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曉
本與鳳界對峙的旋龜,聽到了長老的聲音,滿是兇光的眼神倏地轉向他這邊,嚇得長老趕忙捂住嘴,懷薇見此,迅速出手,將順來的花生米化作光束,打向鳳界,正中後腦勺。
鳳界尖嘯一聲,重新將旋龜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長老僥倖躲過一劫。
旋龜見懸於半空的鳳凰真身久久沒有動作,也不再倚仗叫聲來壯聲勢,直接發動攻擊,從嘴裏吐出一團水藍色光球,直衝鳳界面門而去,鳳界一張嘴,凝出一隻小型火鳳凰,發出嘹亮的叫聲,朝前竄去,在空中劃出一道火紅色的弧線,輕而易舉就衝散了旋龜發出的光球。
“打起來了。”長老吸取經驗教訓,小聲說話,輕輕問懷薇,“尊神,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讓開點,給他們騰地方。”懷薇回答,一副明知故問的語氣。
說話間,兩股力量相碰撞產生的餘波擴散開來,看戲的四位齊齊往後退了一大步。
那邊你來我往,一去一回,打得秩序井然而又熱火朝天,差點沒把四邊長明燈給轟折了。
“挺好看的哈,跟放煙花似的,就是這招式單一了些,來來去去,就那麼一招。”懷薇絕對算得上是個合格的看客,她不僅看,還評論,不單單點評,她還邊喫花生米邊點評。
“就是,看都看膩了,一點創意都沒有。”顧識也是個沒心沒肺的,順着懷薇的話說。
這邊看得興致盎然,那邊幾個回合下來,旋龜似乎力有不逮,忽然縮回了龜殼中。
鳳界瘋狂轟擊龜殼,空中滿是小鳳凰的身影,不間斷地往龜殼上落,忙不迭地迸濺出火花,但旋龜只管躲在殼中,任爾東西南北擊,他自巋然不動,就是龜縮着不出來。
妖力消耗過度,鳳界力不可支,維持不住妖形,勉強化爲人身落於地上。
“火發完了?氣順了?”懷薇彈了彈衣服上的碎屑,緩步上前,笑盈盈地詢問。
“鳳界盡力了。”經過方纔的一系列敲打,加上懷薇明知故問的反話,鳳界就是再莽撞,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此刻虛弱不堪的他單膝跪地,勉力擡頭回話,“請尊神相助。”
“該我出手了。”懷薇見鳳界上道,終究是服了軟,喚出極道,提着上前,來到旋龜身邊,敲了敲龜殼,緩慢而清晰地開口,“我這刀切石頭就跟切豆腐似的,要從哪兒下手呢?”
“別別別,別動手,我出來,我出來還不行嘛。”旋龜悶在殼中,忙不迭開口求饒。
懷薇計策得逞,失笑地收起極道,而旋龜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往外張望,見懷薇溫婉無害地站在那兒看着他,攻擊他的鳳凰也不見了,立馬收起了三分戒備心,大大方方出來了。
“變個人形瞧瞧,這樣說話,費勁。”懷薇不客氣地對旋龜提出要求。
霧氣一起,倏忽間,旋龜巨大的身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着黑衣的長髮少年。
“呦呵呵,居然是個小孩兒,還是長頭髮的,長得還不賴。”顧識大呼小叫地跑上來,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小孩兒,你叫什麼名字啊?怎麼還留長頭髮啊?你是女孩子嗎?”
