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至尊（下）
不出預料，即便有嶽風的介入，小魚兒仍然做了與原劇情一樣的選擇，令岳風頗爲失望，甚至有些煩悶，轉念卻又想到，自己是自己，小魚兒是小魚兒，又何必一樣？
江湖之所以精彩，便是因爲有不同性格的人粉墨登場，倘若全都是一種性格，豈非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流水線產品？
念至於此，嶽風不由啞然失笑。
江別鶴仍舊痛苦的哀嚎，江玉郎的屍體就擺在他的面前，這時他就算是想保住自己兒子的屍體，也再沒有力氣，世間苦難的極致也莫過於此了。
不單單是小魚兒，在場許多人也都覺得江別鶴已經足夠悽慘，放他活在世上，不是對他的恩寵，而是對他的懲罰。
唯一的例外是嶽風。
這時，就連小魚兒笑嘻嘻地打哈哈，爲江別鶴求情，江別鶴心中升起活下去的渴望，以及無比怨毒的報復念頭，已經開始在心中謀劃，只要自己能活下去，必定要報仇！
叮！
正在這時，一縷寒芒驟然出現，閃電般擊碎了江別鶴的額頭，又洞穿了他的頭顱。
原本以爲自己已經九成九活下來的江別鶴，目瞪口呆，不甘而又怨毒地瞪着駢指點向自己的嶽風，咬牙切齒，想說話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噗的一聲悶響，重重跌倒在地上。
他死不瞑目！
現場寂靜一片，這迅捷如電的手法，現場無一人能瞧清嶽風的動作，更不消說阻止他了。
小魚兒呆呆地瞧着嶽風，輕輕吐了一口氣，面上神情極度複雜，說不清是歡喜，還是感慨。
嶽風忽然轉過臉，嘴角一勾，目光灼灼盯着小仙女張菁，張菁被他瞧得面上一陣滾燙，低着頭道：“你、你要說什麼？”竟極其罕見的，害羞了起來。
“只想說兩個字。”
“什麼？”
“再見！”
張菁猛地擡起頭來，略有些不知所措的道：“你、你這就要離開了麼？”
嶽風雙手負於身後，轉過身，擡起頭，看了看天，爽朗一笑，道：“既然該解決的事情已經解決，自然就該離開了。還差最後一件要事，我就該永遠離開了。”
言語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傷感，這令張菁感覺極其挫敗，她哼了一聲，板着臉，冷冷的道：“你要歸隱江湖？你要走便走，又何必特意來跟我說！”
她終究是驕傲的，說不出挽留的話，尤其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
嶽風絲毫不以爲惱，輕笑道：“我雖然知道菁姑娘在說氣話，但還是想說一句，菁姑娘還是莫要鬥氣的好，該微笑時便微笑，因爲菁姑娘你微笑的樣子委實很美，我喜歡你微笑時的模樣。”
張菁只感覺心中有一團溫火，慢慢地燒了起來，溫度起初很低，但漸漸便升高了起來，不猛烈，但卻刻骨銘心，不由抽了抽鼻子，低聲道：“誰跟你鬥氣啦，你走便走，難道還想要別人留你不成？”
這自然仍舊是一句鬥氣的話，說着說着，也許連張菁自己也不曾發覺，這聲音已經低到只有她自己才聽得到。
倘若現場還有第二個人聽得到，那一定是嶽風。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菁姑娘能這麼想，在下也很是欣慰，菁姑娘有大智慧。既然如此，那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再見，珍重！”
嗖！的一下，話語方消，嶽風的身形已倏忽一閃，消失不見。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事如潮
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
一聲悠悠長吟隨即響起，從數裏之外，遙遙傳來，但聽在所有人耳中，卻是極其清晰，足見嶽風內力之高，已經達到冠絕武林，碾壓羣雄的程度。
衆江湖豪客對嶽風的武道修爲感慨不已，盡皆默然。
張菁忽地擡起頭，瞧着嶽風消失的背影，只覺心中空落落的，好像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正從自己的生命中流走，一如昔年的燕南天於自己的母親。
而她卻只能眼睜睜看着，無能爲力，毫無辦法。
這是張菁最後一次瞧見嶽風。
很多年以後，當張菁已經年邁，卻仍舊孤身一人時，回想起這個稍顯炎熱、蟬蟲嗡鳴的夏天，終於明白一個道理：原來，自己那個時候真的應該微笑的。
不因爲那時還有一句不曾說過的話沒說，也不因爲那時挽留的話語不曾說，只因爲……他說他喜歡瞧我微笑時的模樣。
僅此而已。
小魚兒忽然好像想起什麼，眼睛猛地一瞪，大叫道：“嶽大哥，等等我！你還沒有告訴我那個最大的祕密到底是什麼呢。”說着話，已經朝嶽風消失的方向飛奔了出去。
是的，除了父母之仇，還有一個更大的祕密，對方還不曾告訴他！
嶽風悠悠的聲音再度響起：“呵，原本不想看到你亂猜，打算提早告訴你的，但是我現在忽然改主意了。玉不琢不成器，你若想成才，必須自己去經歷。既然如此，那就不說由你自己去探索好了……”
“別啊嶽大哥，就算是十個小魚兒加在一塊，也沒有嶽大哥你的本事，我定然是猜不出來的。你生氣了是不是？別生氣，嘿嘿，小子我之所以不殺江別鶴，完全是因爲他已經變成了廢人，活在世上對他來說纔是最大的懲罰……哎，嶽大哥，等等我啊！”
不得不說，爲了套出與自己相關的那個最大的祕密到底是什麼，小魚兒也真是將臉皮全都甩開，毫無節操地大拍特拍嶽風的馬屁，還將自己貶得一文不值。
很可惜，嶽風的回答是——
“君子一言九鼎，需言而有信，說了不告訴你，那便一定不能告訴你！”
“呵，事關小魚兒我身家性命之大事，嶽大哥莫鬧！要做大君子、小君子，以後再做也不遲。”小魚兒恢復了以前的機靈勁兒，但卻再也得不到嶽風的迴應。
嶽風身法又哪裏能是他追得上的？
方纔閃出慕容山莊，他便不知嶽風方向，只不過單憑聲音來源，勉強追逐罷了，一旦聲音消息，他只能輕嘆一口氣，搖頭放棄。
。