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人被扣了
他裝作很認真地問:“你確定是剛退下來的林專員?”
胡梅很“理直氣壯”地說:“當然。”
周勝利繼續覈實道:“欒公子一個後輩請客,林專員肯定能參加?”
胡梅經常拿着上面的大領導來顯擺自己,威懾別人。比如她只說是欒公子請客很有可能請不動周勝利,但如果搬出對周勝利有知遇之恩的林專員,周勝利就不好推脫了。至於林專員不到場,到時候再說領導突然有更重要的事不能來就推擋過去了。
這樣的技倆她用過多次,屢試不爽。
在周勝利的連續追問下,可能是自己也覺得爲能禾自圓其說,但話已說出不能收回,又編了一句:“乾兒子叫他,他能不來嗎?”
信口雌黃。
“釘鈴鈴!”
桌上的電話又響了。
周勝利拿起聽筒,那邊說話的人很焦急,“主任,我是石立寶。”
“哦,立寶局長。”
周勝利接電話不像有些上那樣,上來就問“有事嗎?”沒事人家打你電話幹嘛。
果然沒有等到他問,那邊就說道:“板材市場上有個商販的車在南洪縣被扣,司機和老闆都捱了打。嶽局長去處理,剛纔從當地工商所打來了電話,他和司機也連人帶車被扣了。”
“連嶽局長都扣了?”
周勝利問:“扣人扣車的是什麼單位?什麼理由?”
石立寶說道:“不是什麼單位,就是當地的一個企業老闆。他們扣人也沒說是什麼理由,只是說他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沒向當地公安機關報案嗎?”
“報了,公安分局張局長還與南洪縣公安局長打了電話。嶽局長剛纔在電話中說,派出所去現場了,說民事糾紛,他們無權過問。”
“他們扣人的理由是什麼?”
周勝利越問越覺得這件事蹊蹺。
石立寶說道:“他們說了,沒有什麼理由,他們的地盤他們作主,就是要求這邊的大領導去。”
周勝利明白那邊是有意找茬,並且是對着自己來的。
他不明白的是,自己從沒有到過南洪縣,那裏沒有自己認識的一個人,更說不上仇人。
從政數年,他沉穩老練了許多,但是年輕人的血性還在。人家挑明瞭單位大領導去,等於給他下戰書,他當然要應戰,“你給嶽局長去個電話,就說我馬上就去。”
然後他又給林遠東家裏打了個電話,“林專員,剛剛碰到一個急事,我要到下面縣裏去處理,下午飯不能去你家吃了。這頓飯先欠着,我回來再補上。”
林遠東哈哈笑着說:“工作第一,到了我這個年紀想爲黨工作沒有機會了。你丈母孃給我來電話了,進門的時候再喊專員大舅就要打人了。”
周勝利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這不是還要有個思想準備的過程嗎?”
胡梅站在他的辦公桌前目睹了全過程,雖然知道他很受林專員賞識,但也沒有料到他出發回來第一頓飯是打算去林專員家去喫,自己打林專員旗號的謊言剛開始就他就能揭穿。
自知謊言被揭穿,胡梅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主動提出取消下午的場,“領導工作要緊,我與欒哥說一聲,改天再聚。”
周勝利收拾着辦公桌上的東西準備走,似乎不經意地問她:“你沒聽欒公子說,他是怎麼知道我回來的?”
畢竟他到辦公室還不到小半天。
胡梅眼珠一轉,說:“領導是懷疑我給他通風報信?您懷疑對了。前天欒哥讓我給約領導坐坐,我說領導這幾天出差了,不在家。他說領導什麼時候回來了讓我打電話告訴他,剛纔您打電話給我們科長調度這幾天的工作情況,我知道您回來了,就給欒哥打了個電話。”
見周勝利臉上出現了不樂意的神情,胡梅嬌嗔道:“喲,領導不高興了?當領導的可不許小心眼。”
同樣嬌嗔,如果是出自喬嫣然、龍愛民等自己喜歡的女人之口,周勝利感到心裏酥酥麻麻的,而出自胡梅之口,周勝利卻覺得她是在作態,但知道像她這樣的女人,既不能招惹,也不能輕易得罪。
他掂量着用她能接受得了的語氣說道:“在體制內工作,要知道內外有別,內部規定和領導的行蹤都屬於不能輕易對外透露的範圍。”
“我知道了,以後保證改正。”
剛說完,她把臉湊到周勝利面前,聲音連同嘴裏呼出的熱氣一同襲向他,“欒哥,不,以後我叫他欒總,欒總請客,領導打算去還是不去?”
周勝利依然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探聽領導的想法是職場大忌。”
他說的是實話。別說在官場,就是民營企業,也有不能爲外人所知的商業和技術祕密,尤其是領導的決策動向,更不能讓外人所知。
陳志和已經發動車等候了,石立寶也坐在了車上,胡梅很有眼色地爲周勝利打開車門。
周勝利說了場“謝謝”就上了車,陳志和掛上檔,小車徐徐開動。
陳志和一向是個很稱職的小車司機,周勝利工作和生活中的事,他從來不插言,但這次車剛駛出市場管委會的院,他就叨叨了起來:“這個狐媚子有權有錢的男人都是他哥,腰裏彆着一付牌,誰有權有錢他就跟誰來。領導離他遠點,別讓她的惡名污了您。”
周勝利知道他是爲自己好,雖然這樣的話不該在這種場合說,也沒有責備他,倒是石立寶爲周勝利辯解道:“老陳你給主任服務時間不短了,你還信不過主任?”
陳志和道:“不是我信不過主任,是她的名聲太臭了,她今天給主任開個車門,明天她就會說她經常去主任家門,用主任來壓阻礙她自己撈錢的人。”
他說得很直白,石立寶怕周勝利接受不了會生氣,部分附合地說:“狐媚子,不是,胡梅這個人吧,把錢看得重一點是真的,大夥兒也這樣說她。”
周勝利知道這兩個人都是爲自己好,生怕自己經受不住女人這關,都是在提醒自己。他雖然也知道自己這方面的控制能力差,但自己只是面對自己心愛的人控制能力差,對胡梅這樣的女人,他是想着用她所長,與兩個人開起了男人之間的玩笑:
“我知道你們兩個都是爲了我好,但我也不是不加挑剔,剜到籃子就是菜的人。我覺得一個單位就像是一架機器,機器越複雜,功能越多,上面的零部件的類型就越多。如果只有一種零部件,機器要麼不能轉,要麼就是功能簡單。”
“一個單位運轉得好,也離不開各方面的人才,人的缺點錯誤由紀律來約束,上升到犯罪由法律來約束,但人的長處靠領導來發現、發揮。比如說招商科就需要胡梅這樣的人。我剛纔看了個人招商進度表,胡梅高居副科級以下幹部第一,比第二名高出好幾倍。”
陳志和道:“別說,跑市場有時還真得需要她那樣不怕人家給孬臉,說難聽的話的人。我擔心她老粘着你,被弟妹知道了影響你們兩個的感情。”
周勝利知道他說的是龍愛民。一想起龍愛民,他心裏就甜絲絲的,“我們兩個,不會連這麼點信任感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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