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離別前夕
“這裏是林岡地委常清明書記辦公室電話,請問找誰?”
常清明的祕書一直用比較規範的語言接電話。
“我是營川縣的周勝利,請問常書記有沒有時間接電話?”
那邊剛剛還很平靜的語氣現在變成的激動的喊聲:“周書記,真的是你?”
周勝利道:“是我。”
“常書記接到趙書記的電話,高興得在屋裏直轉圈,翻來覆去叨唸三個字:太好了,太好了。
他剛剛向省wei江書記和中zu部的冷部長彙報了你已安全的消息,這會有時間接電話。”
常清明的祕書與周勝利私下關係很好,聽到了周勝利的聲音激動得說了不少話。
常清明在電話上第一句話就是:“我知道你小子死不了。”
他詢問了周勝利被洪水衝下去這些日子的生活情況後說:“你小子就是個福將,救你的人還是個被逼下臺的村幹部。你打算把他再扶上臺?”
周勝利說:“對於把我往死路上逼的人我如果不出手的話被人看成軟弱無能,明天我想看看他怎麼表演,如何處理是紀委的事。
至於我的救命恩人能不能再上臺,要看他們村黨員的意見,但是有恩不能不報,我打算個人資助他家上一個工副業項目,他幹好了是給本村的羣衆闖出一條路,幹不好這個錢我就不要了。”
“我支持你的做法,不能用個人感情代理組織原則,你現在比以前只知往前闖的周勝利進步多了。你要有個思想準備,回來後面臨的局面會很複雜,這對你來說是一次考驗。”
周勝利道:“我聽說了一點,回去再說,反正是見招拆招,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好,我要的就是你這股不服輸的勁。”
掛了電話後,他又給龍愛民通了個電話。
“勝利哥,是你嗎?你把我們要嚇死了。”
龍愛民雖然早就知道了周勝利安全的事,但在電話上還是泣不成聲。
“你們?”
周勝利沒有反應過來。
“月欣、沐潔、心蘭幾個全知道你的事,我還是聽月欣說的。她們三個輪流陪着我在家裏等你的消息,現在是月欣在這裏。”
龍愛民先前的哭泣是激動,激動過後語言流暢多了,“智愚大師真是個神仙,他早就料定你一生多災多難,但並不是短命人,將來還有大福大貴,我也覺得你這個練習潛龍功的人不能喪命在水裏。龍喪身在河水裏,多丟人、不對多丟龍呀。”
心中一高興,她又恢復了結婚前精靈古怪的樣子。
周勝利聽到小孩子的說話聲,問道:“小海龍沒鬧你吧?”
龍愛民道:“還能少鬧了?我現在把電話打到免提上,有話對我和月欣兩個人說。”
周勝利道:“月欣,讓你受驚了。”
凌月欣一定是剛哭過,鼻音還很重:“我們已經習慣了,只是你這次給我們驚嚇的時間太長了。”
龍愛民在一旁說道:“既然恢復了記憶,你爲什麼還不趕快回來,莫非那邊有美女絆腳?”
周勝利說:“美女是有,但不絆腳,絆腳的是村支部書記。
他們村有個深淵子從來沒有人敢進去,他竟然逼我進去摸魚招待鄉黨委書記,我沒有答應,他派人把困在救我的這家人的門外,不准我出去,打算明天把我以重大犯罪嫌疑人的罪名帶走。
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看有哪些牛鬼蛇神冒出來,好一窩端了。”
“我們就知道你要給誰不痛快。”
兩人齊聲說道。
“我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聽洪印說愛民明天打算跟着車去。”
龍愛民說:“我明天過去,月欣在家裏看着小海龍,她現在是林岡地區的名人,不方便拋頭露面。”
“我被救的村裏的種植作物是水稻和小麥,但全村沒有一家加工大米和麪粉的機器,我打算給他家借五千塊錢買機器。”
龍愛民笑道:“你向來做事不小氣的,這次怎麼小家子氣,還是借給人家。”
周勝利道:“救我的這個人是個退伍軍人,爲人老實,村裏人的送他外號賀老實,直接給錢他們堅決不要。
我手機裏留着電好應急,愛民給錦花打個電話,讓她匯五千塊錢過來,明天我讓洪印先以我的名義到財務上借,去的路上他把錢再給愛民,由愛民來交給他們家人手裏。”
凌月欣說道:“我認識省裏一家生產麪粉加工機械的廠家的廠長,我可以幫着給聯繫設備。”
周勝利說道:“那就太好了。”
一九八九年的時候我國還處於短缺經濟時代,買東西得託關係找賣方的熟人,否則你不可能買得到,買得到也得拖期。
周勝利打完電話,回到院子裏,賀老實一家人看他的眼神帶着敬畏,也帶着距離和隔閡,連與他說話相對隨意的金妮也試探地問:“周書記,我以前對你不尊重,你不記恨我吧?”
