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洪峯壓頂
不要以爲是我周勝利信口開河,你們可以查一查有關規定。
我們黨員幹部就是要遇到危險衝在前面,誰不願意衝在前面的,就不要做黨員幹部。”
他講過話後,各個部門的領導與水利局相關人員接上頭,認領了各自承包的路段。
這樣的大雨下了三天三夜,眼見着營家河裏的水漲滿了河槽,用當地人的話說,已經溝滿河平。
這幾天裏,全縣工作的中心就是準備抗大洪、防大災。
趙茹作爲代理縣長,抗洪救災的第一責任人,每天帶着水利局的領導到各防汛重點部門檢查。
周勝利以工業區黨委書記的身份給兩個工業區的工作人員和企業負責人召開了抗洪會議,除了要求各企業備好充足的沙袋,做好防止大水漫灌車間外,要求他們能夠擠出更多的機械設備和車輛用於縣裏的抗洪。
大雨連續降落了五天,據氣象部門提供的數據,一週來的降雨量已接近往年全年。但大雨還是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將近黎明時,突然響起了警報聲。
周勝利馬上穿起雨衣,提起早已備好放在門口的鐵鍬出了屋門。
他剛出院門,喬山已經開着車停在了門外,季洪印也在車上。他表揚道:“你們兩個的動作挺快的。”
喬山說:“這幾天每天都下雨,我住在值班室裏。”
季洪印說:“我是當兵的出身,受過專門訓練。”
上車後,周勝利對後面穿着雨衣出來的幾個人說:“車上有空,先擠這輛車。”
幾個人聞聲跑了過去,打開車門一看,連忙往後退,“是周書記的車,我們不能與您擠。”
周勝利說:“特殊時期沒有那麼多講究,上車,拉滿了人就走。”
車上連站帶坐擠了七個人,離開了縣委家屬院,十多分鐘後到了河堤上。
河堤內,洪水的轟鳴聲幾乎蓋過了雨聲,河水已經漲到了距河堤頂端兩米多遠的地方。
分管農業的副縣長來道明說:自打他記事以來,營家河裏的水是第三次漲到這麼大,前兩次都造成了營家河決堤。
他到周勝利手裏奪鐵鍬,說:“周書記你負責指揮,這些活我們來幹。”
周勝利說:“趙書記和你是搶險正、副總指揮,你們兩個負責指揮,尤其是你,分管農水工作多年,抗洪經驗豐富,多幫着趙書記出主意不要讓窩工。”
天亮了後,趙茹和來道明找到周勝利,對他說道:“河堤的壩根在水時泡了多日,有兩處已經出現了管涌。”
所謂管涌是在水流的長期的衝涮下,堤壩泥土中起到粘合作用的細小沙土被水沖走,從而導致壩體形成貫通的滲流通道,是造成壩體坍塌的前兆。
周勝利部來道明,“你經驗豐富,你指揮我們幹。”
來道明說:“最有效的辦法是找到管涌的點在哪裏,直接往裏扔石塊或沙袋,把管涌的地方堵住。”
接着,他又說道:“這麼大的流量,水的衝力一定很大,從岸上扔可能石頭、沙袋入水就被沖走,最好是挑幾個水性好的站到水裏,靠近管涌的地方往裏面扔。”
水利局長聞訊趕了過來,說:“我帶着水利救援隊的人過來了,讓我們的人下河吧,他們的水性都很好。”
周勝利說:“把你們救援隊的人分成兩組,每處一個組,兩邊同時填。”
水利局長說:“兩處同時填得分四個組,每處兩組。人站在水裏體力消耗極大,年輕人十五到二十分鐘就得換一次班。”
周勝利說:“趙書記去組織水性好的年輕黨員幹部作爲搶險突擊隊準備分組下水,局長和來縣長你們兩個一組一個在岸上指揮。”
季洪印與喬山一真與周勝利相距不遠,聽到周勝利的安排,兩人都報名參加搶險突擊隊。
季洪印一把將喬山推到一旁,“突擊隊得下水,你一個山槓子連狗刨都不會,別跟着湊熱鬧。”
他自幼生長在南湖島上,與島上的漁家孩子一樣,在陸地上不會走路時在水裏就淹不着。
這一點喬山自然與他沒法比。
周勝利也舉起手,“我也報名參加突擊隊。”
周圍的人幾乎是異口同聲:“不行!”
趙茹說道:“你是縣委書記,是我們大夥的靈魂,你不能下水。”
周勝利道:“黨員幹部帶頭,我是縣委書記,是全縣黨員幹部的頭,我的水性好,體格也好,自己不下水怎麼要求別人下水。我不僅要參加突擊隊,還要第一組下水。”
人們從沙袋堆放點到兩處管涌處的水面之上,排成了兩條長隊,周勝利和幾名下水的突擊隊員每個人腰間繫着一根繩索。繩索的另一端系在岸上面的木橛上。
按照個子的高矮,周勝利被安排到水中最裏面的第二個,第一個是位身高一米九的大個。
下到水裏,周勝利的大腿以下全在水中,感覺到下面有一股巨大的拉力把他的身體硬往下游拉。
最裏面的那位大個是水利救援隊的隊員,他教周勝利在水裏兩腿別全繃直,兩個膝蓋微微前傾,各形成一個弓字形,水的衝力就會變小。
四、五十斤的沙袋平常在手裏不算多重,但人站到水裏後要把大部分的力氣用到站穩身體上,用少量的力氣搬沙袋。尤其是到了周勝利站的這個地方,沙袋在手裏必須超過腰部以上,否則一旦入了水根本搬不動。
周勝利當年在龍山水庫的瀑布下迎着水流練過功,撐的時間還長一點,他裏面那個大個子早已經臉色發白,氣喘吁吁。
他把大個子往他的位置上拉了過來,自己頂替了大個子的位置。
等到第二組替換他們這組的時候,周勝利感覺到下面的水流加大了。
上岸後,他問現在河水的流量是多少,水利局長說地區水利局給的流量數字沒有變化。
他感覺着不對,讓水利局長安排人每十分鐘與上游聯繫一次,讓他們報告他們的流量,如果上游泄洪一定要提前告訴下游。
休息了十多分鐘後,他與他們那組的人再次下水。這次他主動要動與大個子換了位置。
上一次下水時他感覺到拴在腰裏的繩索有兩面性,好的一面是能夠保證人在水裏不會被沖走,但是不利的一面是水的衝力越大,繩索勒得越緊,可能沒有被水淹死,卻被勒死了。
這次下水時周勝利給自己腰裏的繩索繫了個在M國時跟着布林克學的水手扣。這種繩釦的好處是拉繩子的另一頭任你把繩子拉斷扣也開不了,但拉自己控制的那一端輕輕一拉就開了。
管涌發現得早,堵得也快,周勝利這組第二次下水後即將換班上來時發現管涌處往上冒的水泡不見了。
在岸上指揮的人們也發現壩體外面不再滲水了,於是下令突擊隊的人全部上岸。
周勝利拖着疲倦的身子剛轉過身往岸上邁出一步,河的上游突然一道高達兩米的水牆伴隨着震耳的轟鳴聲,排山倒海般地壓了下來。
眼看着洪峯壓下來,河壩內水面以上的人還能往岸上跑,下面的人根本來不及往岸上來,包括周勝利在內的七、八個人全被壓到了洪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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