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再任鄉官
秋慕白的表態很簡單:“在這兩個問題上,我同意周勝利同志的意見。”
六比五,姚文浩的意見在會上第一次被否決。
他的臉漲得像個紫茄子。
塗宗勝宣佈,“根據常委投票,會議決定成立綜合調查組,由鄭釋懷同志負責,公安、檢察和紀委每家派出二人,紀檢再派出一名副書記擔任組長。所有抽調的幹部今天下午到位,明天正式進入工作狀態。關於十里鄉的主要負責人的人選,組織部儘快提出備用對象,報周勝利同志同意後先上書記辦公會,獲得通過後進行考察,然後上常委會。”
兩個問題落實下來,姚文浩突然又提出一個問題:“按照幹部任用走的程序,至少得十天半月的。這幾天十里鄉的工作怎麼辦,是不是有個臨時主持的?”
十里鄉短短几天內,鄉長、副書記接連落馬,幹部隊伍人心不穩,是應當有個人臨時把工作主持起來。但是人選呢?
常委們你看我,我望你,都沒有說出合適的人選。
不料姚宗勝卻提出要周勝利臨時兼任書記和鄉長:“周勝利同志是縣委領導,主持下一級黨委的工作不用縣裏發文件任命,換作他人,十里鄉黨委的幾個委員讓誰主持都不合適。”
塗宗勝明白他是敗在了周勝利手上,現在讓他主持混亂的鄉里的工作,減少他工作上的掣肘,反駁道:
“別的縣兩名專職副書記,我們縣只有一位,周書記身上的擔子已經很重了,而且他還有一個重要任務,就是不讓兩位記者的稿件見報。”
姚文浩說:“周書記年輕,精力旺盛,多壓點擔子能擔起來。他擔任過鄉鎮黨委書記,帶出了全地區第一個億元鄉,能夠勝任鄉鎮工作。阻止發稿的事,重在感情投入,不需要多少時間。說美男計是開玩笑,但他涉險救人,兩位記者是欠了他的人情的。”
塗宗勝還要爲周勝利辯解,不料周勝利說:“行,我兼任一段時間的鄉書記,直到新的書記、鄉長上任。”
周勝利此話一出,沒有人再表示反對。
散會時,秋慕白在會議室門外等候着周勝利,小聲說道:“我前兩天到省城見到了在軍馬場時的老首長林政委。”
周勝利馬上明白他一改兩不得罪的習慣,投了自己這邊一票,也小聲改口道:“秋叔叔,勝利年輕,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您多批評。”
秋慕白哈哈笑着說:“愛民這小丫頭,有眼光!”
周勝利回到辦公室剛坐下,紀委書記鄭釋懷便跟着進屋。
周勝利說,“你來了我省得去找你了。”
鄭釋懷猜測道:“你找我是問我打算安排哪位副書記帶隊?”
周勝利以問代答:“你打算安排誰去?”
“我想讓汪道玄去。這個同志幹過鄉紀委書記、黨委副書記,十里鄉的三期案件有兩起是他掛帥辦的。”
鄭釋懷答道。
周勝利說:“我明天上午去十里鄉,回頭讓組織部今天先打個電話過去。”
鄭釋懷道:“你明年去,我讓調查組的同志與你一起去,給你助威,我也陪着領導去。”
周勝利說:“助威我用不到,同時與鄉里的同志見面,少麻煩他們一回。”
謝奕飛敲着裏屋門說道:“周書記,組織部羅部長過來了。”
周勝利站起身來:“請進來。”
羅欣進門後道:“鄭書記不是外人,我過來是向周書記檢討的。安排張鶴年主持工作沒經周書記同意是我的不對,我主要是擔心,如果請示您,您不會同意讓他主持。”
周勝利問:“爲什麼?”