周勝利說道:“我記恨你什麼?記恨你給我消毒治傷,還是記恨你給我買衣服?還是記恨你這些日子幫了我這麼些忙?”
他對金妮、銀妮和三妮說道:“你們以前喊我吳大哥、吳哥,現在改口喊我周大哥、周哥,我好不容易碰到三個天仙一般的妹妹,怎能讓你們不認我?”
賀老實說道:“周書記,我們不能,你是縣委書記,不能與我們……”
周勝利打斷他的話說:“我也是農村家庭出來的,我們家與你們家的情況差不多,我上面一個哥、一個姐,當再大的官我也是農民的孩子。往後,你就喊我小周,我還是喊你們兩個大叔、大嬸。”
“爽快,你和有些當官的不一樣,是個給咱老百姓辦事的官。我不喊你周書記,喊你小周。
小周,你明天就要走了,讓你大嬸炒兩個菜,咱爺倆今晚上喝一杯。”
賀老實以前也曾幾次要感謝周勝利,但周勝利一直覺得自己分文沒有,在人家的家裏喫住已經不好意思了,怎麼再喝酒?剛纔季洪印走之前把他身上僅有的三十元錢給他留下,他手裏有了錢,同意道:“行,咱們爺倆喝一杯,但是前提是酒錢我出。”
金妮問道:“我沒告訴他帶錢來,你怎麼突然有了錢?”
周勝利說:“小季身上有自己的三十元錢,全給我留下了。”
賀大嬸插話道:“你喊我大嬸,就不能與我們家講得太清,這些日子的帳你真結算,咱們就從明天起一拍兩散,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周勝利把錢收了回來,只抽出一張,說:“我不算帳,今天下午的酒錢我出行吧?”
賀大嬸說:“依你吧,你們三個誰到小店裏買酒?”
銀妮說道:“我去吧,今天大姐跑了遠路,再讓她去不公平。”
三妮道:“還是我去吧,連旺才那條狗還在咱家門外,你出門別讓連旺纔給搶去做了押寨夫人。”
“押你個頭,我不想見那個癩蛤蟆倒是真的。”
周勝利把錢遞到三妮手裏,說:“買兩瓶小店裏最好的酒,剩下的是你的跑腿費。”
在酒類價格沒有放開之前,茅臺酒才十二元錢一瓶,十元錢在村級小店裏當然能買到最好的酒。
賀老實的酒量不大,兩杯酒下肚,臉就變成了紫豬肝,打開了話匣子,繪聲繪色地講述着他經歷過的往事,慷慨激昂地描給着他當村支書時制定的發展藍圖。
金妮生怕她爹酒後失態嚴重,面子上掛不住,對周勝利說道:“我爹沒有你酒量大,你多喝點,讓我爹少喝點。”
賀老實突然問她:“你周大哥來咱們家以後從來沒有喝過酒,你怎麼知道他的酒量大?”
金妮是在周勝利剛進她們家時爲了壓制他那裏的挺起點了三次酒精才壓制下去,所以估計他的酒量大,聽你親這一問,不禁臉色緋紅,編了個謊道:“他是縣委書記,酒場多,歷練多,酒量一定大。”
這夜,賀老實是被架到牀上的。
賀大嬸說,不能讓他與縣委書記睡一個牀,要在屋裏另給他搭一個地鋪,周勝利說:“大嬸還是把我當成外人,我雖然恢復了記憶,但以前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如果搭地鋪的話,也是我睡地鋪。”
賀大嬸犟不過他,眼看着他把賀老實架到了他與周勝利兩個人合睡了一個多月的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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