對於顧識拉扯他的頭髮,旋龜也不生氣,看着極其乖巧,還老老實實回答問題:“我叫玄甲,族裏的長輩說未成年不能剪頭髮,玄甲不能自作主張,還有我是個男孩子。”
“玄甲小男孩兒,你一隻旋龜,跑到鳳凰涅槃之地來做什麼,那下頭可是岩漿。如果我沒看錯,你應該是屬水的,跟炎熱的岩漿不是應該相沖嗎?”顧識拍拍玄甲的腦袋。
“我,我,我……”玄甲支吾了半天,愣是沒說出個緣由來,臉倒是紅了,通紅通紅。
顧識對玄甲的反應覺得有趣,稱讚了一句:“瞎話都編不出來一句,是個實誠孩子。”
鳳陽歇了半晌,終於緩過勁來,見懷薇輕而易舉就引出了玄甲,而這隻看起來如此龐大的旋龜竟然是個半大小子,聯想起自己先前出的醜,以及玄甲對鳳凰一族造成的傷害,怒從心中起,衝上去一把揪住:“小子,你哪兒的?沒事跑這兒來做什麼?走,帶我去見你父母。”
“玄甲自小父母早逝,孤身一隻。”對於鳳界的滔天怒氣,玄甲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害怕。
聽了這話,顧識他們都露出了譴責的目光,而鳳界訕訕地放下了手,聲音斷崖式下跌:“那你也不能無緣無故跑到我鳳凰一族的聖地來,攪亂了族內秩序,害了族中許多後輩。”
“你一隻水龜跑到這炙熱之地來,難道是來修煉的嗎?想必是有爲難的事,說說看。”懷薇再次開口,沒用質問的語氣,也沒接着鳳界的話往下說,堅持尋根究底,問個明白。
玄甲仍然沒有開口,猶豫不決,不知道是在組織語言,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說吧,把你的難事說出來,別怕,小甲。”顧識循循善誘地勸導道,“你待在這兒也有近百年了吧,繼續沉睡下去也不是辦法,有什麼困難可以說出來,我們或許可以幫你。”
“我的家在離這兒幾百裏外的䧿山怪水。自打出生起,我就在那兒裏頭修煉。怪水裏還有其他的魚蝦蟹,但是都不會說話。忽然有一天,來了一條長得很奇怪的魚,而且會說話。他說他叫陸逵,我很高興,跟他成了好朋友。他會跟我講怪水之外的趣事,我就帶着他在怪水遊玩。冬天到了,旋龜一族要冬眠,我先跟他說好了,來年春天他還來這兒,等我醒來,和他一起去看看䧿山之外的世界。”玄甲說到這兒,聲音已經有些哽咽,聽着都像是要哭了,吸了吸鼻子,接着往下說,“可是,等我醒來時,陸逵躺在岸上,冷冰冰的,不動了。”
“死了嗎?”看着玄甲臉上的悲傷樣,儘管不忍心,顧識還是小心翼翼地問出來了。
“我守了陸逵一個月,發現他的臉色不變,但手腳還是冷冰冰的。後來,我請教族中的長老,他們說有屬火的東西給陸逵暖和暖和,他就會醒來了。”玄甲說了後來的事。
“爲了救你朋友,於是你就上這兒來啦?你是打算做什麼,把自己燉了嗎?”顧識問。
玄甲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樣,撓撓腦袋,老老實實交代來這兒的過程:“我不知道這裏是什麼鳳凰涅槃之地,我就是順着地脈過來的,因爲這裏的岩漿最爲炙熱,火力最爲旺盛,我就停下來了,想着能不能找到什麼救救陸逵。可是沒想到,剛到這兒,我就睡着了。”
“傻孩子,你這一睡可是睡了一百年啊。”顧識忍住笑意,提醒玄甲時間已然過去許久。
“什麼?!壞了!壞了哇!”玄甲大驚失色,連忙又要變回本體,被顧識一把拉住。
“別急,別急。你從原路返回的話,說不定又會遇見什麼情況,還不一定什麼時候回去呢。況且你朋友的事情還沒解決,你要的東西也沒找着呢,老遠跑這兒,竹籃打水一場空,不是白忙活了嗎?”顧識一手拉住急得要哭的玄甲,一手指向懷薇,寬慰他,“這樣,你看到這位姐姐沒?小姐姐可是有大本事的,知識淵博,知道的多了去了,你讓她給你說說。”
“阿識,你別給我攬事,你讓我給他說什麼。”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懷薇狠狠瞪着顧識。
“你應承鳳凰一族的事情還沒解決呢,玄甲的問題不了,就不算完。”顧識理所當然地回瞪,而後擺出事實講道理,“別以爲我沒看見你嘚瑟的模樣,想必心裏早就有數了吧。”
懷薇受不了顧識的胡攪蠻纏,不耐煩地嘆了一口氣,選擇妥協:“陸逵長什麼樣?”
這話問的是玄甲,可小孩兒急得雙眼通紅,眼淚汪汪,不情不願地開口:“陸逵的尾巴長得跟我一樣,有翅膀會飛,族中的長老說他長得像岸上一種叫‘牛’的動物。”
“行,我知道了。”懷薇應了一聲,而後轉身往鳳界所在的路口處走,見身後的一妖一怪沒動靜,回身看了一眼,沒好氣地開口,“不是要回去嗎?還不跟上,傻站着做什麼?”
玄甲聞言,一抹眼淚,慌忙掙開顧識的禁錮,歡歡喜喜地往懷薇那兒跑。
出了暗道,懷薇無視鳳界那一臉的委屈與控訴,輕描淡寫道:“事情到這個地步,算是解決了大半了,聖地裏的石臺煩勞鳳凰族自行修葺,今後的涅槃不會再出現差錯。至於已然失敗患有耳疾的那些,你得跟我們走一趟,找出救治之法。到時候,受苦的鳳凰自可恢復。”
聽到修復石臺的部分,鳳界還有些心疼,糾結都寫在臉上了,可後來聽說族中的小輩還能被治癒,瞬間轉憂爲喜,連連稱謝:“感謝尊神,多謝多謝。尊神當真是深明大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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