，是死是活就與我無關了。”冥雲又道：“真不知他怎麼想的，要我幽冥教以與淩水宮爲敵代價，庇護一個如此蠢笨醜女。”
“呵，那你又爲何要應允他？”男子笑道。
“除了他，沒人有這個本事查到她的下落……”冥雲眼眸微垂。
“她？你口中的她……是誰？”男子好奇道。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
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
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
丹脣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
瑰姿豔逸，儀靜體閒。柔情綽態，媚於語言。
奇服曠世，骨像應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
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踐遠遊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冥雲朗聲吟誦，聲音輕靈邪魅。
（此處摘自曹植的《洛神賦》）
“哦？這世間真有如此女子麼？”男子笑道。
“有過之，而無不及。”冥雲凝眸仰望星空。
“呵，比你如何？”男子打趣道。
“她……頗有我年輕時的風采。”冥雲笑道。
“哈哈，你還是老樣子！天下第一清高，第一自負，第一不顛，第一霸道，第一自戀之人！”男子朗聲大笑。
“呵。”冥雲邪魅一笑，目若星辰。隨手一揮衣袖，龐若蘭只感覺到躺着的地方乃至周邊地面水池，皆被一陣強風席捲，只聽“沙沙”之聲不絕於耳，本就病着，身子一陣不適，暈厥過去。
“唔……”努力睜開眼睛，龐若蘭感覺身體好些了，頭不像暈厥之時那麼疼痛難忍，遂掙扎起身。
晃晃悠悠走出門外，只覺陽光格外刺眼，忙用衣袖擋住眼睛，待慢慢適應陽光強度，不禁驚訝道：“地面居然這麼幹淨！是誰做的好事……看來幽冥教還是有好人的！哈哈。”
“咕咕”摸摸餓得扁扁的肚子，龐若蘭向幽冥教廚房走去。
“呦，你醒了？大白天就來廚房，是不是瘋了？這裏現在可沒你的位置！”
“就是就是！從哪來的滾回哪裏去！”
“去去去！”
“滾！”
“走開，別擋道！”
衆女子一陣推撞，龐若蘭險些摔倒。
“……”看了看衆人，龐若蘭忍着腹中飢餓，跌跌撞撞回到水榭小閣，癱坐在桃樹下，心付：也不知我昏睡了多久？又看向水池邊的厚布牆，眼前恍惚出現了那日廟中所見男子，髮絲墨染，白衣勝雪。
晃了晃腦袋，龐若蘭心道：龐若蘭啊龐若蘭，你現在是來幽冥教避難的！怎麼總想着那日所見男子，他喜歡的是千璃啊！不是你！不是你龐若蘭！
“好餓好餓啊！”龐若蘭喃喃自語道。
“唰唰”龐若蘭折下一條樹枝，蹲在樹下，歪着腦袋努力畫着一張大餅和一大塊雞腿，足足有30釐米。
“嗯……這個餅再加點芝麻上去，這塊雞腿肉呢，再加點鹽上去好了！我還得喫點青菜纔行！對了，水果也不能落下！就配點櫻桃和西瓜汁好了！”龐若蘭喃喃自語着。
“哈哈！你們快看！這個傻瓜！果然是豬頭豬腦！”
“哈哈！就是啊！大家快看啊！這個醜八怪在畫飯呢！”
“哈哈！這樣一會非撐死她不可！”
“哈哈哈。”衆女大笑，有的甚至笑岔氣了，手捂肚子，蹲在地上。
“呃……”龐若蘭頭上掉下三條黑線，頭頂飛過一羣烏鴉。
“……”這麼尷尬的鏡頭居然被那麼多人看到，還是那些一直針對奚落自己的女人們，龐若蘭咬咬嘴脣，扔掉手中樹枝，站了起來。
“這個傻瓜！”
“對！不僅傻，而且還醜！”
“哈哈，我今天真是看到了這輩子最好笑的畫面！”
“哈哈，就是就是！太好笑了！”
“哎呦，你們大家就別說了，我都快笑岔氣啦！”
衆女七嘴八舌，龐若蘭本來就已經餓得不行，又聽“嗡嗡”之聲不絕於耳，彷彿被施了緊箍咒般，頭疼起來，忍不住手扶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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