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穩定“後院”
梅良德的語氣軟了下來:“你是鄉領導,能保證他們接了帳後會要我嗎?”
周勝利說:“我只能保證他們按制度和原則辦事,只要你符合留用的標準,我能保證他們留用你。”
梅良德提出了無理要求,“他們如不用我,我再回來。”
周勝利道:“你帶着編制回來我們歡迎,沒有編制就沒有工資。”
梅良德語氣強硬地說:“你是過河拆橋,要趕我走。我找唐鄉長說理。”
他摸起電話:“喂,總機,給我接鄉長電話……哪個鄉長?龍山鄉只有一個正鄉長,副的不管用……對對,我有重要事情,你馬上給我接過來……”
“唐鄉長嗎?我是農技站小梅呀,對,我良德。是這麼個事,周副鄉長剛纔給我談話,讓我把農技站的帳交給財政所,但又不能保證我的工作……你說什麼?要我聽小周鄉長的。他就在這旁邊,你給他講?”
他把電話聽筒塞給周勝利,“唐鄉長要給你講話。”
周勝利接過了電話,裏面傳來唐宏勝緩慢卻帶有幾分威嚴的聲音:“小周嗎?關於梅良德的工作問題,我的意見是繼續留在農技站,至於工資問題,按以前的規矩辦,不能他堂哥前腳剛走,他的工作後腳就丟了,讓人家說人走茶涼。”
周勝利說:“唐鄉長,我當面給您彙報得很明確,梅良德不是農技人員,沒有地方出工資,咱們不能剝削人呀。”
唐宏勝知道周勝利是在變相地拒絕他,語氣強硬地說:“財政紀律不能違反,法外還有人情,在不違反制度規定的前提下該講的人情還是要講。”
說完,他掛了電話。
梅良德在一旁聽着,明白了唐鄉長的電話沒有起作用,幾步跳到辦公室外面,對着裏面大聲吼道:
“姓周的你把我掃地出門,想在農技站一手遮天,門都沒有!”
他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讓更多的人知道他被周勝利趕出來了。
而周勝利同樣想讓更多的人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故意不搭理他,讓他把更多的人喊來。
果然,梅良德見周勝利不搭理他還以爲是怕他招惹來人,更加大聲喊道:
“你說我在農技站幹活你不給我發工資,你是周扒皮呀?各位都來給評評理,他不給我發工資對不對?”
透過辦公室的玻璃窗和敞開的屋門,周勝利看到有些人圍了上來。
這些人都是鄉的幹部,不好意思像路人那樣圍觀,表面上作着勸說他的樣子,實際上是過來看熱鬧。
周勝利拿着縣財政局的文件和梅良德的工資表走出了辦公室,對他訓斥道:“上班時間你大喊大叫,影響了兄弟部門的領導上班像什麼樣子!”
梅良德一大步跨到周勝利跟前,喊道:“姓周的,你別給我裝,當着大家的面你說,你憑什麼要我交帳,憑什麼不要我?”
他身高也是一米八多,比周勝利高出一個頭尖,卻比周勝利要粗壯得多。他到周勝利近前的目的就是要給他造成精神上的壓制。
周勝利故意把語氣放軟,說道:“咱們農技站自身的事,有必要在外面說嗎?”
梅良德以爲他是理虧怕被大家知道,高聲說道:“好事不怕人,怕人無好事。你做得在理,還怕當着大家的面說嗎?”
周勝利問道:“你是要我當着大家的面說清楚是怎麼回事?”
梅良德道:“當然。”
周勝利又問道:“你不怕我說明白了對你不好?”
梅良德遲疑了一下,說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自管當着大家的面說清楚,誰是誰非讓大家評。”
“好吧。”周勝利把手裏的文件和工資表舉了起來,“縣財政局明確要求凡在鄉里發工資的部門均不得私設帳目,帳務由財政所統一管理。你給自己做的工資表有嚴重問題,充分證明小金庫留不得。”
梅良德反問:“我的工資表有什麼問題?”