成小路說:“孫鄉長受賄的主要數額來自十里村,送錢的是村會計。誰都能猜得出,沒有書記的話,會計不敢拿公款行賄。”
周勝利追問他:“你們爲什麼急着讓張鶴年主持工作呢?你是老組織了,我相信像發生在張鶴年身上這件近乎白癡做的事應當不是你做的。”
羅欣看了鄭釋懷一眼,說:“是與不是,到現在應該都是我做的。姚縣長給我打電話表示了他的想法,我安排幹部科的小陳給他去了電話。他主持工作沒有正式談話,只是幹部幹事的一個電話通知。”
遲疑片刻,他繼續說道:“周書記您剛來不知道,論把兄弟,我喊姚縣長大哥,從縣長位置上說,他不能安排我,但從大哥角度他說了我得聽。”
周勝利嚴肅地說道:“對領導幹部結拜是否對錯我不好評價,但認爲把兄弟之間應與家人一樣。
我認爲在工作與家人之間,工作是工作,親情是親情,二者不能混爲一談,不能互相取代。
把兄弟也是如此,姚縣長是你的結拜大哥,工作上他是縣長,這二者之間的關係必須搞清楚。”
周勝利絲毫不掩飾他對姚文浩插手幹部任用的不滿。
與周勝利直接打了幾次交道,羅欣發現這個年輕領導身上有股衝勁,不怕事,但他身上有股正義感,做事陽光,有時不自覺地會被他感染,心裏一衝動,說道:“周書記,我明天陪着領導到鄉里上任。”
周勝利說:“行,鄭書記帶着調查組也去,明天指望着你們給我壯膽了。”
鄭釋懷和羅欣二人告辭,周勝利說:“羅部長你留步,我還有事。”
羅欣重又坐下,面對着周勝利,此刻他心裏有些忐忑。
就是這個看不出鋒芒的年輕人,在常委會上力壓姚文浩,那種氣勢在塗宗勝身上也看不到。
他小心翼翼地問:“周書記您還有什麼指示?”
周勝利反問他:“你們打算提交常委會討論的十里鄉的主要領導備選人,還在還不讓我知道是誰?”
羅欣低下了頭,“開會前姚縣長提了個縣直單位的副職的名字,讓我在會上提出來。現在我想來確實是太草率了,不打算把他納入下一步要考慮的範圍,所以沒有向您彙報他的名字。”
周勝利道:“組織部長是爲全縣的發展選人才的,一定要把眼光放遠一些,不要只侷限在把兄弟圈裏。領導幹部結拜是我們南洪幹部隊伍的特點,昨天省報記者還與我交流過這一問題。她還要就此事展開深入採訪。”
“我的觀點是有些‘家醜’不可外揚,有些怕也不行。領導幹部結拜也並非一無是處。當年紅軍長征時,我們的劉伯成元帥還與少數民族首領結拜過。”
羅欣說:“其實在南洪鄉並不是只有領導幹部才結拜,小學生、工人、農民都有結拜。我上小學時班裏的男生都拜把兄弟,只是那時候小,多是拜着玩的。”
周勝利從沒有把結拜與文化傳承聯繫在一起,聽他這麼說,便問道:“你是說結拜在南洪縣有着廣泛的社會基礎?”
羅欣說:“是的。南洪縣歷史上發生過兩次能上史書的農民起義,義軍的首領們也多是把兄弟。還有《水滸》中梁山好漢有好幾個據說是出在南洪,可以說男人結拜是南洪的一種文化現象。我從做組織工作的角度來說,結拜有它的兩面性,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
周勝利誇獎道:“你對這方面的觀點有一定道理,省報記者如果調查採訪時,我讓她與你多交流。”
謝奕飛敲門進來說:“何部長來了個電話,說晚上在七姐妹魚港宴請省報兩位記者,她現在就過去。”
周勝利說:“那個地方距招待所不遠,喫過飯我自己走回去,你和志和就不參加了。”
羅欣走後,他又收拾好辦公桌上的物品,然後步行去了酒店,直奔何子怡訂的包間。
打開門還沒進,裏面四位女士忽然對着他“咯咯”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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