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榮升“一把手”
此時的常清明,就是他與唐宏達兩人辯論中整個過程流的掌控者,“清連同志在信中坦然承認他沒有周勝利同志進取的銳氣,活躍的思維,改革的勇氣,更沒有他那麼先進的科技知識。他說,他只做到了發現他,重用他,不干涉他的正常工作。”
看着袁清連的信在常委們手裏傳遞,常清明知道,在龍山鄉黨委一把手的任命上,他已牢牢地把握了主動權,也取得了多數常委的支持,因此宣佈:“就周勝利任龍山鄉黨委書記一職,各位發表意見。”
面對時爾寬宏大度,時爾咄咄逼人的常清明,唐宏達雖有爭勝之意,但始終不敢與他撕破臉面。
對常清明的底牌,他始終摸不準。
唐宏達是地區老書記的祕書,後來當了祕書科長、行署辦公室副主任,他申請到洪蒙縣本來是當一把手的,但比他小了近十歲的常清明卻由縣委副書記直接提拔爲書記,他只是被組織上任命爲縣長。
他所瞭解的常清明是京城來的插隊知青,下鄉期間被推薦上了大學,畢業後又回來到洪蒙縣當了一名普通基層幹部,逐漸提拔起來。
他曾懷疑常清明是京城大領導的孩子,用二十一世紀的話說,是“官二代”,但上層領導中沒有姓常的。他又安慰自己:來自皇城根的人不一定都是皇室後裔。
有時他又覺得常清明的家世沒有那麼簡單,他曾聽到常清明喊專員林遠東“林叔叔”。
林遠東是南方人,老革命,從京城裏來的常清明如何與他論上親戚?
就因這些疑問,才使得他始終沒有下定與常清明翻臉的決心。
在對待周勝利提拔的問題上,他不同意,但也沒有投反對票,而是投了棄權票。
二十二歲的周勝利成爲洪蒙縣最年輕的鄉鎮黨委書記。
田國光被提拔爲黨委副書記、鄉長。
這個職務是田國光力保,但不是所要爭取的。
黨委書記一級由組織部長劉存發給談話,他給周勝利談話時透露出,縣委常書記很看重他,龍山鄉黨委原書記袁清連專門組織寫信推薦他,希望他好好幹,不辜負了兩位書記的期望。
劉部長關切地問他:“有什麼困難嗎?”
周勝利思考了片刻,說:“困難不少,當前最主要的是我的資歷淺,在黨委會上不能服衆。”
“你回去考慮一個領導班子成員的名單,兩天之內送過來,與這一批調整的幹部一同公佈。”
那個時代幹部提拔的民主程序還沒有健全起來,上級組織任命幹部主要聽下面“一把手”的意見。
離開了縣委組織部,周勝利又拜訪了常清明和袁清連,然後回到了龍山鄉里,找了他打算動的相關人員談了話,徵求了意見。
趙廣法與周勝利關係很鐵,說話也放得開:“我知道是你看得起我,我也保證不給你丟臉,你是不是先給我們縣公司經理打個招呼,咱們建罐頭廠的第一筆資金用的是縣公司的貸款指標,我怕我不當食品站長了他會抽回貸款指標。”
周勝利囑咐道:“你眼下最緊要的是物色一名罐頭廠的廠長,你作爲分管領導,不能再兼任廠長。”
趙廣法有些爲難地說:“人選我是有一個,現在罐頭廠基本上是他在管,只是他前些年因投機倒把被處理過,我怕鄉里不同意他當廠長。”
周勝利說:“投機倒把是前些年定的,現在看不是錯誤。這些人大多是能人。”
徵求劉月蘭意見時,她有些打怵,“當農技站長做的是農業技術推廣工作,我還有底,當鄉領導我幹不了。”
周勝利說:“誰也不是帶着官帽出生的,不會就學。你是我到鄉里最早的同事,我一直把你當大姐敬重,你不幫我誰幫我。不管你心裏怎麼想的,我就按你同意了上報。”
劉月蘭苦笑道:“哪有你這樣逼着人家當官的?”
周勝利還了一句:“也沒有你這樣當官還讓別人求着的。你那個學弟洪濤爲人怎麼樣,工作能力如何?”
劉月蘭像找到了替身一樣高興地介紹道:“洪濤上大學時就是班裏的團支書,學習成績好,組織能力也強,來到後工作也積極主動,在兩個年輕技術員面前不擺老師架子。他要是做領導工作肯定比我強。”
周勝利道:“你像我以前那樣,先兼着一段站長,讓洪濤當副站長過度一下,半年到一年後再考慮讓他由副轉正。”
當天回到家裏,劉月蘭對在鄉中學當政治課老師的丈夫說道:“原來在我們站裏的那個周勝利現在當了鄉里的一把手,今天給我談話,逼着我當分管農業的副鄉長。”
他丈夫道:“我觀察你們官場好久了,對你能當上官一直想不明白。人說女的當官靠姿色,你顯然不是靠姿色,以你的姿色……”
劉月蘭打斷他的話,面色不善地問:“我的姿色怎麼了?”
她丈夫連忙改口說:“雖然很好,但年紀……”
“我的年紀很大是嗎?”
她丈夫的話再次被打斷後又連忙改口說:“雖然不大,但周書記年齡太小,他不是圖色,你又不會作假。他能提拔你,你們兩個奇葩了一對。聽你剛纔說的這些,我現在明白了,周書記與別的當官的人做官的動機不一樣。”
“你這話什麼意思?”
她丈夫是政治課老師,在教學之餘,經常看有關古代帝王的書籍,很喜歡研究政治人物的爲官之術,處世之道,對自己的研究心得常感嘆英雄無用武之地,沒想到老婆竟然走上了從政的路,讓他有了賣弄的對象。
他耐心地對老婆講道:“當今政壇上有兩種官,一種是低層次的,我把他這種小官稱爲官痞。這種人當官是第一,做事是第二,說話是人前一面,人後一面。”
“他們也想幹好工作,取得政績,但他們的政績不是目的,目的是爲了升更大的官。”
“還有一種人做事第一,當官第二,官職低的時候是官員,成爲高官就是政治家,這種官從心底裏喜歡你這種安安分分地做事的部下。”
“這種人也喜歡當官,當官的目的是爲了做更大的事。你別以爲這種人憨厚。與你這種人相處,他會用你這種人的處世方法,光明磊落,坦坦蕩蕩。與官痞相處,他也會用虛假的方法,而且玩得比那些人更高明。這就是從政藝術。”
劉月蘭嬌嗔地白了她一眼:“看把你能的,我看你也去從政算了。如果能換,我情願當一個老師。”
她丈夫連忙擺手,“可別。研究和實踐歷來是兩碼事。你見幾個出色的文學評論家是著名作家的?你又見幾個歷史學家成爲傑出的政治家的?像我這樣做一個旁觀者,不用每天勞神費力,爲前途擔擾,月頭有工資領,晚上有媳婦陪,神仙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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