周勝利說道:“你的工資表標明,你是按小工發工資,每月按天數計算,今年二月份共是二十八天,你卻領了三十天的工資。我問你,你即使一天假不請,多出的兩天是哪來的?”
梅良德沒有先前那樣咄咄逼人了,但仍然沒有認錯的意思,“我記錯了兩天,減兩天就是了,以這個藉口開除我,純粹小題大作。”
周勝利說道:“我重申一遍:不是開除你,是農技站和財政所,你符合哪邊的條件就在那邊幹。”
梅良德張口結舌,吱唔了幾聲忽然氣急敗壞起來:“你狗X的……”
猛然間嘴脣上像被人搧了一巴掌,雖然沒有聲響,但卻鑽心地疼痛。
耳邊傳來周勝利的聲音:“你坑騙國家的工資,名字當中不應該有好個‘良’字,你叫沒有德。”
如果那個時候有一部高速攝像機在現場拍攝後再慢鏡頭回放,就可以發現站在他對面的周勝利飛快地在梅良德嘴脣上掃了一巴掌。
梅良德喫痛,一隻手下意識地在身體前面擋了一下,又罵了一句:“你狗X的……”
一股大力撞擊在嘴脣上,推得他往後退了好幾步。他往外吐了口血水,感覺兩顆門牙有些鬆動。明明感覺嘴脣是被人用拳頭打的,但確實看着周勝利身體沒動。
梅良德沒有看到周勝利動手打人,周圍的人連有人被打都不知道。
他不敢再罵,兩手捂着嘴脣,含糊不清地說道:“好你個姓周的,老子……我不把你趕出農技站就不性梅!”
梅良德離開了農技站,周勝利把劉月蘭叫到了辦公室,開門見山地說:“叫你過來給你談兩件事,先說第一件,我的編制在鄉政府,咱們農技站還有兩個人的編制,你在農技部門工作時間長,熟悉的技術人員多,有沒有合適的選推薦?”
劉月蘭苦笑着說:“咱們龍山鄉是全縣最偏遠的鄉,只要有工作的沒人願意來。外縣我倒是有合適的人選,是我下一屆的校友,也可以說是師弟,畢業時分配到了鄰縣。現在父母年歲大了,想調回老家,就近孝敬老人。”
周勝利問:“他愛人在哪邊?”
劉月蘭說:“他愛人是在老家找的農村姑娘,現在跟着他的父母一同過。”
有了幾年工作經驗的人調過來就能獨立開展工作,周勝利明確表示同意接收,“你儘快與他聯繫,讓他寫個請調報告,接收單位就寫龍山鄉農技站。先調過來一個,明年再要一個新分配來的畢業生。”
劉月蘭沒想到她與師弟爲難了大半年的事突然出現了轉機,興奮得說:“我先代我師弟謝謝周鄉長了。”
周勝利說:“還有第二件事:你能不能把鄉農技站的工作擔當起來?”
話題太突然,劉月蘭沒有反應過來:“你什麼意思?”
周勝利說:“我打算提議你擔任農技站副站長,過渡幾個月後再任站長。”
劉月蘭說:“協助你工作沒問題,你不是不打算兼任農技站長了吧?”
周勝利給她交了個實底:“我剛從縣委組織部談話回來,我任副書記兼副鄉長,下一步工作的重點將轉向鄉辦企業。”
劉月蘭輕嘆一聲,“我剛大學畢業時也是滿腔熱血,想着幹一番事業,後來隨着結婚生子,年齡增長,看慣了周圍的勾心鬥角,習慣了安逸的日子,沒有了爭勝之心,明知梅良德小工的身份,在站裏也不與他爭高低。隨着你去了一趟山後村,剛畢業時的那種激情好像又回來了。”
周勝利說道:“我聽過五十年代的一首歌,有一句歌詞印象很深,‘革命人’永遠是年輕。這句話用在當下就是,幹事業的人永遠年輕。劉老師,你真的還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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